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希,回家吧……

北京到家裏的火車票很搶手,早些的班次都被賣光了,我只得買了晚上的那班。獨自坐在候車室裏,安靜的坐着,靜靜的等着,等着我和宇之間那一千多公裏的距離,慢慢縮短。

在火車上颠簸了十二個小時之後,我下了火車,從昨夜到了今晨,一夜未眠。

到了學校時,已是早上十點多了,想從大門進去,卻又被那看門的門衛給攔住,說:“同學,要進門,請登記。”

看着登記板上,我出了神。憶起從前,遲到登記時,總會寫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來蒙混過關。就比如說:範劍(犯賤),朱逸群(豬一群),杜琦燕(肚臍眼),等等。

可就算我怎麽胡亂寫,宇總會扯着我的耳朵,教訓道:“希,今天又遲到了,對吧?不準再登記板上瞎寫名字,聽到沒有?”

每次我都會狡辯,說:“冤枉,不是我寫的,今天我可沒有遲到。”

“不準說謊。”宇都會扯着我的耳朵這麽說,每次都會這麽說。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她只是認出了我的筆跡,認出了那強忍着笑意,在登記板上緩緩寫下的字跡。

緩過了神,将手中的登記紙,翻到了高一(3)班的那頁,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突然很懷念從前過往,記得從前我對這個地方,并無些許留戀,而此時卻感嘆神傷不已。我懷念從前和宇一起在音樂教室,合奏曲子的日子,我懷念從前在課堂上嬉笑鬥嘴的日子,我更懷念宇望着窗外風景,回神後與我相視一笑的日子。

慢慢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此時大家都在上課。我腦海中,卻突然想着,或許宇仍舊在四樓的某個教室裏,給學生上課。幻想多了,便不自覺的跟着自我催眠,想去教務樓看看。當我真的到了教務樓的五層,從走廊的這一頭,往另一頭慢慢走着,一間教室一間教室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終是停下了腳步,再邁不了一步,因為思念多時的她,已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像從前一般,安靜地抱膝坐在大理石地板上,隔着金屬欄杆中的空隙,偷偷地看着她,只是那麽看着她,視線再移不到別處。

阿文說得沒錯,宇憔悴了,她的笑容在我看來,是那麽的苦澀,而我這個罪魁禍首,正坐在這兒看着。

宇手裏拿着課本,在教室的走道間,慢慢踱着步子,忽得一擡頭,看到了五樓的我。宇愣住了,我也愣住了,但很快她又收了思緒,繼續講着課。只不過她時不時的,會向我這個方向張望,确認我是否還在。我本想撒腿就跑的,但卻一步都邁不開,因為我的心,全在不遠處的這個,越發消瘦的身影上了。

下課鈴聲響起時,我猶豫了,不知應該是進是退,當我下定決心,卻發現她已消失在我的視線中。驚慌失措的跑下了教務大樓,在教學樓層中一層一層的尋着,最後在六層那個無人過往的走廊裏,尋到了她。和第一次在此處見到她的場景一樣,她背對着我,擁着自己的雙臂,雙肩顫抖着默默哭泣。只不過,當時哭泣的原因,和現在的原因不同了,只不過,這一次我會走上前去,而非遠遠為她心痛。

“宇……”我輕輕喚着她的名,慢慢走到了她的身邊,她沒有看我,只是掉着淚。站在一邊有些局促,我好想将宇擁進懷中,但我不能,不能再這樣傷害她了。宇,對不起,我總是向自己保證着,要給你幸福,一定要給你幸福。可是,我給你的只有淚水和傷痛而已,早就承諾過要給你的幸福,在哪兒呢?

她擦了擦淚水,眼睛仍舊是紅紅的,轉過身來看着我,用哭得沙啞的聲音說了句:“希,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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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是那種工作認真負責的人,她從來不會遲到早退,生病了也會堅持來上課,但那天她卻因為我請了半天的假,和我一起走出了學校,往家的方向走去。

家裏仍舊是被宇整理的井井有條,還有那久違了的熟悉的,家的味道。宇在廚房裏煮着咖啡,因為她知道我喜歡喝,她總是那麽細致的,默默的給我關愛。而我呢?除了霸道的索取外,再不能給她什麽了。

尋着她的身影,跟着走進了廚房,宇正對着已沸騰了的咖啡發呆,顯得落寞孤獨。趕忙上前關了煤氣,伸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輕聲說道:“宇,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那樣了。”

她卻又紅了眼眶,看着我,不言語,那麽的柔弱,讓我忍不住伸手擁住了她,這個擁抱沒有任何霸道氣息,是輕柔憐惜的,帶着愧疚和不安的。

她的淚落在了我的脖頸上,涼涼的,一滴一滴,滴入我心田。宇哭得大聲,哭得委屈,我想她一定忍着委屈許久了吧?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裏,無依無靠,想找個訴說的人,都尋不到。

“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宇,不哭了……”在她耳邊哄着,把她當做個孩子寵着。不知怎的,再見到她,改口叫她宇時,是那麽的順口。可能是因為我曾在心裏,默默練習過千百次,才能将這個字,叫得那麽自然吧。

宇終是哭夠了,坐在沙發上,和我一同喝着咖啡。正當我細細品着久違了的宇煮的咖啡時,卻聽她淡淡地說了句:“希,再不要讓我突然尋不到你。你還欠我個承諾呢,沒履行之前,怎能消失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呵,我會寫完的,只是不會一天一更了。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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