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1)

那人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正喝着茶,自從那日離開宮裏,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到這時候已經快要有一月之久。

他熟悉的衣着帶着那把一直挂在腰間的短刀,映入自己眸中,步非煙站在原地仔細瞧了一會兒,見那人已經看見自己才走了過去。

濃墨眼中因為這人的到來閃起亮光,幾乎是幾步就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拉就要擁她入了懷裏,近一個月不曾見到一面,今日再也忍不得,至少他知道她過的怎麽樣也好,便直接闖到了府裏來。

在堂中坐着,看見朝思暮想的人着一身粉紅站在院中的樹下,只覺得她依舊如同自己第一眼見她那般嬌豔動人,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荷,粉嫩嬌滴。

抵不住心中思念,要緊緊的将那人用了懷中,卻又被她頑皮的躲開,看着她一臉笑意的先上下打量着自己道:

“你可好?”

濃墨色眼中充滿了暖色,猛地将她裹在懷裏,緊緊抱着她略瘦小的身軀在懷中,那種多日未曾擁有的充實感讓男人終是心下安穩一些,聽她在耳邊咯咯地笑着才滿意的松開她,濃色眼眸帶着蠱惑看着她問道: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手上的傷好了嗎?膝蓋上還疼?”

伸了已經痊愈了的兩手給他看着,一面又點着頭道:

“全都好了,你叫人送來的藥該吃的都吃了,該用的都用了。是不是該謝謝你?”

一語既出,男人再不肯饒她,看得出她心情很好,想必家裏一切也都安穩,他心中自然也高興。

卻再也不能忍着多日的思念,只叫着這頑皮的小東西一個勁的開着玩笑,魅惑的眼中全是欲望和占有,低低的湊向她的薄唇,男人低啞的嗓音道:

“該謝,可你怎麽謝?”

早有預見的将她試圖要逃走的身子緊緊匝在懷中,大手翻過她的手臂在身後死死的按住,又用力将她貼近自己的懷中。

“我請你……吃好吃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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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請你……喝茶?”

“不。”

“這樣吧,這些日子,城南的戲班子新上一出好戲……”

再不聽她明知自己要什麽還非要這樣岔開話題,藏枭的大手猛地将她的身子向自己懷中攬過來,卻在鼻尖碰着鼻尖的時候被那人攔下,微涼的食指擋在自己的唇上,見那人頑皮一笑道:

“我剛才吃了兩塊馬蹄糕,你不是不喜歡那味道嘛。”

趁着自己一時疏忽,竟叫那人從自己懷中掙了去,還不等自己再将她攔回來,卻見步非煙揚了揚頭笑的好看。

“我想去騎馬,你教我好不好。”

邪魅的眼中終是投降,不再繼續挑逗她,寵溺的笑起來點了點頭,囑咐她多穿一點。

不過多一會兒,步非煙就穿戴好跟步婉清和爹說了一聲便出了門去。

一路馬蹄飛揚,不多一會兒便上了山上,藏枭找了一片地勢平穩的林子,樹也不是很多,正适合騎馬。

将手中馬的缰繩遞給她,仔細告訴了她一些要領,藏枭坐在她身後,環着她的身子,握着她拿着缰繩有些發冷的手道:

“這馬一直跟着我,脾性都很溫順,你放心的騎。”

步非煙淺笑,随即俯下身去摸了摸那駿馬的脖子柔聲道:

“馬兒馬兒,你慢一點啊,我還不會騎呢……”

話還沒說完,就見身後那人夾了馬肚子一下,駿馬授意立刻加了速度向前,步非煙驚了一身冷汗連忙向後靠着,藏枭大手将她攬進懷中,緊緊紮緊了她再不松開。

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叫他環在了懷中,那種溫暖熟悉的味道傳來,終是讓人安心,随即她好奇的問道:

“你身上總有松木的味道,好聞的很。”

藏枭卻不說話,一時沉靜了一會兒,放慢了那馬的速度,只悠閑的與步非煙在那馬上慢慢的穿過樹林中。

陽光桂影斑駁,灑在兩人身上,暖烘烘的。

男人略低沉的嗓音以并不洪亮的嗓音道:

“是柘木。皇阿瑪生前最愛柘木,只是那味道有些像松木。平日裏香囊裏帶着的松木提,也只是叫了那個名字,裏面都是些燒過的柘木樹枝條。”

