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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到了地方，三輪一言一看兩人的神色，就意識到了什麽，嘴裏面不禁有些發苦，但同時又有一種“終于來了”的輕松感覺。

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了。

從十一年前，帶着三個徒弟去拜會過黃金之王之後，就已經知道了。

進了屋，葉山理惠頗有些坐立難安，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喉嚨卻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把，硬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其實也不用她說什麽了。

在她猶豫的這個檔口，禦芍神紫已經道出來意，把話都挑明了。

他倒是沒說什麽綠組的事情，畢竟黃金之王還活着呢，解放石板的事兒，不能拿到明面上說，只說自己找到了正确的道路，希望師父成全。

葉山理惠松了一口氣，雖然沒說什麽，但她的态度，卻是已經十分明顯了。

得知了兩人的來意，三輪一言還沒說什麽，夜刀神狗朗就先原地爆炸了。他一下子就從坐墊上彈了起來，憤怒地指着兩人，“你們兩個怎麽能……？！”

“好了！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三輪一言及時掐滅引線，又給炸♂藥♂包上潑了一瓢水，“小狗朗，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你師兄和師姐說。”

“師父，他們……？！”夜刀神狗朗萬分不服氣。

“先出去！”三輪一言沉下臉。

“……是。”夜刀神狗朗憋屈地應了一聲，臨退出去之前，又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

把小徒弟打發走了，三輪一言才又看向面前的兩人，語氣五味雜陳，表情晦澀難辨，“你們兩個，都已經決定好了，是嗎？”

禦芍神紫回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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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山理惠也點頭。

三輪一言嘆了一口氣，目光微微悵然，身形看着也有些佝偻，但很快，他就又挺直了腰，中氣十足地說道，“人各有志，我也不攔着你們。”接着話鋒一轉，“但是，有些事情，我們還是得跟你們提前交代清楚。”

不知道自家師姐是什麽感覺，反正葉山理惠一聽這話，心是馬上就懸了起來。

果然，只聽三輪一言緊接着就站了起來，說道，“紫，跟我去道場，讓我看看你這些年，到底有多少長進？”

葉山理惠心頭狠狠一跳，連忙也跟着起身。雖然留在青森的時間不多，但她心裏面是清楚的，自家師姐現在肯定還不是自家師父的對手，現在兩人真刀真槍地打起來，萬一要是……

她能放心才怪了！

她家師父的戰鬥力，在七位王權者之中，的确是墊底的，可再弱的王，那也是王啊！

“你留在這裏！”像是看出了二徒弟的擔憂一般，三輪一言偏還要讓她幹着急。

禦芍神紫也握了握她的手，略作安慰，“沒關系，你安心在這裏等着，我馬上就回來。”來這裏之前，他就預想過各種情況的發展，眼前這般，倒也沒有出乎意料。

“我……”葉山理惠張口就要反駁。

“放心！我吃不了他。”三輪一言平時很好說話，但板起臉來的時候，也是很吓人，很有威嚴的，“你在這裏好好待着，一會兒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禦芍神紫的臉色變了，“小惠還是個孩子，師父有什麽話，直接跟我說就好。”

這是生怕他也看看二徒弟“有多少長進”嗎？三輪一言微微挑了下眉，扭頭往外面走去，“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

看這兩人剛剛的表現，他現在倒是有點相信黃金之王的判斷了。

“師姐……”葉山理惠緊緊地抓着禦芍神紫的手，生怕自己一松開，他就消失不見了。

“等着我回來。”禦芍神紫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家師妹的肩膀，又低下頭，在她側臉上印下一吻，才跟着三輪一言一起離開。

葉山理惠很想讓他別去，但卻說不出口，只能憂心忡忡地等在原地。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感覺地板都要被磨掉一層了，她才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葉山理惠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哆嗦着嘴唇，問道，“怎麽就您一個，師姐呢？”

走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卻只有三輪一言一個，手中還拿着一個文件袋。

“紫沒事！現在人在外面等着。”三輪一言随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讓二徒弟先坐，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的緣故，他的呼吸微微有些不穩，額頭也帶着一層薄汗，“你以後有的時間看他，現在，我有話要跟你說。”

