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背後使陰的

夜紅绫紋絲未動。

崇峻伸手抓住纏着他脖子的長鞭,努力想發出聲音喊人,然而今晚的侯府卻實在安靜得出奇,讓他心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養在府裏的護衛不可能如此不濟,主院鬧出這麽大動靜他們居然都沒聽到?

為什麽沒有人過來?

“羅辛在哪兒?”夜紅绫又問了一遍,嗓音冷漠,“如果你需要本宮折了你另外一只手,大可以繼續拖延,本宮有的是時間陪你耗。”

如果可以,如果他能做到,這一刻崇峻是真想把夜紅绫拖到地牢裏折磨,最好能折磨得她奄奄一息,讓她發出求饒的聲音,讓她也嘗嘗卑躬屈膝的滋味,而不是永遠這麽冷冰冰高高在上。

可是他做不到。

崇峻不想再多吃苦頭,他一直相信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一直堅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所以他很快開口,嗓音似是被刀刮過一樣嘶啞難聽:“羅将軍在……在地牢……”

夜紅绫冷冷的,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帶本宮去。”

崇峻閉了閉眼,壓下憤恨和屈辱,只得親自帶夜紅绫往地牢方向走去。

路上他一直在找機會掙脫束縛,可夜紅绫手裏的鞭子始終如鋼鐵般緊緊箍纏在他的脖子上,無法掙脫,卻又恰好留給他一絲呼吸的餘地,讓他不至于因窒息而亡。

崇峻倒真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敢欺騙夜紅绫,一路把她帶到了地牢入口處。

剛走下沉悶安靜的地牢,夜紅绫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罵:“哪個天殺的混賬敢算計老子?!有本事跟老子一決高下,使這種龌龊的手段算什麽本事?”

夜紅绫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了過去,羅辛好像才剛剛醒過來,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恨恨地踢了一腳牢門:“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在背後使陰的,老子非閹了他不可!”

聽着中氣十足的聲音,顯然沒什麽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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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辛。”

清淩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瞬間讓牢房裏炸毛般叫嚣的人安靜了下來。

羅辛轉頭看到了夜紅绫,臉上頓時浮現詫異:“殿下?”

喊了這兩個字出來,然後才又看到他家殿下手裏還拽着個人…看起來挺狼狽的,臉色青紫,發絲淩亂,嘴角還有未幹的血跡。

這是誰?

再定睛一看,羅辛震驚了:“長陽侯?”

這是怎麽回事?

“把牢門打開。”夜紅绫這句話是對崇峻說的,語氣帶着漠然的命令。

羅辛皺眉,“殿下,這是怎麽回事?長陽侯在背後算計老子?”

夜紅绫沒說話。

崇峻想說自己沒帶鑰匙,可夜紅绫的手段他已經領教過,此時他還真沒撒謊的膽量——他擔心夜紅绫會像剛才折斷他手腕一樣直接扭斷他的脖子。

況且他的府裏守衛嚴,這地牢設在自己寝居下面,尋常人根本進不來,連看守的人都不需要,鑰匙一直都帶在他自己的身上。

手按在自己腰上,他開始談條件:“公……公主先放開我。”

回應他的,是夜紅绫驀然把他按倒在牢門上,強硬地從他腰間奪了鑰匙扔進去給羅辛,“自己開門。”

羅辛壓下心頭疑問,拾起鑰匙把牢門打開,走了出來。

轉頭看着整個人被按貼在牢門上的長陽侯,羅辛伸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長陽侯不在宮裏伺候太後,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子頭上了?怎麽,您的太後老人家沒能帶給你刺激?”

崇峻疼得悶哼:“人……人我已經放了,公主殿下……還請說話算話。”

夜紅绫因羅辛的葷言葷語而皺眉,卻沒說什麽,伸手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瓷瓶遞給羅辛。

羅辛接過瓷瓶,顯然不用問也知道他家殿下是什麽意思,拔開瓶塞,從瓷瓶裏倒出一粒黑色小圓粒,直接掰開崇峻的嘴送了進去。

崇峻嗚嗚地搖頭掙紮,試圖把不明物吐出來,然而那黑色小圓粒入口即化,伴随着一股濃烈的苦澀藥味直侵喉嚨,讓人幾欲作嘔。

夜紅绫鞭子纏着崇峻的脖子把他推進了牢房,然後鎖上牢門,眸光冷冷從他身上掠過,語氣冷淡如水:“若還想多活幾年,以後別再做蠢事。”

話落,轉身離開了地牢。

羅辛冷眼看着正狼狽趴在牆角大喘氣,并伸手摳喉嚨的某男寵,不屑地冷笑:“別白費力氣了,你現在就算吐個天昏地暗,該中的毒也已經中了。放心,暫時死不了人,只要以後別再犯蠢,解藥自會定期送上。”

說完正欲離開,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對了,千萬別去你的太後老人家那邊告狀,否則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說罷冷哼一聲,加快跟上了夜紅绫的腳步。

出了地牢才發現府邸裏安靜得有些詭異,羅辛轉頭打量了一番:“殿下,這裏是長陽侯府吧?”

而且看眼前這奢華的布局,應該是長陽侯的主院,太後男寵崇峻的住處。

夜紅绫沉默地點頭,擡腳走上石階穿過長廊,往主院外面走去。

“崇峻府中不是養了很多護院?”羅辛皺眉,“怎麽主院發生這麽大事情,府裏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些護院莫不都是養假的?

夜紅绫沒說話,腳步沉穩,走路的速度很快卻并不顯急躁,就像平時在自己府上走路一樣,帶着幾分沉着冷然。

長陽侯崇峻居住的主院外圍是一片竹林。

穿過竹林小徑走到外面,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黑衣少年沉默地站在橋上,峭拔凜銳,如黑夜裏散發出森冷寒芒的一柄刀。他的左右前後包圍着烏壓壓的護院,個個虎視眈眈……卻又底氣不足。

而比起包圍在周遭的人,地上躺下的更多,橫七豎八,堪稱屍橫遍野。

羅辛瞬間明白了為何府中這麽安靜。

原來是有人阻攔了護院的腳步。

府中燈火點點,映着橋下湖面上波光粼粼,夜風拂過湖面蕩起圈圈漣漪,而原本幹淨清澈的湖中卻落了不少屍首,平白污了這片漂亮的湖景。

夜紅绫走上小橋,站在橋上的黑衣少年轉過身,微微低頭:“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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