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永不往來
天空又一次蒙上黑色,夜黑濃濃,偶爾幾只孤寂徘徊的鳥兒自黑色中飛過,擾人的叫聲如刺入耳,平添幽冷。
皇宮極冷幽靜,一整天都彌漫着血雨腥風的味道,全宮上下每個人的神經都高度緊張着,就連一向不安穩的後宮裏只在今日竟是一片安靜。
禦書房內,退卻所有伺候着的宮女太監,萬德全這會兒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弓着身子把頭埋得很低,手心裏全都是汗。
冷目帶着極強的憤恨和暴戾,盯着面前安穩的坐在桌邊喝着酒的男子,烨煜的身子被氣的有些發抖,指骨棱角分明的凸起,攥成拳頭。
可眼前的人一面自斟自飲的喝着酒,一面擡起濃色如夜色冷峻的眼眸看一眼已然怒火十足的皇帝。
眼中不留退路,毫無退讓淡淡問道:
“我要的不過一個女人,又不是皇位,皇上何需如此動怒。”
随口一句說辭,卻滿是挑釁,不羁的神情中毫無所謂。
狠狠的咬了咬牙,烨煜似乎能聽見牙齒快要碎裂的聲音,有一種發不出去的火氣堵在胸口,讓他非常難受。怒火燒在眼眸裏,低聲冷冷回答:
“太後殡天,三年國喪,天下均不得婚嫁紅事,可你現在竟敢無視國法要朕賜婚!按律,朕可以要你的命!”
藏枭墨色的眸中終于翻起冷色,酒杯在手中來回揉捏把玩着,冷意在臉上慢慢浮現,嘴角輕輕一笑,本是正常,卻滿是不屑的意味。
萬德全聽到這絲冷笑,只覺得渾身都發抖,他不明白柘王爺一味的挑戰皇上的底線,到底是為了什麽。
笑聲刺入耳中,終于挑起了烨煜壓抑一夜的憤怒,大手猛地拍案而起,白玉扳指脆聲作響,指着那人怒斥道:
“你以為朕不敢?!”
墨色眼眸上揚,翻滾着濃濃的冰霜,對上烨煜怒火旺盛的眼眸道:
“你是皇上,取我的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藏枭拿了酒壺給烨煜面前的杯子裏斟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起了身将酒杯遞給他,随即一笑道:
“我已來不及等,這幾日我必要娶她。還望皇上體諒,賜婚于我。”
太後殡天,天下無論大小紅事都不能辦,即便是添丁加子,也只是自家人中慶賀,斷不能大張旗鼓,婚嫁之事更是絕無可能。
這一點,藏枭如何不知,只是他的生命中出現的那個女子,他偏要娶,一刻也不能等,要十八大轎子明媒正娶,熱熱鬧鬧的操辦,硯臺山上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要讓所有人知道,步非煙,是他藏枭的女人!
兩雙眼目距離很近,烨煜定站了一會兒,緩緩擡手接過藏枭手中的酒杯,猛地摔在桌上,酒杯崩裂四處碎渣飛走。
藏枭淡笑,将手中的酒杯擱在桌上,淡淡道:
“今日我來,自然不是為了惹怒你,一來請皇上賜婚,二來,是與你甄別。”
烨煜緊皺眉頭,冷目之中寒意十足的盯着那人。
自腰間将一直帶在身上的鹿皮外鞘的短刀取下,濃墨色的眼睛還是泛着冰霜,一種距離橫在兩個人中間。
“這刀我一直帶在身上,征戰這些年,有好幾次都救我于最後一線希望。如今,這刀給你,算你我兄弟一場。沙場這些年,每每歸來,你必要問我要不要什麽獎賞,如今我當然有一件要你賞賜……”
藏枭語頓,将那刀置于圓桌之上,冷聲又說道:
“我死之後,無需入皇家陵園,我之一身,再無與此有關。”
烨煜渾身驚怔一下,懷疑的目光看向藏枭毫無顧忌的神情。
死後不入皇家陵園,這意味着從此再無人知道他是誰,這才真的意味着從此世上再無柘王爺、再無烨柘這個人。先帝下旨雖是放他出宮,可也說,死後必要入園合葬。
這般決絕,只因為遇見了那女子,他卻無悔。
“先帝遺照,命烨柘身後入皇家陵園,與先帝皇後合葬。”
