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大逃殺

楊津沒有回答，效仿四眼之前的應對，只當沒有聽見。

四眼看了楊津一眼，見他沒有做決定的意思，便開口答道：“分，但不是現在，等飛船降落以後，大家各奔東西的時候，我們再把倉庫打開，讓他們自己來拿。”

阿紫咬了咬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有些不好開口。

“有什麽不妥嗎？”四眼溫和地問道。

“不，我只是在想……或許我們可以用這裏的東西換一些對我們更有價值的物品，比如藥劑、裝備什麽的。”阿紫略顯忐忑地說道。

——人心不古蛇吞象。

楊津心下腹诽，但表面上依舊充耳不聞，仿佛對這些事漠不關心。

四眼則微微一笑，“其實我也這樣想了，不過，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為什麽？”阿紫對四眼明顯沒有對楊津那樣的畏懼。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進游戲場，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準備。現在只是第一天，大家的消耗都還十分有限，他們又不清楚飛船到底要在太空裏飛多久，就算我們說時間很久，他們也未必相信。這種時候和他們做交易，他們只會以為我們是在欺詐。”四眼認真地向阿紫解釋，“至于武器，那就更加不能拿出來交換了。一旦他們拿到武器，反過來威脅我們都是小事，萬一哪個家夥情緒失控，把飛船搞出問題，那才真的是麻煩大了。”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阿紫趕忙道歉。

“不要這麽客氣，我們現在是同伴，有什麽問題就應該開誠布公地說出來，這樣才能集思廣益啊。”四眼笑呵呵地安撫。

四眼的笑容溫潤如玉，但楊津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笑容再加上這樣一副眼鏡，總讓楊津不自覺地想起他曾經雇傭過的一名經理。那名經理也是整天笑容滿面，對任何人都和藹可親，很得周圍人的喜愛，連楊津也對他也十分看重。但不久之後，那名經理卻跳槽到了競争對手的公司，還帶走了楊津的很多客戶。

這樣的行為很不道德卻無法用法律追讨，一怒之下，楊津先是動用了父母那邊的關系，找工商稅務方面的人把競争對手狠狠收拾了一通，直至把那家公司逼到破産。那名經理也中了楊津找人安排的仙人跳，不僅被敲詐了一大筆錢，還因傷人罪入獄，被判了四年有期徒刑。

但流失掉的客戶并沒有回來，而且為了感謝幫忙的朋友，楊津光請客就花掉了五位數。回頭一算賬，楊津剛剛平息的火氣就又冒了出來，幹脆破罐子破摔，又砸了筆錢，找人在監獄裏又收拾了那名經理一頓。

從那以後，楊津就對人際關系特別好的家夥生了戒心，總覺得他們心懷叵測，假仁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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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好倉庫大門，楊津四人又回到了駕駛艙。

但一進門，四個人就全被大屏幕上的監控窗口吸引。

“哇，真火熱！”四腳吹了聲口哨，明顯看到了正在某個船艙裏盤腸大戰的一男一女。

楊津進門後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個畫面，但緊接着就發現斜下方的另一個窗口裏還有更值得關注的事情——三個男人正圍在一扇門的旁邊，試圖用撬棍一樣的東西把門撬開。

“下數第三排第二個窗口。”楊津開口提醒。

“沒事的，飛船裏的隔離門和潛水艇裏的壓力門是同一種設計理念，而且更加結實，光靠幾根撬棍打不開。”四眼鎮定地答道，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畫面。

聽他們一說，四腳和阿紫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阿紫脫口問道：“如果他們有炸藥呢？”

“游戲場裏的爆破性武器非常昂貴，如果他們買得起，之前就不會被關回籠子，現在也不會被我們隔離。”四眼的語氣裏帶着那麽一點自嘲。

“那就好，那就好。”阿紫自我安慰地拍了拍胸脯。

“如果他們當中有黑客呢？”四腳卻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侵入系統，甚至控制飛船？”

四眼不說話了，皺了皺眉，似乎在衡量這種事的可能性和應對方法。

“船上應該有中央空調之類的通風系統吧？”楊津瞥了一眼阿紫，“把你的那種迷藥貢獻出來一點，把他們都迷倒算了。”

“我的那種迷藥只有半小時的效果，而且還受體質影響，不一定對每個人都有效。”阿紫無奈地說道。

“那就幹脆用毒藥。”楊津随口回了一句。

阿紫、四眼、四腳三個人立刻變了臉色，一直跟在楊津身邊的硫克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這樣做不太好吧？”四眼試探着說道，“而且游戲場裏好像是不可以殺人的。”

“啊，不可以嗎？”楊津故意裝出詫異的表情。

“我們被複活的時候有聽到一份契約，那裏特意提到了這一點，一些比我們早進游戲場的資深者也說過，殺人是要被懲戒的。”四眼有些緊張地注視着楊津。

“我記得只是不建議而不是禁止吧？”楊津微微蹙眉，但馬上就話音一轉，“算了，殺了他們也不會多給一份獎勵，還是盡快找地方降落，早點甩掉這些包袱吧。”

