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烨煜
馬車一路颠簸不斷,步非煙本就虛弱的身子叫了這馬車一路搖晃,只覺得早上剛吃的那點東西就快要又嘔了出來,卻因着是宮裏的車子,也不敢叫着慢一點只能自己忍着。
胃裏只覺得翻江倒海,臉色也更白了一些,正難受的時候馬車剛好停了下來,萬德全扶了步非煙下車,見着剛要進了禦書房去的步非煙,萬德全于心不忍的拉住她。
老奴才輔佐兩代君王,雖說是個宦官,是個不為人看得起的奴才,可伴君如伴虎的日子過多了,也就明了這裏頭的些許道道。
皇帝的傷情還沒有好,今早上沒有上早朝,卻還是五更天就起了,不顧皇後的挽留匆匆回了禦書房來,簡單用了一點早膳就一個勁的悶頭看着折子,誰也不見,也不再多說一句話。
太後帶着皇後來禦書房門口,非要勸着烨煜回寝宮休息,莫要勞累傷身損毀龍體,屋中烨煜連門都沒有開,陰森昏沉的低吼:
“母後回宮歇着去吧,朕誰也不見!”
一時覺得下不來臺的太後頓時冷了臉,就站了門前不走,非要烨煜開了門見一眼才肯回宮去,萬德全兩下為難不知該怎麽辦,瞅了一眼太後已然鐵青的表情只得小聲的沖着禦書房內的烨煜詢問道:
“皇上,太後和皇後娘娘心疼您的傷,您就開了門,太後娘娘知您無大礙,可也放心不是……總不能一直在這兒站着……”
“那就站着!”
萬德全的話還沒有說完,屋內只聽得一陣擾人的東西碎裂的聲音,驚得屋外的太後鳳眼圓瞪,混聽着烨煜已經接近咆哮的怒火,萬德全低低的跪下身去道:
“太後娘娘,皇上實在心煩,這會兒您先回吧,一會兒皇上批完了奏折定會去了宮裏請安的。”
她堂堂的太後來看自己的兒子,竟然在一衆奴才的臉前頭被擋在了門外,太後只覺得胸口如像是生吞了顆噎人的蛋黃一般難受,卻仍是無可奈何的拂袖而去。
門口清淨了有一會兒,烨煜招呼萬德全進來。
禦書房內早已淩亂不堪,打碎的花瓶瓷器落滿了在地上,還有些直接叫烨煜撕得粉碎的奏折,烨煜臉色陰沉的坐在一邊,仍是拿着奏折看着,可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行。
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萬德全不敢有一絲的怠慢躬身道:
“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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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上報,甘肅捷報頻傳,前些日子還因着貪贓軍饷差一點被立地殺頭的王利冠,終于不負衆望的拿下戰役,奏折還說道,新疆地區也是捷報頻傳,不僅大将軍戰功赫赫,新起的兩員副将步楚和步卓更是勞苦功高。
兩方軍馬會和而戰,現在都向着內蒙趕去,只打算一平北邊邊境的叛亂小國,然後一起凱旋回京!
看了一早上的折子,不是說了江西禮部的哪個大人貪贓,就是四川巡撫在名花豔柳之地的拙劣事跡,本就心煩的烨煜又讓太後擾的更是煩躁,終于看見這樣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這是他的國,他的江山,需要這樣決不允觸碰半分的威懾!
脊背上的傷還帶着些疼痛,太醫用了最好的藥,也确實見了效果,只過了一夜,便覺得沒有昨夜那般撕裂一樣的難忍。烨煜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想起昨天的那個女子。
白潤玉如,通體潔白如雪,帶着抗争與羞恥,她極力的在自己身下用盡了力氣反抗!烨煜喜歡這樣的刺激,他喜歡征服,喜歡女人如被迫一般的在他身下任由他宰割。
“婉妃,如何了?”
冷冷一問,像是突然才想起來有這樣一個人,不帶着任何感情色彩,只是象征性的一問。
步婉清進宮以來,一直對待萬德全是關照有佳的,一開始萬德全只以為她是覺得自己是皇上身邊近身服侍的太監所以如此,後來才慢慢發現,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對待下人都是這般溫善良叔。
只是那女子不知道,她這樣的好心,終是害了她的原因。
人心,便總是這樣複雜起來的。
我的好,換不回好下場,痛過一次,便會改變,帶着以前欠着的債,連本帶利加倍奉還。
萬德全早已聽出這樣的語氣裏全滿的都是疏離和不屑一顧,他雖不懂男女恩愛之情,卻只道君王人心冷暖,心下對步婉清帶着一絲可憐,躬身道:
“回萬歲,婉妃娘娘……龍子沒了,而且……聽太醫說,以後再不能生産。”
這話說在嘴裏,連萬德全都覺得有一絲哀憐,聲音越來越低,說道最後兩個字只覺得心裏難受的很。
那個雖然有着手段和心機的女子,終是善良的,狠不下心來,其實還是天真的如同剛剛進宮那般,只是可憐了。
從此于這皇宮,再無用處!
