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是:聽得到的聲音

女主角是個小機靈鬼,性格有些叛逆,但大體方向是個好人。她從小就能聽到奇奇怪怪的聲音,一開始被吵得直哭,大人帶去看醫生說是什麽神經紊亂,結果吃了藥打了針也不頂用,後來長大一些了,才明白過來那是周圍人心裏的聲音。

她的家其實很和睦幸福,但她還是能聽到媽媽心裏的牢騷和爸爸疲憊的嘆息。那時候她想,美好的愛情原來不是表面上這樣的,原來世人大多是表裏不一的。一些聲音聽得多了之後,她漸漸就有了叛逆不服的性子,因為人們總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沒有人是真誠的,一個都沒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和虛假的笑容,在她看來不過一層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

司韶容漸漸投入到了劇情裏。第一章講小姑娘的來歷和特點,第二章便講到了男主角:男主角這個人沉默寡言,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女主十五歲,男主十六歲,兩個人都是去參加培訓班夏令營的,兩人不在同一個學校,但一個學校安排去的人本就不多,因此每兩個學校合用一個大巴車,女主跟男主就坐在了一處。

那是小姑娘活了十五年來第一次發現,這世上居然有她聽不見的內心的聲音。她因此對男主角産生了極大的好奇……

咚咚——

卧房門被敲響,司韶容從劇情裏驚醒,手指停了。

他微微蹙眉,這樣被打斷他是很不高興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聲音有些下沉,雖然他平日聲音也不高,但此時的區別還是很大,能立刻聽出他的不悅。

江一白當然聽出來了,在外頭道歉:“對不住啊哥,有本兒童吉他琴譜放你屋裏了,我得拿一下。”

司韶容愣了一下,想起來江一白前幾天跟他說過有個小孩兒要來學琴的事,于是他站起來打開了門,微微讓到一邊:“你下次找東西不用敲門,直接進來就行了。”

江一白一聽就笑了:“那多不禮貌。”

“你敲門反而會影響我。”司韶容挑眉。

江一白很快找到了琴譜,轉頭跟司韶容幾乎貼到了一起,在他面前臭不要臉的耍賴:“第三……第四課?哎,管它第幾課吧。說話要委婉,怎麽能說男朋友影響你呢?”

司韶容筆直筆直地道:“可是你确實影響我了。”

江一白:“……”

江一白覺得自己之前肯定是想多了,就司韶容這個性子,怎麽可能會突然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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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江一白只好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我要找什麽我就自己進來了?”

“嗯。”司韶容看着近在眼前的江一白,遲疑了一下,慢慢擡手摟住了對方的腰。

江一白:“!”

司韶容的手一觸即分,仿佛被燙着了似的,江一白立刻貼了上去——開玩笑,這種便宜不占白不占啊!于是他拉過男人的手摟上自己的腰,自己也摟着對方,笑嘻嘻地:“不錯,有進步。”

大熱天的,兩人都穿得很單薄,司韶容就覺得江一白跟個小火人似地滾燙,他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我開始寫正文了,你……要看看嗎?”

“可以嗎?”江一白驚喜。他作為“戀愛顧問”之前就聽司韶容大概講過這個新文的大綱了,雖然江一白不怎麽看言情,但男神的文無論是什麽他都會看。

司韶容忙借此機會放開了對方,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江一白忙坐了過去認真地看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看男神寫文的過程,據說每個章節司韶容都是會修上五遍的——第一天剛寫完的時候修兩遍,第二天再來修兩遍,第三天發文前再修一遍。

正因如此,他的錯別字幾率低,文章bug率也低,雖然讀者看男神發文一天八千到一萬字,但其實最開始他就存了起碼十五萬字的稿子了,要是篇幅不長的中短篇,還會全文存稿再發。

這篇言情文司韶容就說過會全文存稿,也就是說,江一白現在看到的是還沒有精修的草稿!這簡直讓他幸福極了興奮極了!

