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生日宴
虞家宴會定在6月8日這一天, 并非趕巧湊高考完這天,而是任飛和虞越的生日便是6月8日,換言之, 明年這個時候他倆高考當天也成年。
因為是生日, 宴會的主題自然便是生日宴,宴請賓客之事輪不到任飛去操心,他放假三天,便有禮儀老師盯着他學了三天的禮儀, 雖然他自認為之前的課上已經學得七七八八。然而, 他還是低估了豪門人家對禮儀的高要求, 課程學完, 他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
宴會是在晚上八點舉行,六點時任飛和虞越就開始做造型。
講真,任飛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做造型化妝,嗯, 雖然只是簡單修了修眉形, 抹了一丢丢粉, 那也是化妝。
怪別扭的。
倒是他這一頭自然黑微卷長的頭發,經過造型師的手變成了栗色微卷,劉海梳上去大半,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的氣場不能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真的很陌生。除了一張臉,哪哪都不像原本的他了。
他對着鏡子看了半天,越看越陌生,幹脆去看虞越。
虞越頭發沒染色,但是造型師把他頭發打薄燙卷, 比任飛的自然卷要卷一些,劉海剛到眉毛,很符合時下十七八歲少年人的審美。
“……看什麽?”虞越都被他看不好意思了。
任飛咧嘴笑:“你說,我們今天弄這麽隆重,像不像舉辦婚禮?”
虞越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要說他最郁悶的,也就沒法控制耳朵紅這一點,他給任飛一個無語的眼神,鎮定道:“你今天才滿17周歲,那不是你現在該想的事。”“婚禮”兩字他都沒好意思說出口。
“想想又不犯法。”任飛理直氣壯。
虞越無言以對。
別說,第一次看任飛穿上定制的銀灰色禮服,雖然讓他看起來有一些成熟,但這份成熟讓他有着超乎年齡的光彩奪目,即使今晚賓客如雲,他也相信任飛會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兩位少爺。”徐管家敲了敲門後進來。
任飛正要開口,視線卻被徐管家手裏兩個一模一樣的深藍色絨盒吸引,而後皺起眉頭,指指絨盒問:“徐叔,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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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任飛如此反應,實在是因為這兩個絨盒與當初戚子楦惡作劇和送虞越胸針時的一模一樣,近距離看,還能看到盒子上SSN的logo。
虞越有幾件SSN的飾品,所以他當初才一眼認出。當然,拿在徐管家手中的也不會是用于惡作劇的,裏面只可能是給他和任飛的飾品。
比起飾品花樣多的女性,男性的飾品看似要少很多,實則并不少,諸如戒指、項鏈、手表、打火機、耳釘、皮帶、領帶夾、眼鏡、胸針和袖扣等,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裝飾上也蠻多。
今天任飛和虞越并沒有佩戴很多飾品,類似戒指、打火機、耳釘等他們都用不上,身上僅有的裝飾差不多只有皮帶、手表和袖口,估計還得有一件。
“是胸針。”徐管家沒賣關子,将兩個盒子打開。
任飛一眼看到其中一個盒子裏造型為人魚的胸針,與戚子楦訂制的那枚人魚與星星不同,這款人魚是一只半個身軀在海裏而下半截魚尾和肩膀以上露出海面并擡起一只手伸向天空的人魚。造型比不得戚子楦那枚精致,深知線條有些簡約,但意境鮮明,很符合他的審美。
他又将視線移向另一個盒子,那裏面似乎是一個天使,同樣簡約設計的人形,一雙飛翔的翅膀,他同樣伸着手,但并非朝向天空,而是傾向下方。
任飛靈機一動,将兩枚胸針從盒中拿出,一上一下擺位,如他所料,人魚和天使的手牽到一塊,十分契合。
“飛少爺真聰明。”徐管家毫不吝啬地誇贊。
任飛對徐管家這時不時表揚小學生一樣表揚他已習以為常,他好奇問:“徐叔,這是人魚和天使嗎?”
徐管家臉上笑出褶子,糾正他道:“是魚和飛鳥。”
“魚和飛鳥?”任飛和虞越皆詫異。
“魚和飛鳥,距離才更近。”徐管家笑眯眯說。
說得好有道理……
“我給兩位少爺別上吧。”徐管家又說。
徐管家先準備給任飛別,但在看到他拿起飛鳥時任飛忽然說:“徐叔,我喜歡魚,我想要魚的行不行?”
