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宅子裏空空蕩蕩的,我從二樓走到一樓,從這條走廊走到那條走廊,一個人都沒有發現,已經7點鐘了,這家的人是還沒有起床嗎?為什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空曠的感覺仿佛整座宅子是死的。
又逛了一圈依然沒發現第二個人影,連昨晚的那個女人都沒見到,我忍不住喊了一聲:“有人在這裏嗎?喂,有人在這裏嗎?羅小姐您在哪?”
沒有人回答我,我緊張的一個一個房間搜尋,除了鎖着的房間以外都被我找遍了,終于确定,這所房子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
找到二樓最裏面時,我發現了一個閣樓的梯子,長長的梯子連着閣樓的小門,門口留着一條縫隙,我存着最後一點希望叫道:“請問閣樓裏有人嗎?羅小姐在裏面嗎?”
閣樓的門開了,露出白色裙子的一角,我擡頭望去……
長這麽大,我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美麗的女人,美的不像真人,而像是一幅油畫,消瘦的臉頰,蒼白的嘴唇,憂郁的眼睛,但這一切都絲毫不減她的美麗,反而給人一種虛幻的美感。
她皺了皺眉頭,似乎有點不高興我來打攪她。
我趕緊解釋道:“羅小姐,那個……”
“你不是我請來的園丁嗎?去收拾花園吧。”她不太耐煩的說。
“可是早飯還沒有吃,請問這裏還有其他人住嗎?”被她沙啞低沉的聲音弄得一愣,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似乎更加不耐煩了,仿佛碰到了麻煩事一樣說:“這裏只有你和我,廚房裏有面包和火腿。”然後不再等我開口,砰的關上了門。
我無奈的去找廚房,廚房裏很整齊,只可惜廚具和竈臺上鋪着厚厚的一層灰,也許好多年沒用過了,其實不只是廚房,我發現這座房子大多數地方都蓋滿了灰塵,連昨晚我自己住的那間房都有些發黴的味道。
她說這裏只有她和我,那麽她一個人女孩子獨身住在這麽一幢大宅子裏嗎?為什麽不找傭人來照顧她呢?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孤男寡女獨處在大山裏,這麽漂亮的女人難道不害怕我會對她不軌嗎?我心裏胡亂的閃過各種各樣的猜測,廚房裏一個很大的電冰箱在‘嗡嗡’作響,打開一看,裏面滿滿的面包火腿還有罐頭,有些還很新鮮,有些已經過期了,雜亂的擺放着。
我嘆了口氣,匆匆吃了幾口面包,換了身衣服就來到了花園裏,昨晚下大雨所以沒有注意院子的樣子,今天一開門,我整個人都驚呆了,院子裏滿滿的密密的,種着大片大片的金茶。
正值金茶怒放的時節,濃郁的黃色将地表蓋滿了,一朵連着一朵,一片連着一片,在蒼茫的霧氣中釋放着刺目的鮮黃。
美麗的确是美麗,只是這樣繁茂的鋪天蓋地的黃色讓人不由得心裏發顫,有種心慌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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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裏住下來了,老實說,這種感覺太詭異了,仿佛是我只身一人住進了大山的一所空房子裏,因為那位羅小姐一天到晚都不出閣樓一步,有時候我一連一星期都見不到她一面,我惡劣的想,如果到這兒來工作的不是我,別人把這裏的東西都偷出去賣掉,恐怕那位羅小姐也不會知道吧。
這所房子也沒有任何的訪客,只有每個星期一的早上,某個超市的便宅送人員開着貨車過來,送每星期的面包、火腿、罐頭和水。超市的工作人員見到我開門以後非常驚喜,悄悄跟我說:“這裏總算有別人了,過去我來送貨,等一個早上都不見得那位小姐出來應門,常常要跑好多次,可是老板卻不肯斷了來這裏送貨,因為這裏每次都多付很多錢。”
吃了一個星期的面包和火腿以後,我終于受不了了,在某次超市的人來送貨時,我向工作人員改了貨單,讓他把四分之一的貨改成了面粉、水果、蔬菜和肉類,偷偷在廚房裏自己做吃的。
山上的生活雖然單調,但卻平靜,我總是喜歡在傍晚的時候,跑到花園裏作畫。也許是天賦的問題,我的繪畫水平總是在一個不高不下的地方,沒什麽人欣賞,更沒辦法賣錢。也許過一段我就會突破瓶頸,讓別人喜歡我的畫,也許永遠都是這種水平,永遠默默無聞。
山裏的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一個月過去了,我跟我的雇主卻見了不到十面,話也沒說過幾句,她似乎對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只是每天都藏在閣樓裏,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幹些什麽。
本以為她對我更加不感興趣,可是某天傍晚我在花園裏作畫的時候,她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還是那身純白色的長裙,漆黑的長發,蒼白的臉色,就像一個精致的玩偶,不帶喜怒哀樂。
“羅小姐……您好。”我有些充愣的向她問好,面對美麗的女人時我總是有些緊張。
“你在畫金茶?”她細長的眼睛盯着我還未完成的畫作。
“是啊。”我點點頭:“畫得不好,讓你見笑了。”
“為什麽要畫金茶呢?”她淡淡的問道,仿佛這不是一句問話,而是她在自言自語。
“因為……這裏金茶很多。”我的回答實在太傻了,一出口就後悔,心想應該做出比如顏色和采光度等比較專業的回答。
她愣愣的看了我的畫很久很久,久到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拉回她的注意,她擡眼回望我,我被她的注視弄得十分窘迫,我很害怕跟女人對視,特別是漂亮的女人,那會讓給我緊張的手足無措。
“你畫的真好。”她突然說。
“什麽……是嗎?”我有些驚喜,不管人家是不是随口說的,我都會從心底裏跟到快樂:“呵呵,謝謝,很少有人喜歡我的畫,我的家人都讓我不要畫畫了,說是很沒前途,呵呵。”
她又轉身去看我的畫,夕陽的餘光散在她的側臉上,迎着滿地盛開的金茶,微風拂過她的發絲,輕揚到她白皙的臉頰上,那一剎那,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動的劇烈,不知道她是何時離去的,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裏,感受着內心強烈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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