認真仔細地看過前兩章——第二章司韶容才寫了一半。

江一白覺得十分感興趣:“很有趣的故事啊,哪怕我這個不看言情的,都很想知道後續!”

司韶容臉上帶出一點笑意來,沒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尤其這個對象是“男朋友”。

司韶容道:“既然是言情文,跟之前的文肯定要有不一樣的地方,比如這裏……”

他指着屏幕裏文檔某一行處,因為他微微彎下腰來,側臉離江一白很近,江一白的注意力立刻偏了。

司韶容屬于天生麗質,大概是家裏基因好,他平日根本不用任何護膚品,但皮膚看起來并不粗糙,也沒什麽瑕疵,這麽近距離地看,江一白能看到他細長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因為光線而自然形成的陰影。

原來他的鬓發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顆痣,原來他的眼皮上方靠近眉尾有道小小的疤。

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将司韶容臉上的任何細微處都放大了讓江一白看得清楚:沒刮淨的胡渣,臉上的細毛毛,還有眼尾有一點不明顯的細紋。

司韶容毫無所覺,說:“這裏女主的好奇心描寫是不是該更細膩一點?如果是平常的寫法我可能這裏就一筆帶過了,我更傾向加重後續劇情來凸顯女主和男主的沖突。這裏加太多描寫我會覺得啰嗦。你覺得呢?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司韶容話音一頓,頭下意識往一旁側躲了一下,餘光裏,江一白的手正碰到他眉毛。

“怎麽了?”司韶容直起了身子。

江一白回過神,眨巴眨巴眼,說:“你那個疤怎麽來的?”

“這個?”司韶容擡手摸了一下,說,“高中的時候打籃球,跟人搶籃板撞的。”

江一白又收獲了一個新知識點:“你會打籃球?”

“初中和高中打,後來不打了。”司韶容道,“這些年骨頭都**,更打不動了。”

“我以前也打,也是初中和高中。”江一白一下笑了,司韶容看着他挑了挑眉,他反應過來司韶容的問題,忙咳嗽一聲轉了話鋒,“咳,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我覺得這裏适當加一些描寫是可以的。”

江一白想起剛才自己觀察司韶容的感覺,覺得這一幕倒意外地跟文檔裏的劇情有些重合,手指着文檔道:“她對男主産生了好奇,自然得細細觀察,這裏可以順便帶出男主的樣貌,還有一些他的獨特特征,比如……”

江一白心裏說:一道小小的疤。

“人總有一個第一印象吧?”江一白道,“這只是我的個人想法啊,僅供參考不專業的。我覺得吧,這裏先把第一印象設計設計,說不定可以跟之後的沖突結合起來呢?”

江一白也是憑感覺說說,司韶容倒是想到了什麽,一點就透的樣子,眉眼彎了起來——竟令人有種萬年冰山上開出花般的感動感。

“這主意不錯。”司韶容顯然心情不錯,一時沖動還握了下江一白的手。

從司韶容房間裏出來,江一白腦子裏還是男神開心的樣子。

真帥啊,讨論劇情的時候專注認真,眼裏的光彩真是……

江一白心情有些複雜,他在客廳裏呆了會兒,便坐在鋼琴前十指微微屈伸活動了一下,彈起了變奏版致愛麗絲,歡快活潑的節奏瞬間讓原本舒緩又帶着淡淡哀愁溫柔的旋律染上了完全不同的情緒。若說原版有對愛情的憧憬,有甜蜜也有哀愁感;歡快的變奏版則像是初次體驗到的熱戀,活力十足,滿是熱情和沉溺感。

音樂是能傳達情緒和精神的,甚至是江一白自己沒有意識到的一些東西,也因為音樂而透露出了痕跡。

客卧的門被打開了,司韶容愣愣地看着江一白的背影,只覺得內心充滿了激蕩,讓他莫名有種沖動——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或者是被蠱惑了,循着那熱情的旋律,他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點江一白的真心。