虞越本魚驀地心髒快跳兩拍,任飛說“我喜歡魚”時,就像是不經意地告白。
事實上,任飛也确實有告白的意思。
兩枚胸針很明顯是應和虞越和任飛名字定制,魚是虞越,飛鳥是任飛,現在任飛提出想要魚,那“魚”本人是和想法?
在徐管家征求意見的目光中虞越拿過飛鳥胸針,他垂眸自己別時嗓音淡淡道:“徐叔,幫任飛別上吧。”
別完胸針後徐管家收拾盒子間隙,任飛湊近虞越小聲問:“我們這算不算交換信物?”
先有問“算一對兒嗎”,後有“算不算交換信物”,虞越低頭看看衣領上的飛鳥胸針,紅着耳朵低語:“你說算就算吧。”
任飛視線又很不由自主被他的耳朵吸引,心道:男朋友太容易害羞了,真可愛。
……
晚宴規模比任飛想象中更大,來人更多,從前學到的“富麗堂皇”“衣香鬓影”“觥籌交錯”等成語在今日見得真真切切。
今日晚宴最重要的主角本質上還是個土包子的任飛沒忍住,正式出場時沒忍住跟他男朋友咬了下耳朵:“一會兒罩着我點啊,我方。”
虞越不是頭一次參加如此規模盛大的宴會,卻是第一次參加作為主角出席的宴會,說不緊張也是假的,但在自家男朋友面前,他不能露怯,無關尊嚴,而是不想給任飛壓力。
他借着兩人錯位輕輕握了握任飛的手,耳語道:“別擔心,有我。”
任飛瞬間沒了心理負擔。
八叔虞靖安作為本次虞家代表兼主持,卻并非虞家唯一出席的虞家長輩,相反,虞家長輩除虞老太爺和虞老夫人以及虞大伯外,主家包括任飛素未謀面的虞七小姐虞靜杉在內的長輩,有一個算一個,都出席了本次宴會,足以見虞家對此次宴會的重視。或者說,對任飛的重視。
哦不對,任飛的親爹媽并未出席。
宴會整點開始,虞靖安踩着點上臺發表講話,開場是宴會開場慣用語,然後将十七年前的一場“意外”用幽默風趣的話語表述,為流落在外的虞家血脈任飛而惋惜,也同樣為将他尋回而開心,為此,虞家為他和養在虞家十七年但同樣優秀無匹的虞越舉辦生日宴會。
任飛聽着虞靖安深入淺出的講述,心裏直感慨:寫稿子的人水平真心不錯,要是他有這水平,語文作文估計還能再少扣幾分。
作為主角,任飛理所當然也要站到虞靖安身邊讓上流社會的這些人認認臉,認着認着,那些老板貴婦們就忍不住視線往他和虞越臉上來回。
眼神不太好的直接心裏犯嘀咕:親子和養子真不是從一個娘胎出來的?
緊接着任飛便收到來自宴會賓客們的祝福,在場不少賓客都是攜子女而來,而虞家是豪門中的豪門,平常搭上虞家的機會不多,如今這麽一個好機會擺在眼前,誰也不願放過。而虞家也通過這場規模盛大的生日宴會向上流圈子的所有人表明家族對任飛的重視,大人間的社交困難,同齡人卻沒那麽彎彎繞繞,尤其一個從鄉下地方來的真少爺,他能懂什麽?
