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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擁有自由來去的權利。

牢門未鎖、門外無看守。

覆蓋於幽暗密林的魔力在這座宮殿裡感覺更加強烈。洛基沒有費力去與之對抗,踏入宮殿一瞬間他便知道魔力源自何方。

那是瑟蘭督伊的力量,森林接受精靈的魔力與之共同對抗黑暗。

他同時也感受到瑟蘭督伊力有未逮。幽暗密林是中土最大的森林,沒有任何一名精靈可以將其完全籠罩在自己的魔力之下。

「閣下。」熟悉的聲音在半掩的牢門外響起。

洛基自沈思中擡頭,「加裏安。」

褐髮精靈身後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時道路上的微光已被撚熄,只餘牢門上那一撮小火苗。

「您需要什麼請告訴我。」

「我需要?」洛基失笑,滿懷惡意的那種,「瑟蘭督伊把我扔到這裡,然後派他的宮廷總管來關心。這證明什麼?慷慨?」

洛基不等對方回答逕自說下去,反正對話又不是一來一往才會成立。他可是謊言之神、巧舌之人,唱一場發洩的獨腳戲又怎麼會成問題。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怪我離開太久。我不回來他可以到阿斯嘉找我,為什麼不?因為你們的王偉大無私,怎麼會因為一點私事離開他的王國呢?」

「這些問題您可以從陛下那兒得到解答。」

「忠心耿耿。」起身一跨步走出陰影,雙手背在身後,克制手指想扭斷某人脖子的念頭。

不行,他得忍耐。

生活在此的精靈絕對是瑟蘭督伊的逆鱗,現在還不到他恣意妄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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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又在狹窄的監牢內走了幾步,「說我擁有自由,卻對我處處設限。」

「陛下說您需要思考。」加裏安按照國王的原話說。

「思考。我恨這種命令的語氣。說得我好像跟索爾一樣只用肌肉把頭骨內部塞滿。」洛基背對加裏安,他站在牢籠的邊緣,修長手指放上山壁突起的樹根。

那被精靈打磨得光滑,一點也不紮手。先是樹根上出現手指形狀的凹陷、然後發出被巨力擠壓的破碎聲。

力量依舊被世界的規則壓抑,洛基隨意甩開手中沾黏的木屑,這一點都不出乎他意料。

比起測試世界規則,他這麼做更像避免自己忍不住伸手扭斷加裏安脆弱的脖子。或許武力上他被削弱得敵不過精靈菁英,但對付加裏安這樣的侍從從來不是問題。

「他是我的丈夫,但這六百年間他卻從未想要尋找我。」

加裏安不知如何回答,在王國中他們從不議論王的私事。

可加裏安為他的國王感到難過。

這是國王為了保護他們而捨棄的嗎?領主閣下失蹤的六百年來,國王從未有一刻背離職責。

灰色山脈的火龍史矛戈摧毀伊斯加,陛下對人類盟友伸出援手;剛達巴山的矮人被消滅後建立監視半獸人的防線。邪惡猖獗,死靈法師將他們摯愛的大綠林污染成幽暗密林,陛下的魔力與森林結合,不讓黑暗侵襲精靈的居處。

但陛下並沒有因為這樣獲得喘息。

安格馬巫王出現,毀滅登丹人的王國。

人類盟友每被消滅,只代表陛下的負擔更形沈重。

如果這是必須要失去的,加裏安寧願瑟蘭督伊不對任何同盟伸出援手,那不值得他的國王失去任何事。

然而加裏安沒有資格對於國王的決定多作置喙。

他甚至不能為國王辯解,僅能無力地回答:「如果您沒有想要任何東西……」

「酒。」洛基不耐煩似地擺手,「烈酒。」

「知道了。」

加裏安送上酒與酒杯時洛基背對牢門看似平靜。但他瞧見山壁上雜亂深刻的指痕。

他無聲退開。

洛基什麼也沒聽到。或許是他太過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也或許是這個環境真的毫無聲響,許久以後他才有了些許移動。

彎身拾起托盤上的琉璃瓶湊近鼻尖,柔和的煙燻橡木味道,不是劣質酒。

洛基又擺了回去。

他僅僅是在試探精靈的態度,沒有喝的打算。

安靜。

他其實不想獨處。

金宮的牢房明亮得毫無隱私卻讓他足以保持清醒,這代表他仍保有理智和尊嚴。

這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囚犯、沒有衛兵。他不需要隨時隨地擡高下巴擔心被看輕,這裡只有令人胡思亂想的昏暗。

他不想在黑暗中入睡,那會有一些不好的後果。

一旦睡著掉落空間縫隙的記憶就會變成夢魘卷土重來。

——他在黑暗中下跌。

他看不到自己,只能感覺身體被撕扯、骨骼扭曲斷裂。

不不不不要再一次——

他被灼燒。

鮮血灌滿他的肺,把尖叫掐在喉嚨裡。

他無法呼吸。

不。他是神,他不像凡人一樣需要空氣。

可他是那麼痛苦。他撕扯著自己的喉嚨,徒勞地想汲取一絲空氣。

他發出比瀕死之人還要尖銳的喊叫。

「洛基。」

有誰在叫他。不是那個一直說著『不。』的否定的聲音。

他翻滾掙紮著想看清是誰,然後他的肩膀被釘穿在地。

幻覺。

這裡除了否定,有誰會呼喚他的名。

他開始顫抖,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冰冷。絕望。虛無。

最終被撕成碎片。

……淡淡的松木氣味。

順著背脊拍撫的力道很輕。弗麗嘉?

洛基抓住了什麼柔和的溫度……或者是被抱著,他想,慢慢地放鬆下來。

這是夢。

他願意在這片安寧裡被碎成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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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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