步非煙輕輕轉了轉頭看一眼藏枭有些暗淡的神情,她認識他到現在竟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有些讓人心疼。

見她回頭,神情中盡是擔憂,藏枭淺淺的一笑道:

“只是想起皇阿瑪而已。”

步非煙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聽皇上說起過一點,我是不是不該問你這個的。”

男人寵溺的一笑,将頭埋在她的頸間,呼吸都打在她的脖上,有些癢癢的。

“我的一切,随你想知道什麽。”

懷中的人也笑開,随即轉了話題道:

“除了騎馬,這樹林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藏枭仔細想了想,終是想起前面有一片密林裏長着幾棵果樹,結着一種果子,這會兒正是長勢最好的時候。

“前面有幾棵野果樹,你要去看嗎?”

見她點了頭,男人猛拉缰繩,駿馬又是一陣快速,到那果樹前的時候,星星點點的小果子就吸引了步非煙的注意。

不知道是什麽果子,有點像小草莓,卻通體是黃色的,小小的一顆,在一片白雪之中更是晶瑩透亮的好看。

山中的白雪還未退去,仍是積累着厚厚的一層,步非煙叫藏枭拉着手才走到那果樹前面去。

樹上的果子确實不少,紛紛的綴在枝桠的兩側,藏枭摘了一顆送進嘴裏,只說着好吃,便拿了一顆遞給步非煙。

毫無懷疑的将那看上去極為誘人的果子送進口中,只是剛剛咬開,果肉果汁迸濺在嘴中,才覺得實在是酸的可以。口中都快要失去知覺,像是抽筋了一般極酸。

步非煙捂着嘴巴,又不好意思将那果子吐出口中,實在是酸的不行,連眉頭都皺了起來,說着就要捧了那雪送進嘴裏。

逗着她覺得好笑的藏枭連忙拉了她的手道:

“這雪很髒。”

見男人笑的開心,步非煙輕輕打他過來拉着自己的手,卻無奈只是口中還是酸澀不已,一會兒總也緩不過來,想着罵他也說不出口來,只能幹等着口中的酸味淡去一些才能張口。

她低下身去,趁着藏枭不注意撿了些雪洋洋灑灑的丢了過去,藏枭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那雪花就灑在自己身上,落下一片白。

步非煙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的終是報了仇,便趕緊轉身逃跑。

男人疼愛的笑着,幾步上前環上那個要逃跑的壞人,逗得她連連求饒,作勢就要把手中的雪送到她身上去。

“我錯了,我錯了……可明明是你先叫我吃了那麽酸的果子,我們應該算……扯平了。”

一笑将她的身子板了過來,面沖着自己,竟發現她的嘴中還以為那果子的酸味未能恢複過來,急忙問道:

“這麽酸嗎?把嘴裏剩下的吐出來吧。”

她急急的搖頭,強忍着竟然将嘴中全部的果肉都吞了下去,然後做着極難受的表情看着他道:

“你怎麽不覺得酸?”

藏枭邪意的一笑道:

“黃色的才酸,這種顏色深一些的是甜的。”

手中又拿了幾個不同的果子,比着樹上的确實是顏色深一些,步非煙一面懷疑一面試着吃了一個,果然是清甜可口的,便連忙将他手中其他的幾個也送進嘴中,這才一下子化解嘴中難以消去的酸澀。

吃的急,将那果子一股腦都放進嘴中,小嘴來回的咀嚼着,終于露出了舒然的笑,看在男人眼中,卻滿滿的都是蠱惑。

一絲挑逗出現在那濃墨色之中,藏枭朝着她走近了一步,步非煙還未曾發現男人眼中神色的變化,只是對着那棵果樹看着,想着倒是奇怪,一棵樹上怎麽能有兩種味道完全不同的果子。

直到男人逼近了自己她才反應過來,可身子已經叫那人不由分說的攔在懷中去,眼中那抹占有極為明顯,他本就洞黑的眼睛全是占有的欲望,一絲邪笑劃上他的唇間。

步非煙有些紅了臉,一個勁的向後彎着身子,直到再不能後退的時候,猛地一下覺得整個人都撲向前去。

藏枭大力一拉,将她全身撲向自己懷中,然後索性就倒在這雪地之上,步非煙壓在他身上猛地直起身來,自上而下的看着男人全是魅惑的眼睛。

她下意識的想要逃走,只是害羞或者仍是因為那日與皇上的接觸讓她還未平複,掙了他的懷中剛要起身,身後的男人拉着她的胳膊索性将她壓倒在雪地之上,自上而下的壓着她的身子。