切完蛋糕後,任飛和虞越只稍稍應景地吃了兩口就開啓了接待模式。
那些人并不清楚,任飛雖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但他天生情商高,應付起那些少爺小姐外居然游刃有餘。
今天來參加宴會的這些少爺小姐大多自小接受精英教育,人情世故耳濡目染也懂一些,因此和任飛聊起來時相對也比較自然,尤其有一部分還是他的校友,經過全校解題PK,任飛在帝陽一戰成名,想跟他有共同話題往學習方面和學校趣事帶再容易不過。
不過,也有些人沒眼力見的一直往上湊。
比如面前這個自報家門,姓施名禮的少年,與任飛等同齡人手裏或果汁或汽水不一樣,施禮手中端着一杯香槟,上來自報姓名後就用的英語叽裏呱啦說了一通,他的語速很快,非常流利,單聽還挺有語感。可是,任飛英語雖然不錯,但和自小接受雙語教育的人而言,他英語只是書面,口語水平一般。
“任飛少爺,你覺得怎麽樣?”最後收尾時,施禮來了一句母語,面上是絲毫不遮掩的挑釁。
任飛沒說話,虞越淡淡道:“他沒興趣。”
施禮沒想到虞越會代任飛搭話,只當他是不想丢虞家人的臉,意味深長道:“虞越少爺和任飛少爺關系真好。”
周圍人立刻聽出他話中深意:被抱到鄉下養了多年吃了多年苦的真少爺和鸠占鵲巢多年享福的假少爺關系真會如表面上看起來的和諧?
“施少慧眼。”任飛好似聽不出施禮話中含義,面上笑意不減,甚至有幾分戲谑。
施禮微微眯眼,“我覺得還是問詢到任飛少爺本人,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提議?”任飛像是才想起來他之前說過話,“抱歉我英語挺糟糕,沒聽懂你所說,要不,你用母語再說一遍?”
聞言施禮露出一抹淡淡的鄙視,而與任飛同校親眼見證他成神的帝陽學生們則齊齊緘默:飛神英語糟糕?英語糟糕能考年級第一?逗誰玩呢?
未等施禮開口,一道聲音自他身後響起:“飛神!”
這道聲音不小,一下就讓任飛及他身邊的人都看了過去,看到人群分開後露出的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笑了:“大明,小明。”
明思鈞的腳步頓住,笑容也僵在臉上,他咕哝道:“飛神,我叫明思鈞!”
任飛擺擺手:“知道了,大明同學。”
大·明思鈞·明毫無原則地屈服了:“……行吧,你是飛神你說了算。”其實是因為他和弟弟名字太有古早劇裏“愛情的結晶”風格,事實上也确實如此,所以比起大名,他更寧願被叫大明。
小明明念鈞對稱呼不在意,他含笑送上祝福:“飛神、越神,生日快樂。”
“謝謝。”任飛和虞越道謝。
明念鈞不着痕跡掃一眼施禮又迅速收回目光問:“我碰到了膽哥,飛神你們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好。”任飛臉早就笑僵了,迫不及待想擺脫。
于是,繼大小明同學後,任飛很快看到他班裏的三位同學林敢沖、郭夢中和文馨以及二班“三賤客”之一趙舫,趙舫任飛是無心搭理的,因此直接忽略。
據大嘴巴膽哥同學透露,林、郭、文三家都是勉強能擠進蘇市上流圈的家族,單獨拎出去有些看頭,放一群大佬面前那就是個弟弟,所以他們才只能在大佬家的千金少爺們打過招呼後再湊上來。
林敢沖也是萬萬沒想到,他一直認為的青春叛逆期被發配去鄉下學校的任飛和虞越居然不是親兄弟,而是抱錯與被抱錯的關系。
“飛哥,越神,你們真的沒血緣關系嗎?”文馨也忍不住懷疑,無他,長太像了!
“那必須沒。”任飛回答,心裏則補充:開玩笑,有關系那還得了,男朋友不得長翅膀飛走?
“可你們長得真的太像,”林敢沖咋舌,“而且還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任飛心說我倆出生時間還精确到分,我們親媽還同名同呢,說出來吓懵你們。
招待完同學們後,晚宴差不多接近尾端,作為今天主角的任飛和虞越二人最後上臺做感謝致辭,這種簡單的活即使沒有稿子也能輕松完成。
短短三個小時,任飛感覺比三個世紀還漫長。
“希望下次別再來了,遭不住,遭不住……”出了宴會廳,任飛就把憋着的話說了出來。
虞越剛想說話,視線卻先被迎面走來的人吸引,腳步也随之停住。
任飛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就見走廊裏身材颀長的男人款步走來,他的臉很年輕,但可能有一陣沒休息好,眼下青黑明顯,頭發也比較亂,過白的皮膚使得下巴青色胡茬十分明顯,透着點兒頹廢感。
虞越已看清來人模樣,他不由張大嘴巴驚愕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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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