烨煜低了眼眸,不能掩飾的有着一絲寂寥,他定是喜歡步婉清的,只是昨夜,他發現那個本來一直簡單可愛的女子卻明知自己身懷龍子,卻隐瞞此事,甚至還失去了他們的孩子。
烨煜極恨!
目光流轉,那最後的那一絲疼愛收起,滿不在乎的劃出了他與那女子的距離:
“去步府,請了那好妹妹來!”烨煜語氣帶着玩味和唾棄,蔑視的一笑又道“讓婉妃娘娘的好妹妹妹,送她一程。”
這會兒,步非煙整理了一下衣襟剛要進了書房去,身後的萬德全拉了拉她的披風,步非煙回頭看他,只見那老奴已經跪下,帶着哽咽的語氣道:
“格格進去莫要再頂撞皇上,皇上心下煩憂,且不可再鬧出事端。”
步非煙淡淡,只覺得他是替了皇上着想,怕自己固執的性子再惹惱本就惱怒的萬歲爺,只淡淡的點頭,卻又聽萬德全低聲:
“婉妃娘娘有沒有救,就靠格格您了。”
心下大驚不已,覺得一時間像是有刀子逼上自己的脖頸,她來宮中竟然還與姐姐有關,步非煙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只覺得手心裏滿滿都是汗,匆忙走進禦書房。
萬德全不知道,烨煜那顆早已冷寂的心,怎麽會因為步非煙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子而改變他的決定?
她不過是倔強一些,或者說是烨煜一生以來第一個敢反抗他的女人,烨煜只是新鮮,如同獵物,再生龍活虎,都避免不了一死。
屋中雜亂一片,随處可見的碎片散亂一地,烨煜正襟危坐于書桌後面,臉色比着昨天要蒼白一些,卻依然帶着君王強大的氣場。
想着萬德全剛才提醒的話,步非煙加了小心,不敢有一絲怠慢,即使她恨極了眼前的男人,卻不得不因為他是皇帝或者算是為了姐姐将自己所有的情緒收好。
低低的跪拜下去,盡量避開膝下的碎片,道: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烨煜冷冷看着眼前的人,只覺的昨日她在身下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覺得有趣,烨煜輕蔑的一笑,叫她平了身。
“你可曾問了?那位英雄救美的豪傑,是誰?”
烨煜開門見山,刀槍直入步步緊逼步非煙的神情,他愛極了這樣看着眼前的女子被他問到這樣敏感的問題,然後臉上帶着不知所措的表情。
如他所願,步非煙一怔,随即卻淡淡道:
“我只知道他是硯臺山的匪首,只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皇上口中的……六阿哥。”
仔細這樣想來,步非煙倒覺得奇特的很,她知道的關于藏枭的事情也就是這些,可就是莫名的對他有着一種依賴,有着想跟他一直在一起的沖動。
也許爹和二娘會反對,不同意她嫁了一個匪首去,也許世人會帶着不理解和懼怕的神情看她,沒關系,只要他在,就很安心。
烨煜靜靜的看着步非煙臉上平靜的表情,不如他所料的帶着各宗複雜,卻異常的淡然出奇,鬼邪的一笑随即劃開,烨煜淡淡,只像是在講述一件惺忪平常,卻将驚天的秘密告訴眼前這個弱女子:
“他是朕的六哥,是先祖時候的六阿哥,是已死去追封封號的柘王爺。”
她不過是個多讀了些書,只是訓着綱常禮教生活的大家女子,秀女紅、彈琴詩歌,不參與政治、不懂世事、不知道勾心鬥角,她學不會朝野之上的你争我奪,将心上想的和臉上表現的全都表現得讓人猜不出來。
心中最詫異的感覺刺激着全身上下,以最原始最本色的表現接着反應在臉上,猛地擡起眸子對上烨煜閃爍着靈異光芒的神情,竟看見一絲滿足。
他,帶着一身匪氣不羁進入了她的世界,從此二人機緣巧合一般總是遇見,雖是匪,卻帶着一種足夠的安全感每一次都救了她于水火之中,他的懷中有好聞的松木提,清清淡淡,有她熟悉的溫度。
藏枭,本應該是一世不羁的草寇匪首,如今卻有這世上最尊貴的血脈,他是阿哥,是王爺!
