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寒劍出鞘

穆國西南境內的鹽鐵生意和馬場這兩樣,價值顯然無法用區區幾千幾萬兩銀子去衡量,那是源源不斷的銀錢流水。

雖然鳳懷瑾是鳳家唯一嫡子,他的性命尤為貴重,可這樣的條件依然讓人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的父親居然就這麽答應了下來。

“三哥,你要不要去認識一下這位淩公子?”

鳳予熙看了鳳靈一眼,緩緩搖頭:“聽你方才一說,這位淩公子不像個好相與的人,應該不喜歡旁人打攪。”

頓了頓,“不過我可以派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來歷。”

“三哥不可。”鳳靈臉色微變,“淩公子說了不能查他的身份來歷,若父親不守信諾,他便殺了大哥。”

鳳予熙震驚。

當着父親的面說要殺了大哥?

這位淩公子……真是好大的膽子!

到了此時,鳳予熙心裏對淩公子的好奇已完全被勾了起來,他幾乎不太敢相信,在渭城這個地界上,居然有人敢當着父親的面左一句警告又一句威脅——

而且還是在漫天要價的前提之下。

這位淩公子當他是皇帝生的龍子嗎?

“父親承諾不會查淩公子的身份,三哥千萬也別去查。”鳳靈道,“至少在大哥毒解之前,不能查。”

鳳予熙默然片刻,緩緩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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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夜紅绫就這麽安靜如玉雕般坐在窗前,清冷的眉眼泛着沉靜之色,面上窺不出一點情緒,讓人無從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

而绫墨也同樣安安靜靜地站着,如同一個沉默守護的影子。

太陽漸漸西移,傍晚的夕陽從窗子照射進來,把女子絕豔清冷的容顏朦胧籠罩了起來,完全沉浸在一片璀璨而又柔和的光暈之中。

也不知道是這光有點刺眼,還是看風景太久眼睛酸澀,她漫不經心地阖上眼,兩手交疊搭在窗臺上,就這麽靜靜地又坐了會兒。

绫墨站在身後,安靜地注視着她的背影,眼底似有一種說不出的色澤輕湧。

直到外面漸漸落下黑幕。

屋裏的燈火點亮了起來,夜紅绫才睜開眼,淡淡道:“倒杯茶給我。”

绫墨低應了聲,轉身去倒茶,很快端着茶盞走了回來。

夜紅绫接過茶喝了半盞,目光落在窗外點點燈火上,耳畔隐約聽到穿梭而過的侍女低聲交談的聲音,她沒理會,起身往外走去。

绫墨跟在身後。

一盞茶見了底,夜紅绫把茶盞放在桌上,轉身走向屋外。

恰好在門前遇到端着晚膳而來的鳳靈和另外一個少年,她腳下微頓,語氣淡漠:“我暫時不吃。”

鳳靈微訝:“淩公子不餓嗎?”

這句話出口,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開口解釋:“這些菜都是廚房剛做好,我親自盯着的,保證沒有任何人在裏面做手腳,還請淩公子放心。”

夜紅绫沒說話,徑自擡腳往鳳懷瑾的屋子裏走去。

绫墨跟在她身後。

“這位公子。”和鳳靈一道過來的鳳予熙及時開口,“這些飯菜麻煩你拿過去給你家公子——”

绫墨轉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鳳予熙沒說完的話頓時卡住,一個字也說不下去,眼睜睜地看着黑袍少年很快轉身跟在那淩公子身後,去往大哥的屋子裏。

“三哥,我沒騙你吧?”鳳靈黛眉微蹙,注視着兩人離去的方向,“淩公子和他身邊的随從都冷得跟冰山一樣,莫怪連父親都不得不妥協。”

也莫怪二哥在淩公子手裏吃了虧。

鳳予熙沒說話,只沉默地盯着前面兩人的背影,直到主從二人相繼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慢慢收回目光,斂下的眸子裏幽深的情緒翻湧。

錦蘭院主房裏,鳳懷瑾還在無知無覺地沉睡中。

他的臉色跟白天看到時一樣,泛着一層黑氣,除了微弱的呼吸,看不到一絲生氣。

夜紅绫在床前站片刻,朝绫墨伸手:“銀針。”

绫墨把放着銀針的錦盒遞了過去。

“關門,守住外面。”

绫墨點頭,轉身走出屋子并帶上房門,如門神般守在門外。

錦蘭院裏一片寂靜如雪,微風輕拂,花香在空氣中彌散。

天際升起一輪明月,霜白銀輝灑落在院子裏,将這座沉靜的小院籠罩在一層銀白霜色之中。

绫墨斂眸站着,腦子裏似有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不停閃過,他急欲捕捉,想知道畫面裏是什麽,可心頭不知何故卻又生出一種忐忑和排斥,讓他忍不住想甩去那些不清晰的畫面。

“淩墨公子。”

少年沉穩的聲音響起,把绫墨從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他擡頭看去。

鳳家三少爺鳳予熙站在不遠處的長廊石階處,少年容色清秀,目光裏似是壓抑着某種特別的情緒,就這麽探究似的看着绫墨:“淩公子是來自東齊麽?”

绫墨眼神冷漠地看着他,不發一語,似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

鳳予熙不死心,不由自主地又問了一遍:“淩墨公子也是姓淩?”

绫墨還是沒說話,目光裏流露出刺骨的寒芒,修長瘦削的身姿如一柄峭拔鋒利的上古寶劍,渾身充滿着內斂而又蓄勢待發的強悍氣息。

鳳予熙微微一凜,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無法承受的威壓兜頭罩了下來,以至于渾身的神經忍不住根根繃起。

時間一點點過去。

空氣裏的溫度仿佛降至冰點,在這個臨近盛夏的夜晚,鳳予熙卻覺得渾身血液都快凝固。

驀然一道尖銳的破風聲劃破空氣,绫墨猝然擡眼,漆黑的瞳眸深處剎那間閃過一道鋒銳寒芒,整個人如突然出鞘的利劍,身姿如鬼魅閃過。

鳳予熙只覺眼前一花,尚未看清發生了何事,耳膜裏就鑽入一道痛苦的悶哼,他心下驟然一驚。

周遭氣息變得森寒而危險。

随着兩聲悶哼接連響起,兩道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筝般驀然被擊飛出去,狠狠地撞到不遠處的亭廊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入耳,兩個黑衣人嘴裏噴出鮮血,毫無反抗之力地摔在地上,咽氣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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