“我這就開始研究航線。”四眼扶了下眼鏡的鏡框，快步走到操作臺前。

在他轉身的時候，楊津忽然注意到那副眼鏡是沒有弧度的，不由皺了皺眉，用精神力控制住自己的護目鏡，對那副眼鏡進行檢測。但檢測結果表明，那只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平光眼鏡，不是特殊道具，也沒有任何特別效果。

——習慣，還是僞裝？

楊津立刻想起他們重生後得到的身體都是經過修複的，就算不強化屬性也會定格在生前的最佳狀态，既沒有缺陷也沒有疾病，當然也不可能近視。

但轉念一想，楊津又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轉身回到座位，繼續盯着大屏幕上的畫面。

貼身肉搏的那對男女這會兒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但四眼要查資料，新窗口一跳出，正好擋住了那個房間的監控畫面。

四腳立刻哎了一聲，明顯還在關注那裏。

阿紫啐了他一口，臉色雖被外星人的化妝遮擋，但表情上還是能看出難以隐藏的尴尬。

——這都不好意思，不會還是處女吧？

楊津不由生出了猜測。

那三個想用撬棍開門的人很快以失敗告終，放棄了用杠杆原理解決問題的可能。但試圖打破隔離的人卻漸漸增多，飛船起飛後的第38個小時，被隔絕在船艙裏的人類再一次出現了分化，一部分熱衷于鑽研門鎖，一部分則開始自暴自棄。

隔絕區的秩序也因此出現了問題，恃強淩弱的行為逐漸浮現，團體和團體之間也出現了摩擦，還有一些家夥在船艙裏大小便，把駕駛艙裏的四個人看得直惡心。

“警告他們一下吧？”四眼和楊津商量。

“你是船長，你決定。”楊津再一次做了甩手掌櫃。

将近兩天的相處，四眼多少看出了楊津的性格，聽他這麽一說，便也沒再廢話，直接打開通訊器，對着隔離區的那些人說道：“諸位，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要知道，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

聲音一起，畫面上的人便不約而同地出現了僵硬反應，但接下來就變得形态各異，有的左顧右盼，有的拿出了武器。

“為我們表演活春宮倒也罷了，連拉屎撒尿都不選一下地方，這樣重口的真人秀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四眼繼續說道，“還有，現在并不是世界末日，我們也不會在飛船上生活一輩子。最多8天，飛船就會降落，你們和我都會重獲自由。為了飛船降落後還要繼續下去的游戲時間，我建議諸位還是克制一下，盡可能地保存體力，和其他人和睦相處……”

“那家夥在幹什麽？”四眼還在勸誘，四腳已指着屏幕上的一個窗口驚叫起來。

其他三人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立刻發現一個和楊津戴着同一種護目鏡的男子正站在某房間牆角的椅子上，面前的牆壁已被拆開，露出下面的複雜電路。男子的脖子上挂着一個耳麥，手裏捏着一個儀器和幾根電線，似乎正打算把它們塞進牆壁，與裏面的電路相連。

四眼并沒有因為這樣的畫面而停止演講。但當他的勸告結束，那名男子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把手裏的儀器調了調，然後就将脖子上的耳麥拿了起來，戴在頭上。

下一瞬，一個明顯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奇怪聲音就在駕駛艙裏響了起來。

“喂喂喂，能聽到我說話嗎？”

就監控畫面裏的種種反應來看，這個聲音并不是直接傳進駕駛艙的，隔離區裏的其他人也一樣能夠聽見。

“請說。”四眼用極為平靜的聲音答道。

“為什麽要把我們隔離起來？”男子直截了當地發問。

“因為飛船上只需要一個船長。”四眼的回答卻有些隐晦。

男子似乎明白了四眼的意思，但馬上就繼續問道：“如果我保證不搗亂呢？”

“你可以提供一份保證自己行為的契約書嗎？”四眼反問。

“不能。”男子嘆了口氣，“你能看到我嗎？”

“可以。”

“我長什麽樣？”男子試探一般地追問。

四眼皺了皺眉，沒有回答。

楊津心下一動，“告訴他，他長得像奇異島。”

四眼一愣，不等他複述，另一邊的男子已笑了起來，“不用轉告了，我聽得到。看來你們當中有資深者呢！也是，如果沒有厲害的家夥撐場面，你們也沒辦法從那些外星人手裏搶下飛船。”

“你也是資深者？”四眼看了一眼楊津，反過來試探起男子。

“肯定沒有你們那位厲害，至少我是不敢和那些外星人硬拼的。”男子笑了笑，“說正經的吧，能不能分我一點食物和水？我可以用生存點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