只覺得臉上通紅一片,熱得發燙,她擡頭看着靠着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睛裏全是不能被忽視的占有。

她該逃走嗎,或者這樣接受。

她是喜歡他的,想與他一直這樣在一起的。

各方交織的情緒在心中流轉開來,她避開藏枭的目光不看,兩只手也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要放在哪裏,明明身下全是冰涼的雪地,她卻只覺得臉上一片滾燙。

邪笑在藏枭的唇齒間蕩起,他是想繼續下去的,無盡的占有她,包括她所有的一切。

心,還有身子。

大手覆上她的臉,輕輕滑過,兼并着她臉上灼熱的溫度和雪地上的冰涼,從未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想要如數占有,他只想讓她的全部都歸了自己所有。

猛地壓上她的身子,不管不顧的埋頭下去,帶着冰雪的微涼,觸碰她白皙的脖頸。

身下幾乎是一怔,渾身都抖了一下,讓男人快要爆發的占有欲望一下子戛然而止。

慢慢松了她,擡頭關切的看她問道:

“吓着你了?”

她是要點頭的,可滿臉羞紅了臉,只是不想看他這般盯着自己,然後搖了搖頭道:

“不是……因為冷。”

這是什麽理由,明顯的不誠實,藏枭寵溺一笑,俯身下去輕啄她的小嘴,随即便起了身來,抱了她上馬去。

步非煙拉着缰繩,雖然藏枭仍是在她身後坐着,可不多一會兒就可以自己駕着馬騎一會兒了,她玩的高興一連騎了很久才終于覺得累了。

眼見着到了晌午,藏枭牽着馬帶着步非煙回了莊裏,莊中的兄弟們幾乎都下山去了,就連鬼瘋子也不在,平日裏向來熱鬧的莊中倒是很不讓人習慣的突然安靜了下來。

囑咐了廚子做些吃的來,還特意讓他多做了幾道點心,愁的那胖廚子連連嘆氣,又叫粗老爺們繡花了,能不叫苦嗎。

山上終是冷一些,藏枭怕她凍着連忙叫她進了屋去,坐在碳火盆周圍,還将烘的正熱的手爐遞給她。

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開口問道:

“為何平日裏總是素雅的很?”

步非煙先是疑問,見他盯着自己的全身看了看才明白說的是身上的打扮。

她今日本是穿了一身好看的粉色小襖,倒是應該粘枝帶花的總歸是好看一些,卻仍是平平的在發間挽了一只素釵,與這鮮豔的粉紅一看就總不相配,身上也再也沒有什麽飾品帶着,只有腰間挂着一個同樣素淨的香包。

“不喜歡帶,總覺得壓的頭都痛。”

她淺笑着,臉上叫那炭火烤的紅彤彤的透着水潤,這時候又想起當時藏枭送了自己的那支釵子,心下只覺得遺憾,猛地嘆氣。

藏枭剛褪去身上的大氅,卻聽着那人嘆氣,轉頭過來問道:

“為何嘆氣?”

“你送我的那支簪子,那日我總覺得心下不安穩,所以帶着進了宮去,結果皇上……”說話聲戛然而止,是想到了那日的情形然後急急的低了頭下去,随即又說道:“就再也沒見着。”

那雙濃墨色深眸卻在眼底泛上一層層的暖意,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低沉黯啞道:

“原來你一直收着嗎?”

步非煙擡頭看了藏枭一眼,只覺得無奈,這哪裏是重點啊!連忙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重點是我把它丢了啊。”

輕輕拍着她的手,安撫着笑道:

“沒關系,我再送你一支。”

步非煙沒有接話,還是想着那支簡簡單單的銀釵子,雖然不值什麽錢,卻是他第一次送給自己的東西。進宮之前,将它放進了袖子裏,才覺得安心不少,如今它不見了,自然是心下帶着傷感的。

突然想起了什麽,她帶着好奇的神情問道:

“一直想問你,門口那牌匾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被突然問到這個,藏枭先是一怔,然後目光由近及遠的想起以前的往事,淡淡道:

“是皇上。”

那一年他自這硯臺山上,安營紮寨再不打算離開,目光自高聳的山間望向那座宏偉的宮殿之中,這天下的龍子,竟與自己這個窩草寇匪是親兄弟,誰能相信呢。

從此他不再是養尊處優人人敬畏的阿哥,而是只能靠自己打拼生存天下的匪首。

皇阿瑪下旨,斷了自己與那宮中的一切往來,心意藏枭自然明白,只是他的身體中流淌着不變的是皇家的血,烨煜向來陰狠毒辣,豈能輕易放過自己。

潑墨揮毫寫下奈枭合三個大字,次日獨闖皇宮之中,拿着寫着自己心意的那張紙讓烨煜題字。

題字做匾,從此,我心在硯臺山上,再無旁意。

奈枭合,天下奈我藏枭何!