司韶容剛想走過去,門鈴被按響了。

琴音戛然而止,兩人都沒說話,仿佛剛從什麽美夢裏被驚醒。

江一白呼了口氣,司韶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趁對方沒發現自己前縮回去把門給關上了。

片刻後,江一白去開了門,學生打招呼的聲音響起,司韶容靠着門板,心如擂鼓,久久不能平息。

他看着自己的文檔,突然就有了許多的靈感,或者說是許多無法言語的情緒找到了适合的發洩口,他忙大步走過去拉開椅子沉吟片刻後,快速地寫起來。

客廳裏。

江一白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給了男神靈感,他将那本兒童吉他基礎拍進學生的懷裏:“先看看吧,認識一下什麽是吉他。”

江一白拉過椅子坐了,又看對方:“你東西呢?”

“什麽東西?”來人一臉莫名。

江一白無語地看他:“李尋沒跟你說得帶琴來?”

“李尋說你有。”來人正是鄭宥黎,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黑褲,皮膚本來又偏深,整個人就似個黑小子。

“我是有,就算你上課用我的,”江一白說,“你回去怎麽自己練習?指望上個課就能學會了?技能這種東西都是要多練的,熟能生巧,跟你修車一個道理。”

鄭宥黎露出有點為難的表情,顯然不知道還得這樣:“買琴……要多少錢?”

“便宜的兩三百,貴得好幾千的也有。”

鄭宥黎揉着手指:“兩三百啊……”

江一白琢磨出不對勁了:“你不說你在工作嗎?”

“嗯。”

“沒工資?”

“有,但是不多,都孝敬師傅了。”

“什麽玩意兒?孝敬?”

鄭宥黎如一塊移動黑炭,坐在那裏,手指互相絞着,說:“學校裏學得都是理論,也有練習室,但跟實際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還是不同。我們出去都有師傅帶的,運氣好遇到一個不錯的師傅,手把手教你也不要你孝敬;運氣不好,你不孝敬的話學不到東西的,不僅學不到,他還會給你出難題,讓你犯錯,把你踢走。”

江一白一聽就愣了,但仔細想想也是,老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鄭宥黎念得學校肯定是跟各種汽修店有合同協議的,成績不錯的學生可以分配過去實習工作,做得好自然能留下來,但商人又不是慈善家,養不了那麽多人,有好的留下來,自然有不行的得走。這很正常。

老師傅也要養家糊口,要是教會學生,自己被趕走了怎麽辦?年輕人學東西快,腦子也靈活,又能跟上時代潮流的需求,自然不是人人都願意帶徒弟的。

這麽一想,鄭宥黎這個小子還想着另外找兼職,也沒有諸多抱怨,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樣子倒是讓江一白看得順眼了些,也覺得他那一身死氣沉沉的黑好看了點。

“讓李尋給你買吉他去。”江一白手指點了點,道,“學費補貼給你的吉他吧,反正也沒多少錢。”

李尋是讓小孩兒認真跟江一白上課的,自然不是報得那什麽“六十元基礎班”,一學期的課加起來也要一千多了,江一白把部分學費劃拉出去給他買吉他,也算是拐彎抹角地減免優惠了。

鄭宥黎是一點基礎都沒有的人,兒童吉他基礎裏都是簡譜,方便他認。

先認識吉他:琴頭、弦鈕、指板、琴弦、音孔等等;再分不同的吉他類別,古典、民謠、電吉他等等。

第一堂新手課江一白只打算講一些理論,包括基礎操作、保養吉他方法、學着認譜以及節奏音符節拍的識別等。

江一白很快将注意力轉移到了教學上,暫且将對男神的邪惡念頭給壓制在了衣冠禽獸的“教師”皮囊下。

※※※※※※※※※※※※※※※※※※※※

小劇場:

在每一個想他的夜裏,無法入睡。

江一白:想上他,想上他,想上他。

司韶容:(偷偷下載了**,看了三分之一扯着褲子彎着腰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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