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主人沒允我上藥

夜紅绫從來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

傷勢好轉之後第一天去軍營,跟衆将領轉達了她的意思以及交代了一些練兵事宜之後,她就離開了軍營。

雖然傷好得快,卻還沒到可以親自練兵的程度,留在軍營也沒什麽事做。

夜紅绫自身實力強悍不假,可她并不會帶着傷勢逞強,這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策馬回到皇城上九坊已是傍晚時分,剛在護國公主府門外停下,就見到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夜紅绫瞥了一眼漸行漸近的馬車,把手裏的馬鞭扔給出來牽馬的小厮,擡腳往府中走去。

“绫墨。”

話音落下,黑衣少年從暗中現身,俯身跪在眼前。

“即日開始,本宮府中不招待任何客人。”夜紅绫吩咐完,徑自走向內院,“所有登門之人一律攔出去。”

“是。”

“殿下,七公主剛從外面回來,現在進府去了。”趕車的侍衛掀開車簾,朝裏面的人禀報,“她好像看到了我們的馬車。”

但是卻沒有停下腳步,只當沒看到似的。

倚在車廂裏看書的人淡淡回道:“七妹最近心情不好,本王應該多擔待些。”

侍衛回道:“是。”

馬車在護國公主府外大門前停下,穿着一襲天青色玉袍的男子起身走下馬車,面容俊逸,五官輪廓分明,帶着屬于皇族的從容雅致。

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擡腳走上大門前石階,朝左右門衛道:“本王來看看七妹,煩你們去通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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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門外見到是四王爺來,恭敬地見了禮,剛要應聲進去通報,卻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冷漠響起:“主人吩咐,即日開始不再見客。”

四王爺夜廷淵聞言,下意識地擡眸四看,卻并沒有發現說話之人的蹤影,不由皺眉:“何人裝神弄鬼?”

“主人吩咐,即日開始不再見客。”少年冷漠的嗓音再次響起,“來人請回。”

夜廷淵神色冷了三分,一個連面都不敢露的人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冷冷一哼,他擡腳就要進府。

然後腳下剛還沒跨進大門,暗中便有八名護衛從左右湧了出來,個個身姿峭然,氣勢凜冽。

夜廷淵見狀,神色微變,面上神情終于一點點陰沉了下來。

沉默了對峙了良久,他冷冷拂袖,轉身而去。

回到紅菱苑歇了一盞茶功夫,夜紅绫托着下巴沉默注視着窗外,什麽都沒想,腦子裏思緒難得放空了一會。

然而絲縷細不可聞的熟悉血腥味卻在這裏鑽入鼻尖,夜紅绫皺眉:“绫墨。”

黑影一閃,少年影衛從房梁上躍下,無聲伏跪在地:“主人。”

“哪來的血腥味?”

少年脊背一僵:“屬下該死,請主人責懲。”

夜紅绫轉頭,語氣冷淡:“本宮問的是,哪來的血腥味?”

“回主人,是屬下身上的傷。”

夜紅绫微默,想起上午打他的鞭子,語氣越發漠然:“為什麽不上藥?”

上藥?

绫墨一懵,依然動也不動地伏跪在地,聲音聽得幾分沉悶:“主人沒允我……沒允屬下上藥。”

隐衛受傷,不得主人允許,一貫是不可以上藥的。

夜紅绫默然,殿裏氣氛有些微妙。

起身走向內殿,從床頭暗格裏拿出一瓶藥,她暗勁一施,瓶子朝他迎面飛去:“去上藥。”

少年接了藥,道了聲:“謝主人。”身體一閃,頃刻間從眼前消失了蹤影。

夜紅绫繼續坐在窗前。

她喜歡安靜,厭惡喧鬧嘈雜,可曾經的很多習慣都因為那份不該有的感情而慢慢發生了改變,潛移默化地接受之後,似乎也就沒什麽特別厭惡和喜歡的了。

夕陽西下,墨色漸漸籠罩在天地間。

穿着淺綠色裙裝的侍女添香走進來:“殿下,晚膳時間到了,殿下今晚可是在紅菱苑用膳?”

夜紅绫凝視窗外片刻,才淡淡道:“設在紫竹院。”

添香福身領命:“是。”轉身去準備。

夜紅绫起身往外走去,邊走邊吩咐:“影一,這幾日替本宮盯着夜紫菱的動向。”

暗中影衛回應:“屬下遵命。”

“影二,四皇子處你盯着。”

“是。”

“影七,七日之內把沈卓利用職權中飽私囊的證據送到四皇子手上,要做得不着痕跡。”

“是。”

夜紅绫擡眼遙望漆黑下來的天際,眼底是一片透骨的冰涼。

“翎影。”

“屬下在。”

“即日開始,朝中三省六部有任何風吹草動,本宮都要知道。”

“是!”

庭院深深,晚風迎面拂來,卷起花枝上幾朵花葉,伴随着陣陣清幽香氣,萦萦繞繞彌散在鼻尖。

擡眼看向遠方天際。

天邊烏雲湧動,亦如她幽涼深沉的眼底,色澤浮浮沉沉如一層層卷浪,帶着壓抑和一種不太美妙的預示籠罩着整個天地,仿佛在迎接着天都即将到來的風起雲湧。

護國公主。

護國……

夜紅绫唇角挑起幽冷弧度。

護誰的國?

斂眸掩去眼底寒芒,她舉步穿廊而過,修長纖瘦的身姿透着淩然峭拔,周身散發出孤傲、冷漠、清寂氣息,恰似一朵不可攀觸的高嶺之花,只令人可望而不可及。

到了安置寒卿白的紫竹園,自有下人去通報。

這位寒家庶子穿着一襲素淡長衫,溫雅立于庭前迎接公主駕,下跪行禮的姿勢帶着幾分行雲流水般的雅致,卻又不失恭謹謙卑:“參見殿下。”

“免禮。”夜紅绫從他身邊走過,徑自進了廳中,添香領着衆侍女已經開始布膳,陣陣珍馐香味彌散在膳廳。

夜紅绫開口:“今晚你随本宮一道用膳,本宮有話想問你。”

寒卿白斂眸肅立:“是。”

添香等衆侍女擺好膳食,垂首分列兩旁恭請公主入座。

夜紅绫在桌前主位上坐了下來,偏首看向寒卿白,眸心深冷無垠,似是一汪深不可測的寒潭,讓人脊骨生寒。

這位寒家庶子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頭越發垂低了些。

“坐。”簡而短的一個字命令,卻如同聖旨般讓人不敢違抗。

寒卿白恭應一聲,心裏着實無法猜透這位公主殿下在打什麽主意,聽得夜紅绫吩咐,恭敬而又沉默地在她下首位置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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