聰明如烨煜,又豈能不懂這文間摻雜着那人雄心勃勃的野心,可他還是提筆下去,遒勁大字躍然于紙上。

不過是紙上幾個字而已,從此你做你的匪首,逍遙自在。

朕!永遠是皇上。

簡單的将這些往事對着她說了幾句,一種淡淡的惆悵在藏枭的目光中流轉,他輕輕拿着鐵棍子撥了撥盆中正燒得旺的炭火塊,嘴角随意一笑道:

“你可曾想過,我是王爺?”

誠實的搖了搖頭,她好奇的問道:

“你喜歡做王爺,還是在這硯臺山上。”

這個問題倒是有趣,連藏枭自己都沒有想過,兩個懸殊的身份之差之下,他到底是喜歡柘王爺,還是這山上的匪兵之首。

笑意在眼底蕩開,湊近那女子好奇的臉前道:

“自然是現在這般清閑自在,再說若我現在是王爺,怎麽遇見你?”

不去理會男人的玩笑,專心的來回摸着手中的手爐,淺淺的笑開。

不一會兒,廚子就做好了一桌飯菜,還精心的做了兩道點心端了上來,招呼着兩個人吃飯。

洋參雞湯、爆炒牛肚、清蒸鯉魚、米粥還有兩道青菜,至于點心,廚子撿着山上有的東西做了一道桂花山藥還有一道紅棗糯米藕。

只吃了幾口,步非煙就放了筷子,見她吃的不多,藏枭關切的問道:

“不合口味嗎?我再讓廚子做幾道。”

連連擺了手,一面喝了一口清茶道:

“不是的,菜都很好吃。我也不是很餓,這會兒已經飽了。”

怕他不放心,便又夾了一塊糯米藕吃了才終是停了筷子,藏枭一面吃着一面心下總是擔心。

一共就吃了兩勺子山藥泥,一塊糯米藕,夾了幾筷子鯉魚吃了,除此就再也沒有吃別的。

可見她笑的滿足,也終于沒有再問。

吃了飯,步非煙有些困了,半睜半閉着的眼睛總是強忍着想要睜開卻總是犯着困。說起來也是的,快要一個月的時間,她總是擔心着步婉清的身子如何,步婉清剛回來的那幾天,總是早早的就起來,晚上到了很晚才睡下,總是擔心姐姐會不會半夜不舒服,也總是睡不安穩,這些日子才好了一些,雖然還是早起晚睡的,終是睡的好了一些。

藏枭自屋外進來,端了一碗燕窩羹,見着步非煙坐在椅子上有些犯困的模樣,寵溺的笑意劃開。

“困了?去睡一會吧。”

打了精神,輕輕的一笑還是搖了搖頭,又見着他手上端來的燕窩羹擡頭看他一眼。

“你中午吃的也不多,我叫廚子做了一碗。”

說着把那小碗遞了過來,一抹玩笑又在眼中劃開道:

“還是需要我喂你?”

步非煙連忙接了碗過來,一面覺得好笑一面趕忙拿了勺子喝了起來,只是食不知味的将燕窩喝下,她剛才自然是吃飽了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最近确實吃的不多,怕他擔心,還是乖乖地喝完了。

“去睡一會兒吧,醒了我帶你去山下逛逛。”

經不住藏枭勸着,也實在是因為困了,還是去了床上準備睡一會。

見她就穿着外面的小襖就要睡,藏枭知她的心思,無奈的笑一笑,連忙拉着她的手道:

“穿着這麽厚的衣服睡嗎?”

“恩。”

也不做多的解釋,就單單的一個恩,不再多說別的,便掀了被子躺了下去。

步非煙背對着自己睡下,男人覺得她這般小心翼翼實在有趣,看着她因為呼吸上下起伏的身體,以及因為衣裳太厚實在是睡不着的樣子,終于笑起來,走到床前撫着她的肩頭柔聲道:

“害怕我?”