烨煜猛地起了身來,幾步走到步非煙還沒有緩過神的面前,直直的對上她驚恐的瞳孔,将自己眼中的陰冷如數灌入。
“你可知遇見你之前,六哥在京城的燕春園一年一年的花着萬把的銀票包着一個婉婷姑娘伺候他嗎?你可知六哥在暢春園是最大的財主客人嗎?你可知六哥一路為朕南征北戰,奸淫女色,無惡不作嗎?你可知有這世上有多少女人有六哥的骨血?……”
烨煜幾乎要咆哮起來,本就一夜都沒有休息好的他,眼中布滿了紅血絲,他如同一只猛獸正在享受獵物斷喉之前掙紮的快感。
步非煙一步步後退,渾身快要癱軟下去,突如其來的秘密讓她應接不暇,只覺得一早上跟藏枭在山上用早點時候,平複了一些的心情一下子又土崩瓦解。
腦子裏又一次全部充滿了昨天烨煜欺壓她身上,大力的撕開她的衣襟時候的模樣以及如同烨煜口中說的,藏枭這般春色滿園的場景。
他猛地抓住步非煙的肩頭,死死的将十個指節都攥白了,扣進她的皮肉中,逼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
“你的藏枭,奪走了朕的一切!他有多麽殘忍你可知道?”
步非煙只覺得胸口壓抑的快要喘不上氣來,死死的被烨煜扣着的肩膀痛的像是要斷了,烨煜眼中的咆哮和陰冷她全部看在眼中,這一刻,他不再是威嚴的皇帝,而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你可知他為何叫了一個柘字?”烨煜淡淡,冷漠的一笑道“世人都說皇阿瑪大意,怎麽不挑個好字給了他一生最愛的六阿哥,選了個樹的名字,也沒有什麽寓意!愚蠢!你可知,皇阿瑪一生最愛柘木,說什麽樹種名貴,燒起來又芬香好聞。看似是毫無意義的字,其實那是皇阿瑪将他的最愛贈給了他最在意的兒子!”
又扣緊了步非煙的肩頭,将她貼近自己的懷中,自上而下的看她驚慌失措又無助的眼眸,烨煜只覺得全身都冒着火,若不噴薄非要活活的燒死自己。
“可……你是皇上,整座江山都是你的啊!”
步非煙淡淡的語氣裏帶着不理解甚至在烨煜耳中聽出了責怪,猛地攥緊她的身子,直逼她的眼神深處:
“江山?朕拿到了皇阿瑪的聖旨,将江山傳于我,也拿到了皇阿瑪最後一道聖旨。”
烨煜冷峻的眼眸中全是冰霜,翻滾起無數懾人的恐怖。
“七阿哥烨煜登基之日,斷六阿哥烨柘皇家血脈,更名改姓,一生再無與皇家牽扯半分。宣六阿哥烨柘死!追封柘王爺,入土追葬皇家嶺,與朕、蓉孝皇後合葬!”
咆哮似的狂笑,烨煜保守了這些年的驚天秘密一吐為快,只覺得胸中暢快無比,又全部都是失落寂寥!
他贏得了江山,終是沒有走進皇阿瑪的視線一步。
先祖到死,也只認他的皇後,和皇後生的孩子!
皇阿瑪傳位于烨煜,只說他适合做皇帝!
死前最後一道聖旨,卻是為了他一生最愛的兒子!
何必苦苦守着宮中瑣事,一生勞苦操心致死,既然烨柘不适合皇位,又何必讓他一生被心毒手辣的烨煜折磨,放他出宮,随意栖息山間泉邊,更不是人間暢快。
烨煜拼命讀書、練武、騎射、政治、軍事,一個皇帝要的條件他每一樣都拼死得到皇阿瑪的肯定,卻只是得到皇阿瑪每一次淡淡的肯定,終于他得到了江山!
他以為,這一生,與六哥的較量他贏了。
然而,拿到最後的聖旨,烨煜本才剛剛二十歲的心一下子崩塌瓦解!他的皇阿瑪,給了他一生最愛的兒子滿滿的愛與關懷,藏枭一生自在!
他作為一個父親,看似給了自己整座江山,卻那般冰涼!
他卻給了烨柘,一生的關愛、自由、和作為兒子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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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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