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E區生活

“游戲場的規則裏并沒有必須進入內城這一項。”林雨說道，“據我所知，有相當一部分人寧願面對每月一次的大逃殺日也不肯進入內城，而他們大多都像你一樣曾經進入過內城，然後又想方設法逃了回來。”

“內城很危險，真正的危險。”喬面無表情，目光卻有些迷離，似乎在回想什麽，“在外城區的游戲場裏，我們就算再次死亡也還有複活的機會，但進入內城區之後，這樣的機會卻不會再一直存在。”

“你懼怕死亡？”林雨疑惑地問道。

“當然不會。”喬勾起嘴角，“就算死也好過一輩子被關在牢籠裏。”

“我同意你的觀點，但不滿意你的解釋。”林雨眯起雙眼，“給點誠意吧，喬。”

喬笑了，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逐一掃過，然後開口說道：“只有進入內城，才有可能離開這裏，重獲自由。”

林雨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了然表情，海螺和莉莉則都是一愣。

“我們還能離開？”莉莉脫口問道，眼睛裏亦閃爍着驚喜。

“理論上，是的。”喬微微颔首。

“理論上？就是說離開的條件很苛刻？”莉莉追問，“別賣關子了，快點說，到底要怎麽離開？”

“開啓功勳系統并且獲得校官以上級別軍銜，然後就可以支付生存點為自己贖買自由。”喬簡潔地答道，“軍銜越高，需要的生存點越少，少校、中校、上校這個級別的差不多都是天價，而最高級別的上将就只需要十萬生存點而已。”

“十萬還是而已？！”莉莉咬牙切齒。

“內城賺取生存點要比外城容易得多，雖然開銷也相對更大，但總體來說這确實不是一個會讓人絕望的數字。”喬神色鄭重地說道，“當然，功勳值也不是那麽容易獲得的，軍銜晉升至士官之後就只能到特定的游戲場裏獲得功勳獎勵，而這樣的游戲場十有⑧九是死了就不能再活的那種。”

“等等，你是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誰告訴你的？”莉莉問道。

“沒有誰。”喬答道，“只要進入內城，就能從随處可見的《游戲場須知》裏查到這件事。”

林雨扯了扯嘴角，“就是說，這根本不是秘密，只是被我們的E先生隐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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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瞞了很多事。”喬深吸了口氣，“但相比之下，他的怪癖雖多，倒是比其他區的管理員更加‘仁慈’。”

“這是什麽意思？”林雨和其他三人都是一愣。

“其他區的管理者可不會在複活你的時候先問你要不要複活，也不會告訴你複活之後将要面對什麽。他們都是直接把人丢進游戲場，等你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這才發現一切只是噩夢的開始而不是結束。”喬一臉漠然地敘述，“我在內城見過來自其他區的玩具，他們生前多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死因也都是這樣那樣的意外，遠不像我們這邊一個個都是死有餘辜，死不足惜。”

“那份須知裏到底是怎麽說的，是滿足條件後送我們回原來的世界，還是只說會給我們自由？”林雨自顧自地問着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沒有提到返回的事，只說可以離開游戲場，獲得自由。”喬答道。

“這個自由不會是死亡的自由吧？”林雨。

“也許就是。”喬聳了聳肩。

“就算是，那也是一種希望！”莉莉興奮地握住了拳頭，“啊啊啊，我終于有奮鬥下去的動力了！”

“希望之所以存在，為的就是制造失望。”林雨潑了她一盆冷水。

“無所謂，反正我已經習慣從希望到失望的冰火兩重天了！”莉莉不以為然地擡起下巴，“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我會好好享受這個希望的！”

楊津沒有插言。截止到目前為止，他依然覺得自己死而複生的事不太真實，就好像他只是在做一個奇怪的夢，随時随地都可能從夢境中醒來。比起坐在這裏讨論虛無缥缈的未來，尋求人類從未獲得過的自由，他更想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比如找個有床的地方和林雨單獨相處。

讓楊津微感奇怪的是，一向呱噪度不次于莉莉的海螺也沉默了，雙唇緊抿，滿臉的我不高興。

但海螺終是沒有說出他不高興什麽，只冷冰冰地看着衆人，直到莉莉興奮地提議去傳送門廣場的飯莊裏大吃一頓——

“你請客？”海螺惡意地問道。

“我……我就算請客也不會請你的！”莉莉及時改口，“當然是AA制！”

“算了吧。”林雨說道，“我還有事，也不想揮霍生存點——對了，你手裏有沒有用不到的法系裝備？”

“給你朋友用？”莉莉眼珠一轉，“有倒是有，不過……”

“開價吧。”林雨立刻說道。

見林雨說的直白，莉莉倒是有些不好開口了，猶豫了一下，從存儲器裏拿出一根細長的棍子，推到林雨面前，“算了，就當借你了，等他拿到更好的就還給我。”