她在床上自然是聽見藏枭朝着自己走過來的聲音,這會兒他說話時候的熱氣灑在耳邊只覺得渾身激起一股滾燙,半睜着眼睛,小心的搖了搖頭。

輕笑,随即拍了拍她的肩道:

“把外面的衣服脫了再睡吧。”

男人磁性低啞的嗓音狂野至極,她知道他是好心的,卻只覺得兩個人這般近距離的說着話,身下一股濃重的熱氣使得全身都如同發了燒一般火熱。

終于是慢慢起了身來,見藏枭轉了身過去,才将外面厚實的小襖脫了下來,搭在一邊的椅子靠背上,穿着綢緞的底衣重新躺回被子裏,這會兒才覺得輕松舒服了一些。

聽見她脫完了藏枭才回過身來,見她害羞的将被子擋在脖子以上,終是溫柔的一笑坐在床邊道:

“是在雪地裏的時候,吓着你了?”

步非煙靜靜的搖了搖頭,但還是不肯将被子拿下來,直說着困了便閉上眼睛睡過去,男人本是冷寂的黑色瞳孔中翻着全是柔和,見她睡熟了,才把那擋着她口鼻的被子輕輕的拉下來一些。

退至脖頸的時候,卻驚得刺入目光之中。

男人的神情一下子爆冷,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白皙的脖頸看着,冷厲幾乎是帶着殺機一下子翻到眼中。

絲絲的紅血印,在那光潔嫩白的皮膚上那樣觸目驚心,傷口已經在愈合了,周圍卻仍是有些發紅。

将那被子從脖頸上移開,展露在外的脖子上竟然有五六條傷痕,有一些輕的基本快要愈合了,卻還有一些仍是發着紅腫。

那日烨煜在步非煙身上如同瘋了一般大力的扯掉她的衣襟,帶着撕裂一般的抓咬,嫩白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傷口。

她不敢也不能跟爹說或是跟府上的任何人說,她張不開嘴也不想讓他們擔心,便自己尋了些藥粉,在晚上的時候上了藥。

如同被貫穿的心髒,生生的發着痛,濃色眼眸底下再也藏不住的擔憂和心痛,看着那睡熟的女子。

她不願意脫了衣服睡覺,非要拿着被子擋着,是不想讓自己看見她身上這般狼狽吧。

起身去拿了些藥瓶回來,卻見那人不知為何醒了過來,慌忙的正穿着衣服,藏枭大步上前,拿過她的衣服放在一邊,心疼的目光看着她有些焦急的重新拉着被子擋着自己。

“我吵醒你了?”

他柔聲問道。

目光中有着明顯的躲藏和難過,步非煙是讓藏枭出門拿藥時候的關門聲吵醒了的,卻看見暴露在外的那些道紅印,驚得起了身來。

她不要讓他看見,這樣狼狽不堪的自己。

“你看見了嗎?”

顫抖着有些怯懦的帶着羞恥,低了眼眸去。

大手關切的将她的全身攬進懷中,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将懷中已經受驚的女子溫暖起來。

“先上藥吧,不然會一直痛,你脫了衣裳,我給你……”

她掙了懷抱去,急急的搖頭,連忙道:

“我自己來。”

溫暖的笑起來,輕輕敲一敲她的額上道:

“你早晚都是我的,這樣害羞幹什麽。”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故意這樣說,步非煙只覺得臉上更是通紅的一片,還要辯解什麽,就見那人已經伸手過來。

“你自己脫還是我來?”

本是正常的上藥,卻叫男人說的這話帶着明顯的挑逗趣味,步非煙擡頭看一眼那濃色眼眸裏的神色,更加堅定的非要自己上藥。

男人不要再跟她理論,一手将藥瓶放在枕頭一邊,一手攥着她的兩只手,起了身然後蠻橫的壓了上去。

不由分說的的大手自她的衣領口處開始解開她的扣子,步非煙只覺得臉上燙的不行,目光也不知是該看向何處,弱弱的求饒道:

“我自己來……”

