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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
“若是我能帶着王爺找到王爺想找之物,王爺是不是就會相信我有與王爺比肩的能力?”
“你知道我要找什麽?”楚元辰一驚,自榻上蹦了起來,瞪着她問道。
沐修塵聳了聳肩,很實誠的說道:“不知道,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讓王爺不惜以身涉險。”
“廢話!”他沒好氣地啐了一聲,正想再次躺下時,她那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
“但我知道二爺藏重要東西的地方,二爺向來會把東西藏在那兒,因為他總認為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王爺若要找東西,去那兒找應該能找得着。”
雖然沐家二爺看來只是個小小的戶部官員,可因為他早早便投靠了大皇子,又常常經辦赈災等事宜,時常與朝中官員打交道,幾乎等于是大皇子在朝中衆臣中的一只手,所以她相信楚元辰一定是為了沐二爺而來,她便毫無猶豫地将他賣了個徹底。
“你知道你家二叔将東西擺在哪兒?”她那渾然不在意沐家的模樣,不知怎地讓楚元辰瞧着舒心極了,雖然她的誠懇來得莫名其妙,但他能夠清楚戚受到她那張狂底下的善意。
“是不是真的,王爺到時就知道了。”
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俯身在他耳際說了幾句話,随着她的氣息宛若輕蝶般拂在他的頸項上,他臉上的狐疑已被一抹驚愕所取代。
雪片般的奏章堆疊在孝慶帝的案上,只不過這次被彈劾的不再是楚元辰這個玩世不恭又行事張狂的穆王,而是投靠大皇子的第一能臣工部侍郎顧德。
因為他的貪渎,導致文德縣的河堤偷工減料,大河潰堤,災民死傷無數,皇上雖然心底暗恨,可偏偏手頭并無證據,所以也只是當廷斥責顧德,責令他同戶部共同負責赈災事宜。
大皇子與顧德本以為就此逃過一劫,誰知道才事隔一日,關于顧德貪渎的證據就明晃晃地擺在了皇上的案上。
那些證據搜集得齊齊的,不但直指顧德,還暗指大皇子有一手,這回皇上連斥責也不斥責了,直接将顧德打了天牢,命大皇子禁足思過。
一場風暴在楚元辰的暗中主導下揭開了序幕,又以顧德被抄家畫上完美的句點。
大皇子雖然沒有受到什麽責罰,但一時之間大皇子的黨羽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便栽了大跟頭,可三皇子卻因為這事難得的得了皇上的青睐,不但被任命監理顧德貪渎一案,還連連被皇上誇贊了好幾回,一時之間朝廷的風向朝着原毫無勝算的三皇子。
雖然只是一點,但足以教楚元辰心滿意足,雖說他秘密入京,不可以大搖大擺的出現在大街的酒樓之中,可誰教了無的本領不錯,早已将這間客棧變成了王府的産業,還兼之經營成了探聽情報的所在,所以他讓人将馬車直接駛進客棧的後門,再到了三樓的議事廳,竟當真沒有遇着一人。
坐在窗邊,他饒富興致地瞧着那些官兵不斷的進出顧德的家,擡出一箱又一箱的金錢財寶,幾乎閃花了衆人的眼。
想着大皇子黨的人最近的氣急敗壞,楚元辰不由得樂上心頭,突然間他的笑容頓住,想到了這回能如此順利,到底還要歸功于沐家姑娘才是。
若非她直言告知,誰又能想到沐二爺竟會把這般重要的東西放在祠堂大廳挂着的一幅普通山水畫之後呢?
正常人都會将這種東西藏在書房裏頭的暗室或暗格之中吧,畢竟書房總是有着小厮把守,偏偏那沐二爺就是一個異想天開的。
他會夜探沐家,不過是因為發現沐二爺和大皇子手下的官員過從甚密,深入探查之後才知道,原來沐二爺因為無子的沐貴妃和大皇子在宮中聯手,早已成了大皇子伸向朝臣的一只黑手。
雖然夜探的過程驚險,但好歹真讓他找到了些證據,正是沐二爺為大皇子辦事之後,留下來自保的。
若非沐修塵指點,他能不能找着那些東西只怕難說,為此,他倒真心對那個怪怪的沐修塵有着深深的感謝。
就憑那與衆不同的一身匪氣,便對了他的胃口,更何況她總是神奇地能夠猜着他缺着或想着什麽東西,那種仿佛對他很熟悉的感覺也讓他饒富興致,不過他并不急,因為他知道總有一天他能夠弄清楚一切。
話說回來,今日剛好是沐家送妝的日子,偏偏也遇着了顧德抄家的日子,一邊是沐家送妝人龍的唢吶鼓鑼和爆竹聲音此起彼落,另一邊則是顧家那哀哀求、哭天搶地的悲泣聲不絕于耳,兩件熱鬧的事一撞,登時讓京城的大街上熱鬧非凡。
想來這是沐家為了暗暗報複他在那六十六擡的聘禮中裝了很多看起來好,但其實大多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聽蔣又連說沐家二夫人一瞧見那聘禮的禮單和東西,臉色就扛不住地了下來,若不是沐老夫人在邊上嚷着,只怕二夫人當場就能撕了那禮單。
可偏偏這婚是聖上賜的,沐家人再有膽子也不敢悔婚,而且女方的妝單子也早就交給了禮部的老尚書,就算想要在嫁妝上偷斤減兩也是不能。
這兩日,沐家大姑娘在沐家的日子只怕不好過吧!
雖然她總是一副什麽世俗禮教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應該也不會在乎沐家的刁難,可是……
心中地飄過一個念頭,她為他做了那麽多,他為何就不能為她長長臉,替她向沐家出一口氣?
不如馬上行動,楚元辰想也沒想的揚聲喊道:“了無,立刻給我滾出來!”
話聲才落,也不知道了無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總之,他已經躬身立在楚元辰的面前。“王爺!”
“你立即去莊子上把我的劍弦給弄進京來。”
本是偷偷進京,楚元辰将那匹同他一樣張揚的西域寶馬給藏在莊子裏,免得一眼就教人認了出來。
“這……”了無的心裏頓時湧上了很不好的預感。
事情不是都辦完了嗎?他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只待今夜便要駿馬疾馳回西北邊塞去,一旦沐家發嫁,他們就得在西北的王府裏頭拜堂成親,若是現在他家主子突然出現在京城,那不擺明了他擅離邊關嗎?駐守邊關無诏得回京,否則便是殺頭的死罪,主子就算任性,也該有個邊吧!
了無的眉頭皺得死緊,滿腦子想着該怎麽勸自家這任性的主子改變心意,可話方到舌尖還沒出口,雅間的門便被人推開來,只見那鎮國公三少爺蔣又連潇灑地搖着扇子走了進來。
“倒瞧不出你竟對這樁婚事這般上心,想來那沐家大姑娘到底有着與衆不同之處,可就算再不同,這個時候也不該這般沖動吧。”蔣又連的言語之中透着毫不遮掩的不贊同。
他是京城貴胄之後,自然比楚元辰更加了解皇上,當今聖上生性多疑,厭惡任何不在他掌握之中的人事物,如今三皇子奪嫡剛剛稍現曙光,又怎能因為楚元辰的任性再添變數呢?
“正該是任性的時候。”楚元辰的語氣很輕浮,态度卻很堅定。
他自然了解蔣又連在顧慮什麽,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擔心,對他來說,任何事都是計算之下的結果,況且他早在叫喚了無的同時,就想好了周全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