“就一件？”林雨拿起小棍子，不太滿意地問道。

“我又不像你，什麽破爛都在存儲器裏收着！”莉莉撅起嘴巴，“其他垃圾早被我換成生存點了，這根魔杖是我在游戲場裏拿到的第一件戰利品，不然也不會一直留到現在。”

“10點生存點，賣不賣？”林雨問道。

“我都說了借給你！”莉莉瞪起眼睛。

“我不喜歡借貸也不喜歡欠人情，要麽送我，要麽賣我。”林雨面無表情地說道。

莉莉氣得舉起了拳頭，但來回揮了兩下後終是落在了桌上，同時氣惱地吼道：“送你了！”

“謝謝。”林雨翻手将魔杖收了起來。

喬敲了敲桌子，有些不悅地說道：“我找你們過來不是為了交換裝備的。”

“我收藏了一副MT用的手套，海螺你要嗎？”林雨就像沒聽到喬說話一樣，将一副黑色的皮手套取了出來，抛向海螺。

海螺趕忙伸手接住，一入手就驚喜地叫了起來，“握力強化10%，危急時刻可當拳套使用——要！當然要！”

喬很是無語地看了看林雨，終是舉手做投降狀，任由他們在跑題的道路上繼續狂奔。

莉莉則不滿地叫了起來，“有好東西也分我一點啊，我可是這裏唯一的女士，唯一哦！”

“你可以放棄這個唯一的，真的！性轉只需要1000生存點！”海螺的情緒明顯好了很多，一邊把手套戴在手上，一邊朝着莉莉噴塗毒液。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你去咨詢過？”論起毒舌的功力，莉莉比海螺只高不低。

“都給我适可而止一點！”喬的忍耐力終于到了極限，“租用休息室的人是我，如果你們不打算分攤這筆費用，那就閉上嘴巴，聽我說！”

“別激動，別激動！”莉莉趕忙挺直身板，擺出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海螺也沒再和莉莉鬥嘴，低下頭，專注地欣賞起那副手套。

“你們的獎章都還在吧？”喬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這一次的還在。”莉莉眨了眨眼。

“你連獎章都拿去換生存點了？！”喬的額頭冒出了青筋。

“我又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麽用，與其留着占地方，還不如賣掉換點實用的。”莉莉故作害羞地對起了手指。“人家的開銷很大的！”

喬再次深吸了口氣，仿佛不這樣做他就要對莉莉大打出手。

“你所說的功勳系統不會是要用這東西來開啓吧？”林雨插言問道。

“進入內城之後，獎章就可以兌換成功勳值或者聲望點。”喬答道，“第一次兌換将決定你的發展方向——進入軍隊或者成為平民。前者開啓功勳系統，以後只能用獎章兌換功勳值；後者開啓聲望系統，以後只能兌換聲望。開啓功勳系統将要面對更加危險的游戲場，但收益也會更大，還能得到一些平民無法享受的特權。”

“如果選錯了，可不可以改？”林雨問。

“可以，但代價非常大，而且之前得到的功勳和聲望都會清零。”喬說道，“如果想離開這個鬼地方，那些獎章以後還是不要賣了。”

“可不可以買回來？”莉莉焦急地問道。

“換取功勳的獎章必須是由系統頒發給本人的，通過交易獲得的獎章只能用來換取聲望。”

“可惡！”莉莉郁悶地撅起嘴巴。

“你該慶幸自己還留下了一個，沒有一個不剩。”喬漠然說道。

說完合作以及內城的事，喬和林雨等人又定下了下一次進入游戲場的時間，準備到時候一起進去，也算是正式開始合作。

見要緊事都談完了，喬也不想再繼續浪費生存點租用這間休息室，起身将四個人趕了出去，讓他們各回各“家”。

但剛一走出休息室的通道，旁邊就傳來一個男子的招呼聲，“喲，你們這是剛從游戲場裏出來？”

五個人轉頭一看，發現不遠處站了幾個穿着各異的男女，為首的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長得還算清秀，臉上笑眯眯的，乍看上去很是讨人喜歡。

“高盧雞，你想幹嘛？”海螺率先開口。

被海螺叫做高盧雞的男子嘴角一抽，但還是笑眯眯地說道：“請你們吃飯，去不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海螺撇了撇嘴。

“去，還是不去？”男子看着像是在和海螺說話，但目光卻看向林雨。

“沒空。”喬直白地拒絕，然後就繼續向出口處走去。

海螺向男子做了個鬼臉，轉身跟上。

莉莉則嘆了口氣，“抱歉哦，高老大，今天是真沒空，不然我們自己就去吃了。”

“你們？”男子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問道，接着又将目光轉向楊津，“倒是難得看到你們幾個成群結夥地出現，還有個生面孔——新人？”

“你們慢慢聊。”林雨給了楊津一個眼神，讓他跟自己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