邪魅一笑,再不理會她說的話,大手輕易的解開了一個個扣子,絲綢本就薄滑的質地随着那扣子被解開,慢慢的退了下去。

藏枭本只是想快點給她上了藥,這會兒見着她白若凝脂光滑柔嫩的肌膚帶着體溫一點點的展現在自己面前,強有力的來自心底最原始的欲求爬上心頭。

他不再只是想要單純的解開衣扣為她上藥,而是慢慢享受着這個醉人的過程,藏枭向上靠了靠身子,自上而下看着步非煙早已紅透了的臉,攥着她手腕的手也終于放開,只安靜的為她輕輕解開每一個扣子,直到衣裳從那光滑白膩的肌膚上散開,只留下最後的紅兜貼在皮膚上。

占有的欲望又一次爬上眉間,一種極帶着蠱惑的神情望向身下人不知所措的臉,邪魅的笑自男人唇邊劃開,嘶啞低沉的嗓音道:

“坐起身來,我先給你上藥。”

大手拉着早已羞紅了臉的步非煙起了身來,盯着她早已低下去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笑着拿了那藥瓶裏的藥粉塗在身上般般的紅印上。傷口不多,只是有幾條稍微還有些紅腫。

藥粉塗在身上有些清涼,抹到那幾處還沒有好的傷口上時還是帶着一絲疼痛,步非煙輕輕咬了下唇,低低的叫了一聲。

手中的動作盡量輕一些不再弄疼她,過了一會兒便将藥都上完了,卻不急着給她穿好衣服,帶着欲望的眼神直直的勾上她的眼底。

大手帶着火熱的溫度焦灼在她微涼的肌膚上,步非煙有些緊張的後退一下,卻換來那人猛烈地又将自己壓倒在床上。

那人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正喝着茶,自從那日離開宮裏,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到這時候已經快要有一月之久。

他熟悉的衣着帶着那把一直挂在腰間的短刀,映入自己眸中,步非煙站在原地仔細瞧了一會兒,見那人已經看見自己才走了過去。

濃墨眼中因為這人的到來閃起亮光,幾乎是幾步就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拉就要擁她入了懷裏,近一個月不曾見到一面,今日再也忍不得,至少他知道她過的怎麽樣也好,便直接闖到了府裏來。

在堂中坐着,看見朝思暮想的人着一身粉紅站在院中的樹下,只覺得她依舊如同自己第一眼見她那般嬌豔動人,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荷,粉嫩嬌滴。

抵不住心中思念,要緊緊的将那人用了懷中,卻又被她頑皮的躲開,看着她一臉笑意的先上下打量着自己道:

“你可好?”

濃墨色眼中充滿了暖色,猛地将她裹在懷裏,緊緊抱着她略瘦小的身軀在懷中,那種多日未曾擁有的充實感讓男人終是心下安穩一些,聽她在耳邊咯咯地笑着才滿意的松開她,濃色眼眸帶着蠱惑看着她問道: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手上的傷好了嗎?膝蓋上還疼?”

伸了已經痊愈了的兩手給他看着,一面又點着頭道:

“全都好了,你叫人送來的藥該吃的都吃了,該用的都用了。是不是該謝謝你?”

一語既出,男人再不肯饒她,看得出她心情很好,想必家裏一切也都安穩,他心中自然也高興。

卻再也不能忍着多日的思念,只叫着這頑皮的小東西一個勁的開着玩笑,魅惑的眼中全是欲望和占有,低低的湊向她的薄唇,男人低啞的嗓音道:

“該謝,可你怎麽謝?”

早有預見的将她試圖要逃走的身子緊緊匝在懷中,大手翻過她的手臂在身後死死的按住,又用力将她貼近自己的懷中。

“我請你……吃好吃的。”

“不。”

“我……我請你……喝茶?”

“不。”

“這樣吧,這些日子,城南的戲班子新上一出好戲……”

再不聽她明知自己要什麽還非要這樣岔開話題,藏枭的大手猛地将她的身子向自己懷中攬過來,卻在鼻尖碰着鼻尖的時候被那人攔下,微涼的食指擋在自己的唇上,見那人頑皮一笑道:

“我剛才吃了兩塊馬蹄糕,你不是不喜歡那味道嘛。”

趁着自己一時疏忽,竟叫那人從自己懷中掙了去,還不等自己再将她攔回來,卻見步非煙揚了揚頭笑的好看。

“我想去騎馬,你教我好不好。”

