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和周圍人的恐懼相比，周西西顯然淡定了很多。

其實周西西作為一個慫貨并不應該是這個反應……但是，她曾經在深夜的時候“有幸”經受過埃爾頓的血液和死兔子驚吓，而且現在車裏人又多倒黴蛋也不只她一個，周西西開始盲目樂觀。

“為什麽不直接從狼群中開車沖出去？”周西西問艾文。

“那是最沒辦法的辦法，”艾文表情依舊不輕松，“狼這個動物集體主義感強烈，又記仇，擔心被它們記住，對司機和鎮上的人都不好。”

“這樣啊……”周西西默默點頭，看來要麽讓它們知難而退要麽趕盡殺絕，無論是哪個選擇看起來都非常不切實際的樣子。

人們在黑暗中等待了一會兒，周西西身後坐着的小男孩率先忍受不了這沉默的氛圍了，小聲抽泣，“媽媽，我們會被狼吃掉嗎？”

“不會的，”年輕的母親把他的眼睛遮住，“不要看外面。”

小男孩的一句話像是導火線點燃了好幾個小孩的情緒，家長也開始着急起來。

周西西發現狼群已經開始慢慢将他們包圍，司機試圖開車甩開它們但是只能夠引起越來越多的狼群攻擊，就像艾文說的，那些狼都是相當聰明狡猾的生物。

人群也開始各種意見都出來了。

“不要開車！這不是告訴狼群鎮上在哪裏嗎？”

“直接撞死這些狼吧！它們追不上我們！”

“為什麽不用對講機向公司求助，”最後排有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

“對講機信號傳不過去，”司機也着急，“昨天剛壞的，還沒來得急修，誰能想到出個這事。”

“我來試試！”艾文自告奮勇，“我，我看過一些關于這方面的書，說不定可以。”

“對，讓他試試，”周西西舉手，“他特別擅長修東西，跟着專業師傅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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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一臉詫異地看向周西西，“我沒……”

“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周西西打斷他的話，“快點到前面去。”

往前走周西西壓低聲音，“要說得可信一點，不然司機還說不定害怕你把情況弄得更糟呢。”

“那我萬一真的弄得更糟了呢？”艾文低頭問周西西。

周西西看了眼窗外那些發亮的綠色眼睛，挑眉，“還有比這情況更糟糕的嗎？”

艾文成功閉嘴。

周西西倒真沒把希望都寄托在艾文身上，她小時候在家的時候經常把那些電器拆了重裝，那年代電器都不便宜，經常因此被父親大罵一通，但是下次照舊，導致她家很長一段時間不敢買新電器。

這一次，周西西琢磨着是時候爆發一下成為英雄拯救一整車的人，順便隔着遙遠的世界打一打他老爹的臉，讓他知道這個愛好多應該從小培養，而不是扼殺在搖籃裏。

公交車又停下來，司機給兩個人讓出位置好讓他們開始研究，但也只給了十幾分鐘時間，實在不行他們就要像那些人說的闖出去奔向鎮裏，狼群還在用輪胎磨牙，時間不等人。

“傳不上去信號的話應該是這裏的問題吧，”打開最外面的塑料殼，周西西拿着小棍子撥拉，“我想的有點簡單，這是一個小電臺呢。”

“好像是這裏，”艾文仔細回憶着書本裏的知識，“但是應該怎麽修呢？”他看的裏面也沒有詳細的說明。

“我來試試。”周西西開始撸袖子，看上去還挺開心，“放心，不會更糟了。”

……你只是單純地想要自己試吧，艾文默默轉移一點距離阻隔住周西西興奮的表情被別人發現的可能。

不得不說，周西西同學是個修東西非常有潛力的人，她成功把信號傳不出去修成了信號接收不了。

原本能夠接收的幾個電臺頻道統一變成了滋滋聲，周西西也無所謂到底是給誰傳遞信息，拿着對講機大喊，“喂喂？我們是XD886車，我們被狼群攻擊了，我們被狼群攻擊了！”

然而只能接收到滋滋聲，什麽也沒有出現。

司機大叔的表情并不太好看，重新坐回自己的駕駛位置開始自我反思，“我為什麽會覺得小孩子能把這修好。”

周西西在旁邊默默轉移視線。

然而，就在司機剛準備重新開車的一瞬間，電臺那邊的滋滋聲中終于出現了一個粗犷聲音，“這裏是薩拉鎮的警局！告訴我你們的方位！你們的方位！”

司機楞了一下立刻把位置報出來。

“你們就停在原地不要動，我們的警車會找到你們并把你們安全送回來！”那邊似乎聽不太清這邊的聲音，警察也是扯了喉嚨喊好幾遍，直到司機确認。

有了警察的保證後車裏的人顯然安心多了。

周西西矜持地笑了笑，跟艾文炫耀，“效果雖然是慢了點，但是我還是成功讓信號傳上去了。”

艾文的表情卻有些微妙，“我說過吧，我爸就是警察。”

“呃？”周西西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我好像沒有聽他說過外面的電臺能主動聯系上警局的，他們一般是內部聯系。”

“外、外面不能進去嗎？”周西西也有點懵逼，“是需要密碼還是什麽？”