“算我抗旨不尊,等我死後,自然去跟皇阿瑪解釋。”
淡笑,随即又說道:
“我一生漂泊伶仃,如今最為安好,七弟,你便成全我吧。”
七弟,多年之後烨煜再聽到這個稱謂,竟是這般情景。再無年少時候的嬉笑玩鬧,他們不再是阿哥兄弟,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與世間孤魂的匪首。
他叫自己七弟,目光流轉之間雖多了幾分這些年來的冷毅,卻依稀如年少時候溫暖。
直到現在,烨煜心中只覺得那口氣終是稍稍化解,他心中明白,藏枭願意放棄死後入皇家陵園,自然是用此換的自己對他心中的那份芥蒂,再沒有人知曉他的一生,從此于世間,他不過是個可以任由生死的白丁。
放下這所有的一切,他無怨無悔,只如他說,一生時間之內,如今這般最好,便長久停留在這時候,一生安穩。
藏枭走出禦書房,走出皇宮,一路策馬揚鞭直奔硯臺山去,再未曾回頭看過一眼,他的皇阿瑪,他的皇額娘,從此別昔。
萬德全将壺中的酒又熱過,為烨煜斟滿,看着一言不發的烨煜只是安靜的喝着酒,這時候的烨煜略帶寂寥,沉悶的一杯接着一杯,偶爾看一眼桌上的短刀也只是接着又喝起來。
“皇上,您這樣喝酒,可要小心龍體啊,要不要彥妃娘娘過來……”
烨煜冷聲一笑,打斷萬德全的話,随即卻無比寂寥的深深嘆一口氣,仰頭将杯中的酒全部飲下,辛辣入喉,刺激着每一寸肌膚。
“皇兄一生備受皇阿瑪寵愛,朕命他帶兵打仗,屢屢險惡卻總能平安歸來,如今,覓得知心之人,恩愛相守。這般生活,朕實在羨慕不已……”
烈酒過量,烨煜有些醉了,輕笑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感襲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自持有加,從不能讓別人看到他作為一個皇帝的軟肋,卻在這個時候,毫不像他的平日。
“一座冰涼的江山之外,朕再無其他,或是一個體己人。今日宮中上下人人自危,提心吊膽,恨不能遠去了朕十裏之外,免得氣撒到他們身上殃及池魚,又怎麽會來體恤朕的身體。即便是強制着來了,也都是唯唯諾諾的恭維之話,又幾分真心?唯一一個會心疼朕的……如今早已不在宮中。”
烨煜是想過要藏枭死的。
基于恨以及先帝對他的偏愛,也因為藏枭本人,若有一天他起兵造反,将自己手中唯一的江山也奪走。
數年戰争,每一次送他出征,烨煜總寝不能安,一面希望他的皇兄,自小與自己交好的皇兄平安歸來,一面也希望藏枭戰死沙場。
只是多年以來,每一次藏枭無論傷勢如何,卻都凱旋而歸。
若一開始是幸運,那麽這些年來惡戰頻頻,卻依然安然無恙,就只能叫做命。
命不絕他。
仰頭将杯中已經涼了的烈酒飲下,帶着辛辣的刺激,烨煜的眼角有些濕潤。
他是皇帝,是這天下最高貴的男子,從來未曾将空杯寂寥外露,只是褪去華服,他也不過年紀輕輕。
今夜,多年的心事落定,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
那鹿皮外鞘被保護的很好,雖有不少的損傷和磨損痕跡,可上面鑲嵌着的寶石依舊鮮豔奪目。
剛才這刀放在桌上,烨煜分明看見藏枭眼中的神情,這刀跟着他一路東奔西走,幾次救他與生命垂危,他卻将這刀留在宮中。
神情中卻無不舍。
雖是冰寒,卻仍是柔和,像極了小時候他們兄弟二人争搶皇阿瑪的獎賞時,六哥将自己喜歡的讓給自己,那眼神與此無異,嚴厲與無奈,可多半是理解和偏袒。
六哥……
三日內,硯臺山火紅一片,藏枭迎娶步府二小姐步非煙。
如藏枭所想,山上山下,熱鬧了三天三夜,燈火通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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