邪魅的眼中終是投降,不再繼續挑逗她,寵溺的笑起來點了點頭,囑咐她多穿一點。

不過多一會兒,步非煙就穿戴好跟步婉清和爹說了一聲便出了門去。

一路馬蹄飛揚,不多一會兒便上了山上,藏枭找了一片地勢平穩的林子,樹也不是很多,正适合騎馬。

将手中馬的缰繩遞給她,仔細告訴了她一些要領,藏枭坐在她身後,環着她的身子,握着她拿着缰繩有些發冷的手道:

“這馬一直跟着我,脾性都很溫順,你放心的騎。”

步非煙淺笑,随即俯下身去摸了摸那駿馬的脖子柔聲道:

“馬兒馬兒,你慢一點啊,我還不會騎呢……”

話還沒說完,就見身後那人夾了馬肚子一下,駿馬授意立刻加了速度向前,步非煙驚了一身冷汗連忙向後靠着,藏枭大手将她攬進懷中,緊緊紮緊了她再不松開。

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叫他環在了懷中,那種溫暖熟悉的味道傳來,終是讓人安心,随即她好奇的問道:

“你身上總有松木的味道,好聞的很。”

藏枭卻不說話,一時沉靜了一會兒,放慢了那馬的速度,只悠閑的與步非煙在那馬上慢慢的穿過樹林中。

陽光桂影斑駁,灑在兩人身上,暖烘烘的。

男人略低沉的嗓音以并不洪亮的嗓音道:

“是柘木。皇阿瑪生前最愛柘木,只是那味道有些像松木。平日裏香囊裏帶着的松木提,也只是叫了那個名字,裏面都是些燒過的柘木樹枝條。”

步非煙輕輕轉了轉頭看一眼藏枭有些暗淡的神情,她認識他到現在竟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有些讓人心疼。

見她回頭,神情中盡是擔憂,藏枭淺淺的一笑道:

“只是想起皇阿瑪而已。”

步非煙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我聽皇上說起過一點,我是不是不該問你這個的。”

男人寵溺的一笑,将頭埋在她的頸間,呼吸都打在她的脖上,有些癢癢的。

“我的一切,随你想知道什麽。”

懷中的人也笑開,随即轉了話題道:

“除了騎馬,這樹林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藏枭仔細想了想,終是想起前面有一片密林裏長着幾棵果樹,結着一種果子,這會兒正是長勢最好的時候。

“前面有幾棵野果樹,你要去看嗎?”

見她點了頭,男人猛拉缰繩,駿馬又是一陣快速,到那果樹前的時候,星星點點的小果子就吸引了步非煙的注意。

不知道是什麽果子,有點像小草莓,卻通體是黃色的,小小的一顆,在一片白雪之中更是晶瑩透亮的好看。

山中的白雪還未退去,仍是積累着厚厚的一層,步非煙叫藏枭拉着手才走到那果樹前面去。

樹上的果子确實不少,紛紛的綴在枝桠的兩側,藏枭摘了一顆送進嘴裏,只說着好吃,便拿了一顆遞給步非煙。

毫無懷疑的将那看上去極為誘人的果子送進口中,只是剛剛咬開,果肉果汁迸濺在嘴中,才覺得實在是酸的可以。口中都快要失去知覺,像是抽筋了一般極酸。

步非煙捂着嘴巴,又不好意思将那果子吐出口中,實在是酸的不行,連眉頭都皺了起來,說着就要捧了那雪送進嘴裏。

逗着她覺得好笑的藏枭連忙拉了她的手道:

“這雪很髒。”

見男人笑的開心,步非煙輕輕打他過來拉着自己的手,卻無奈只是口中還是酸澀不已,一會兒總也緩不過來,想着罵他也說不出口來,只能幹等着口中的酸味淡去一些才能張口。

她低下身去,趁着藏枭不注意撿了些雪洋洋灑灑的丢了過去,藏枭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那雪花就灑在自己身上,落下一片白。

步非煙吐了吐舌頭,得意洋洋的終是報了仇,便趕緊轉身逃跑。

男人疼愛的笑着,幾步上前環上那個要逃跑的壞人,逗得她連連求饒,作勢就要把手中的雪送到她身上去。

“我錯了,我錯了……可明明是你先叫我吃了那麽酸的果子,我們應該算……扯平了。”

一笑将她的身子板了過來,面沖着自己,竟發現她的嘴中還以為那果子的酸味未能恢複過來,急忙問道:

“這麽酸嗎?把嘴裏剩下的吐出來吧。”

她急急的搖頭,強忍着竟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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