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交烤腸的周西西內心非常憂郁，這種憂郁持續到莉娜都看不下去, “要不我們出去再買一根烤腸吧。”

“即使再買一根烤腸, 也不是原來的那根了，”周西西是個詩人。

“哦，你繼續餓着吧。”莉娜面無表情翻書。

周西西自己又傷感了一陣兒實在傷感不下去, 湊過頭看莉娜翻的書, “你看的是什麽啊？”

“打敗青梅竹馬的一千種方法, ”莉娜表情認真, “只能靠着這本書從愛麗絲那裏把休伯特贏過來了！”

“你現在已經完全忘記一開始的目的了吧，”周西西往後退兩步躺回床上, “你只是想求個鯨魚經常出現的地方而已, 一定要這麽複雜嗎？”

“是的, 一開始是這樣的, ”莉娜挑眉，“但是你再回憶回憶咱們兩個人坐在那裏時候愛麗絲的表情, ”她用手把眼角往上拉, 瞪大眼睛，“她就是這幅表情看我們的, 好像我們是敵人一樣。如果真能和休伯特關系好點, 膈應她一下也挺好。”

“……你還真能說出口，”周西西不得不感慨莉娜的誠實, “不過我剛剛就在想一個問題。”

“你說？”莉娜手裏又翻過兩頁。

“既然鯨魚蹤跡是鯨魚保護協會內部才知道的消息, 那麽想要知道這個消息的你為什麽不去加入呢？”

目光落在書本的莉娜默默擡頭，對上周西西疑惑的表情, 兩人都是沉默。

“沒想到，”莉娜終于誠實回答，“完全沒想到。”

“那現在呢？”周西西試探性問對方。

“休伯特是誰？我下午要去填鯨魚保護協會的志願書！”莉娜一把扔掉手上的書。

“我也和你一起填一份，”周西西補充，“還有這本書你從哪裏弄來的。”

雖然凱莉阿姨并不喜歡鯨魚保護協會，但是周西西覺得她想要找到回去原來世界的方法還需要莉娜師父的幫助，她現在需要和莉娜站在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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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魚保護協會并不是門檻多高的協會，周西西和莉娜現在又是機械師，通過幾率很高。

兩個人打算午睡醒來後下午就去找找看學校周圍有沒有保護協會的站點之類的。

是的，是這樣想的，直到陽臺門一陣砰砰響，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同時擡頭。

離陽臺近的周西西起身，踩着拖鞋向陽臺走去。兩人一間的宿舍，陽臺是露天的，還養着一盆翠綠的吊蘭。

周西西拉開窗簾，什麽也沒有看到。

“難道是風太大了？”周西西嘀咕，但是之前也沒有聽過這麽大的聲響，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決定打開門看看陽臺。

推開門後她就非常清楚剛剛發生什麽了。

那只打劫了她烤腸的橘貓将咬過一口的烤腸用嘴扔到她面前，前爪在地上狠狠一拍。

“你給老子吃的是什麽鬼東西，這麽難吃！”

“莉娜我能看懂它什麽意思，你不用配音了！”周西西扭頭對那個已經笑得縮成一團的家夥大喊。

“這不是我的錯，”回過頭的周西西與橘貓辯論，“我原本就是給自己買的，你不喜歡吃胡椒味我怎麽會知道，搶到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還要生氣。”

“喵嗚——！”炸毛。

“而且胡椒味明明這麽好吃，不喜歡吃胡椒的是你不懂欣賞。”

“喵嗚——嗚！”前爪拍地面。

“身為橘貓的你連胡椒的美味都感受不出來，真是愧對你的基因！”

“喵！”

“……等等，”終于插上話的莉娜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假的巫女，周西西才是真的，“你在和它吵架？”

橘貓又沖着莉娜吼了一聲後從二樓陽臺輕松跳下。

“它那是什麽意思？”莉娜問周西西。

“它覺得你打斷了它對我的斥責，”周西西打哈欠，關上陽臺門，“我們繼續睡覺吧。”

“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剛剛的事，”莉娜嘴角抽搐，“你真的能聽懂橘貓說了什麽嗎？”

“你和野生動物多接觸一點也能這樣。”周西西拍拍她的肩膀，不知為何突然語重心長起來，“相信我，只要勤加練習。”

“……我總覺得你在騙我。”

下午兩人加入協會的申請填寫的非常順利，傍晚從外面回到學校看到之前她們考試時候的臨時宿舍又有人走了進去。

“最近有什麽新考試嗎？”周西西問莉娜。

“應該不是大型考試，”莉娜眨眨眼，“只有三四個人的樣子，有可能是‘操作手’招人。”

“這樣啊，”周西西看那幾個人都是體型健壯的男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操作手是一個還算好聽的名字，但是其實并不是什麽值得羨慕的工作。

如果說機械師是受到尊敬與吹捧的人類的夢想，那麽操作手就是隐藏于這種光明背面的灰色職業。

機械師發明出的東西當然不會一次成型，即使經歷過多次的改造，也不能夠确保初次駕駛會絕對安全，而機械師又是寶貴的，那麽就要有人代替機械師來進行操作，不斷改良，确保安全之後機械師才會進入自己制造的作品。

