18 ☆、鬼瘋子

硯臺山。

今夜這大雪紛紛下個不停,真是邪乎極了,鬼瘋子裹了裹身上的棉襖直直的站在原地,頭也不敢擡,只想着那座上的男人給個痛快話吧,怎麽處罰都行。

藏枭一臉嚴肅的坐在正位上,一眼都不願意看眼下站着的那個人,只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把那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去辦。

身邊站着的幾個人都在為鬼瘋子求情,藏枭一句也聽不進去,只覺得聽多了反而更想了治他的罪,恨不能把他就綁到那冰天雪裏脫光了凍上一天一夜,混把他那生兒子的玩意兒都活活凍掉了才解氣。

想到這藏枭又氣又惱的看了鬼瘋子一眼,他着一件全皮的大襖,一雙鹿皮的長靴,威嚴的坐在虎皮椅上,已經快要半個時辰,一言不發,只後悔萬分的看着眼前這個榆木腦袋。

“莊主,要殺要剮你随便,我鬼瘋子絕無半句怨言。”

鬼瘋子實在忍不住了說道。

藏枭眯了眯眼睛,本就惱怒的火氣沒地方撒,聽他這樣一說,那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

“殺你剮你都是輕的!”

他頓了頓,順了順氣又說道:

“我是叫你去偷偷的請了那姑娘來,你可倒好,是不是要活活的給綁了來!”

這時候四下幾個人也開始使用緩兵之計,假裝幫着藏枭說話,紛紛數落鬼瘋子的不是:

“就是就是,莊主是那野蠻之人嗎?可別吓着人家姑娘,咱們莊主看上個姑娘容易嗎?”

“不懂女人了吧!莊主這事回頭你還得讓我來,要含情脈脈的去請,要有禮貌,人家是書香門第的姑娘家,像瘋哥那樣肯定吓都吓死了,還願意來?”

“就是!莊主,你就饒了瘋子哥吧,他不懂女人!哪像莊主你啊……”

話還沒說完,藏枭朝着他的頭就是狠狠地一敲,随即又低沉而詭秘的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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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我?怎樣?”

那人哪裏還肯再說,只捂着剛才被打痛的地方直直的搖頭生生憋出一句:

“莊主你最好了!”

四下都笑了起來,藏枭也就不再那樣惱,他只是生氣這不會辦事的鬼瘋子竟要把步非煙綁了來,吓得他一身冷汗。

那日一別,藏枭再沒有見過那女子,只覺得滿腦子都是她,她那日臨走的時候将那釵取了下來,可還是收了,藏枭心下暖烘烘的,卻這些天都見不着,總覺得心裏癢得很。

這些天林子裏總有幾頭小鹿出現,本想着去請她來山上一玩兒,誰知各種事情總也脫不開身下山去一趟,便叫了鬼瘋子去請。

臨走前說好了一定是要好好的請了來,可這人回來卻說人還沒見到就跟步府的門前侍衛打了起來,這才氣的藏枭這一晚上都氣不順。

他大手一揮說着罷了罷了,又趕忙讓周圍的人給鬼瘋子拿了座位來,又好氣又好笑的看他一眼:

“也怪我,找誰不好,偏找了你個吓人的。”

四下都笑起來,鬼瘋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總是不敢坐還是站在那裏。

這些年他跟着藏枭一路走過來,不能說事事都辦的漂亮卻也差不多,這次這事辦成這樣,他又怎麽好意思坐下。

見鬼瘋子還是站在那,藏枭知他不敢就嘆一口氣又帶着不容抗拒的語氣指了指鬼瘋子那壞腿道:

“你這腿是好了?站了這麽久倒是不累?”

鬼瘋子還想說什麽,就又聽那男人說道:

“怎麽,我親自扶你坐下才行?”

這話一出,鬼瘋子連忙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連連說着多謝莊主。

一屋子的人又說了些別的,藏枭才揮了揮手讓他們先出去,整個屋子裏只剩了鬼瘋子和他兩個人。

親自給鬼瘋子倒了茶遞了過去,鬼瘋子忙起了身去接就見那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将那茶杯擱下,藏枭沒好氣的問:

“站了半個時辰了,腿,受得了?”

鬼瘋子那雙小眼睛看了藏枭一眼,直直的點着頭說着不礙事。

藏枭終是一嘆氣又道:

“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害了她。”

藏枭話裏的意思鬼瘋子當然是明白的,他暗了聲音小聲說到:

“莊主還是隐秘些好,那人的手段您是了解的,只怕若發生任何意外,都不是莊主想見到的。”

藏枭看了鬼瘋子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喝一口杯中的茶水道:

“還是你想的周全些,除了今天你給我辦的這破事,我只能說我藏枭有今天,與你是分不開關系。”

鬼瘋子連忙站了起來,恭敬的一低頭道:

“不敢,莊主這樣說實在是折煞我。”

藏枭皺着眉連連擺手讓他快坐下說道:

“你我親兄弟一般,弄這些虛頭巴腦幹什麽!”

長嘆一口氣,藏枭靠在那椅背上悠遠的想起些以前的事情又道:

“我一無所有之時,是你扶我一把,如今我做到這般地位,你除了是我兄弟,更是我的恩人。”

這詞太重,鬼瘋子吓得直直下跪直說着不敢。

藏枭俯身去扶他起來,只皺着眉頭又說道:

“你這腿是不是好了?站久了也不疼了,還這樣愛跪了。”

兩個人又說了些別的,藏枭終是沒有忍住問道:

“若我只跟步非煙解甲歸田從此不過問江湖事,你說他會不會放過我。”

這話,帶着太多的意思和內容,鬼瘋子知道藏枭必然是經過考慮才問的,他靈精的目光黯然,起了身冷靜又沉穩的答:

“莊主以為,現在這般您與解甲歸田有何不同?”

藏枭聽了只覺得如夢初醒,一下子從那幼稚又自以為是的幻想中抽離出來,他冷笑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嘲。

“我不死,他終是不甘心吧。”

鬼瘋子四下看看,貼近了藏枭的耳邊,驟冷的語氣竟要藏枭也渾身抖了一抖:

“莊主與他,死一位,便天下太平。”

這等大逆不道,恐怕只有鬼瘋子敢說,他不肯後退的目光直直迎上藏枭深邃又帶着玩弄意味的眼神又道:

“去的那位,也不一定是您。”

那夜藏枭仔細回味了很多,他站在風雪中将那件最鐘愛的銀狐大氅披在身上,腰間那鹿皮刀削上的紅寶石暗暗咆哮,硯臺山放眼望去,這碩大的京城星星點點。

那夜雪下得濃烈又壯觀,勢要将這城都踏平了一般紛紛落下,一夜過去,京城又是嶄新的一片白雪皚皚。

頑童在街道嬉鬧玩耍,将那白雪抛起到空中又見了那白雪再次飄落,打着雪仗還在自己門口堆了個好看的雪人。

這般繁華熱鬧的城,每一夜,都有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暗自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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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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