“應該也不是，只是你調整後的信號應該有點特殊，比如幹擾……”

很快周西西就知道了艾文欲言又止的到底是怎麽一個局面。

“天啊有一車人被狼群跟上了！”電臺裏有年輕的女性輕呼出聲，然後尴尬地解釋，“等等為什麽我們頻道突然出現這種求救，不好意思暫停一下放歌我要問問領導。”

“喂？喂？信號回來了嗎？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惡作劇？”

“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突然有一段聲音插|進來，不，這不是我們節目的效果，我們節目沒有這麽好笑，接下來為您播報養豬小技巧。”

周西西咽了下口水，看向艾文，“是不是所有電臺都收到剛剛的求救信號了？”

艾文表情依舊複雜，“怎麽做到的？你可真是個天才。”

“哪裏哪裏，”周西西撓頭。

“不是誇你。”

“哦。”

雖然把當地所有電臺都幹擾了一遍是有點尴尬，但是警察的效率成功挽救了周西西的面子。

幾輛警車開過來驅逐狼群，很快他們發現理想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這些狼又狡猾又兇狠，知道人不敢出來也不害怕光亮和警笛聲，敏捷地和警察周旋。

原本打算開槍的警察也有些膽怯，害怕車窗一旦打開狼就會沖進來。

“你爸不是警察嗎，難道就不打算來舍身救你一下？”周西西問艾文，一臉你爹真不争氣的表情。

“……你不要給我爸壓力。”艾文扯了嘴角。

不知道該說車沖散了狼群還是狼群沖散了車輛，顯然雙方都沒有占到便宜。

周西西盯着那些狼群，注意到其中一只體型比別的稍微大一些，而在這只狼周圍的狼都身子低下一些，這讓他顯得有些不同。

頭狼，這個猜測進入周西西的腦海。

“艾文，你爸爸警車上有電臺嗎？”周西西問。

“當然有啊，不然怎麽相互報告。”艾文看到周西西隔着玻璃所指的那只狼，也發現了它的不同，“你的意思是……？”

“頭狼是狼群的中心，如果你爸能給它個下馬威也許別的狼就害怕了。”

“那我這就去說一下，”艾文跑向電臺方向。

窗外傳來槍響，有人做出了和周西西一樣的判斷，這一槍擊中了頭狼的後腿但同時也激怒了它。

周西西的注意力集中在那頭狼身上，它以極猛的姿态撲向射擊者，然而有個身影比它更快。

一片暗黑中能夠用來分辨的只有狼的眼睛和警燈，突然出現的身影幾乎和暗色融為一體。

那個身影背對着周西西，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中伸出兩只骨節分明的手，在頭狼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輕松扭斷它的脖子。

幹脆，迅速，仿佛這樣做過一千次。

隔着玻璃距離又遠，周西西自然聽不見聲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好像能聽見那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一樣，寒意竄入脊柱，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那個黑影來得快去的也快，好像消失在空氣中。

頭狼死去後狼群散開，如周西西所說，起到了震懾作用。

警方并不願意人們靠近那只死去的頭狼，周西西盯着它的脖頸，幾乎看不到傷口，狼群中的佼佼者就這樣瞬間被打敗了。

這一次周西西體會了一次被警|車護送的感覺，還是非常讓人興奮的，直到警察叔叔把表格交到她手上要求她作為當事人寫所見所聞所感，仿佛初中時候憋出的電影觀後感。

等到真正回旅館已經比預計時間晚了很多，艾文還專門讓他父親送她一程。

周西西天生見那種嚴肅大叔就害怕，腿打着顫從車裏下來的後被等在門口的吉莉安一把抱緊在懷裏，“放心，不要再害怕，已經過去了！”

不，我害怕的其實是身後那位大叔的哈士奇紋身。

周西西看到站在吉莉安身後的老板娘，十分不好意思，“你們也知道我們出了一點小意外啦？”

“那時候鎮上正在放廣播，點歌頻道。”老板娘回答得十分委婉。

語音全鎮公放這比老爸把自己ps過度的照片放在家族群裏還羞恥，周西西一聲嘆息捂着臉走到二樓上去。

打開卧室門看到埃爾頓在她床上窩成一團她一點也不意外，不如說反而有種莫名的松口氣的感覺，“你能不能不要在洗完澡之後就滾到我床上去！”

周西西看着床上那些水漬，磨牙，從浴室裏拿出吹風機，“我有沒有教過你這個怎麽用？”

埃爾頓擡頭看她，目光澄澈，沒有回答。

“過來先把你頭發吹幹，”周西西還是敗下陣來，選擇招手。

顯然這種要求他是配合的，埃爾頓盤腿坐到床邊邊，讓周西西手上的吹風機能夠到他的頭發。

在吹頭發的時候周西西手蹭過他耳尖，引來埃爾頓的甩頭，水滴濺到周西西臉上。

周西西使勁揉埃爾頓頭上的濕毛，有點硬的發質，像粗糙的毛皮，“你還敢甩頭？”

不反抗，不掙紮，很好欺負，如果是野獸也大概是溫和的獸類。

緊繃的情緒松懈下來，周西西笑着推了推埃爾頓的額頭，對方也沒躲開，迷茫看她，“你這麽呆怎麽在野外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