因為危險系數太高，要麽發生事故，要麽有人不願意再做下去，導致這個職業流動性很強，留不住人，學校基本每隔一兩個月就要招人，極高的工資能吸引來的人依舊很少。

“他們真的很辛苦啊，”周西西感慨。

“賺錢都不容易，”莉娜托下巴，“我當年在街邊擺攤給人算命的時候也有說實話被人打的風險。”

周西西目光默默轉移到她身上，“那現在怎麽不擺攤了？”

“現在可以用機械證領低保了呀，”莉娜一臉理所應當。

這孩子比想象中要好養活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的課堂給巴洛老師很大的刺激，巴洛老師決定帶學生們參觀一下格蘭特學校的中級高級機械師們的成就。

學校有個很大的展覽館，平時并不對外開放，周西西也沒進去看過。

很有意思的一件事，雖然是不同的世界，發展的方向卻是一樣的，周西西看到圍着欄杆的物品後覺得無比親切。

除了有各種飛船的改進版以外，還有各種飛機的半成品，出乎周西西意料的是也有電腦和手機。

“大部分機械師的目光都在天空，所以願意在這方面有所創作的人很少，”看到周西西在電腦前面停留時間很久，巴洛老師還親切地來給她講解，“除了讓人們在物理上更靠近，思維上相互聯系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個機械師團隊想要加快信息方面的交流，是個冒險的嘗試。”

“并不冒險，”周西西是知道未來的網絡信息有多發達的人，“它的影響力不遜色于任何發明。”

周西西這樣肯定的模樣反倒讓巴洛老師一愣，笑笑，“那借你吉言吧。”

周西西這才發現巴洛老師也在這個作品羅列的名單內，他一直想表現得很嚴肅可靠的樣子，但是周西西只是誇了兩句他就高興得忘了維持。

“我們這個項目很快就要完成了，到時候送你點禮物。”巴洛老師喜滋滋。

“好啊，”周西西沒想到還有這種福利，“我這話說的真賺。”

不得不說巴洛老師這一次找對了方法，讓大家來看看前輩們的作品比幹巴巴地說自己想要做什麽有意思多了。

莉娜一個承認自己對機械師毫無興趣全靠死記硬背的人都小學生一樣的星星眼拉着周西西的手，“我将來要開飛船飛到外太空去。”

“孩子，你不小了，已經長大了。”周西西慈愛地摸摸她的頭發。

“啧，”莉娜收回星星眼，“我這個可比你剛剛看的那些酷多了。”

“不不不，”周西西搖搖食指，“信息方面的發展也是很重要的，你想一下，如果每個人都有了電腦，那就不必像電視那樣總是單方面接受別人傳遞給你的東西了，你也可以發布一些自己的想法，讓很多人看到。”周西西想用微博舉例，但是找不到特別合适的詞彙，“就像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電視臺一樣，多厲害。”

她剛剛說完，轉頭就看到休伯特和愛麗絲站在幾步外，休伯特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樣，愛麗絲的表情果然又不好看了。

“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休伯特沖周西西點頭。

“謝謝，”周西西幹巴巴地道謝。

看到愛麗絲表情不好莉娜就特別開心，對休伯特熱情起來，“西西她很厲害的，每次都有很多新奇的想法，随便一說就是世界範圍的發展思路，眼光特別廣闊。”

周西西呆滞臉看她，莉娜吹捧的那些她都不信。

“嗯，我知道，”休伯特竟然還有點附和的意思，“她确實非常優秀。”

請不要再說了……周西西覺得愛麗絲已經在計劃着怎麽把自己給打一頓。

因為是下午上的課，結束已經是傍晚，周西西和莉娜往宿舍方向走。

暖黃色的燈光打在地上，落下斑駁的亮塊，周西西在路燈下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莉娜看向周西西，“埃爾頓？”

發現埃爾頓的驚訝被莉娜竟然能夠認出埃爾頓的驚訝取代，“你知道他是埃爾頓？”

“知道啊，”莉娜一臉你把我當傻子嗎的表情，“我在旅館見過他。”

“他那個時候還戴着面具，”周西西試圖扳回一局。

“帶着面具不還是他嗎，難道他換個衣服你就認不出來了？”莉娜一臉懷疑。

……對不起，他摘下面具我認不出來。這種話在對方坦誠的表情下說不出口。

莉娜先回了宿舍，周西西來到埃爾頓面前。

他盤腿坐在路燈旁邊的草地，周西西蹲下|身，“你怎麽來了？”

“吉莉安說你回不去我可以過來，”埃爾頓盯着她，好像在捕捉周西西的表情，“我覺得她說得對。”

周西西輕笑一下，“你為什麽不說是因為你想來了。”

她也想說雖然這裏日子過得不錯也有朋友，但是早晨醒來門口沒有一個蹲在牆角睡覺的家夥還有點不習慣。

“我還帶了凱莉阿姨做的巧克力，”埃爾頓有些緊張地開始轉換話題，從衣服口袋裏掏掏掏。

“啪——！”有東西從周西西面前掉下來，落在兩人之間。

周西西盯着地面，不知道為什麽會有死麻雀從天而降。

“喵嗚——。”

現在她知道了。

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橘貓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把麻雀往周西西面前一推，大有快點給老子嘗嘗，老子抓的麻雀最好吃的架勢。

周西西嘴角抽搐，不知道為什麽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帶給自己這種熟悉感的家夥就在眼前。

擡頭，她就看到了已經對上視線的一人一貓，都是充滿敵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