葉山理惠聞言，也只好先按捺下心中的焦急，耐着性子坐下。

“你已經決定好了？”三輪一言一上來就直奔主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葉山理惠愣了一下，旋即重重地點頭，雙眼之中滿是堅定，看不到半分迷惘。

只是……

是她的錯覺嗎？

葉山理惠總覺得自家師父好像已經知道了他們要做什麽事情似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就她所知，現在知道這件事情的，就只有比水流，磐舟天雞，她家師姐，和她自己而已，哦，對了，還要再加上一個琴坂。但是，在他們之中，哪一個也不可能把這種事情到處說啊，她家師父又怎麽會知道呢？！

難道在她家師姐之前，比水流和鳳聖悟還曾經試圖拉別人入夥過？！

而對方沒有答應，還走漏了風聲……

葉山理惠的拳頭微微緊了緊。回頭還是打個電話問問他們吧！

三輪一言并不知道自己的二徒弟竟然想得這麽遠，還在繼續說道，“你也長大了，該知道利害關系，想來也不用我再廢話。”說着将手中的文件袋推了出去，“這些，對你們應該有用！記住，凡事三思而行，還有，看好紫，別讓他犯傻。”

葉山理惠疑惑地打開文件袋，當即便是一驚，“師父，這……我不能……”

“給你的，你就拿着。”三輪一言打斷了她的話，“這些本來就該是你的！”見她疑惑，便解釋道，“我在心裏面，一向都是把你們三個一樣看待的，不管你們需不需要，我都要為你們打算一番，做好安排。”

葉山理惠還是覺得不能接受，別說她今天回來的目的，即便是沒有這一出，眼前這些東西，她也是受之有愧啊！

還有——

“師姐和師弟呢？他們怎麽辦？”她沉聲問道。

“他們你不用擔心。”三輪一言擺了擺手，“紫想要的是實力，能教他的，我都已經教了。而且，你的，不就是他的嗎？至于小狗朗，我自有打算，不會虧了他的。”

他沒說的是，這個文件袋裏面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東西。

他只不過是過一下手而已。

三輪一言現在只希望，一切真的能夠照黃金之王的“命運”，和他的“預言”所看到的那樣發展，希望自己迄今為止所做的都是正确的，希望一切的災禍真的能夠消弭于無形。

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他三個徒弟的關系，成了現在這樣，家不成家，若這一切都是無用功，那他有何顏面面對他們，他做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現在，紫已經走向了既定的“命運”，小惠也開始履行自己身為“矯正器”的作用，那麽，最後的那一道用來以防萬一的“保險”，也該準備起來了。

他該是時候好好培養小狗朗了。

心裏面這麽想着，三輪一言嘴上繼續勸說，“手續方面，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只要簽上自己的名字，這些東西，就會馬上生效。”

葉山理惠眉頭微皺，心中不見半分高興。

不對勁！

很不對勁。

真的是太不對勁了。

什麽叫“手續都已經準備好了”？聯想一下她和她家師姐回來之後，三輪一言的表現，葉山理惠越琢磨，就越是覺得，她家師父好像早就預見到了今天似的。

否則，他今年才四十多歲，完全沒必要現在就開始準備“後事”啊？！

“師父，您是不是都已經知道了？”葉山理惠含糊地試探了一句。

三輪一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惦記着黃金之王的話，到底還是沒有将一切都挑明，而是半真半假地說道，“在你來到我身邊之前，我養了紫十年，他是什麽性格，我難道還能不清楚？至于你，當年……”有些話沒必要說得那麽清楚，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我知道你心裏面怨我！”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從你們倆搬去東京的時候起，我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的。”

只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他反倒是不知道是太早，還是太晚了。

葉山理惠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俯身向自家師父行了一個大禮，“無論如何，您的恩情，我永遠都記着。”

……

跟自家師父做了最後的告別，葉山理惠心情沉重地走了出去。

對上自家師姐擔心的眼神，再一打量，發現對方除了形容狼狽了一些之外，并未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才稍微輕松了些許。

頂着夜刀神狗朗仿佛要噴火的目光，兩人并肩往外走。

葉山理惠也沒心思去隔壁看看小夥伴的參賽作品準備得怎麽樣，就直接離開。

三輪一言站在門口，眼神莫名地看着兩人的背影，沉默不語。

“……師父？”夜刀神狗朗實在擔心他被氣到，過了許久，才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沒事。”三輪一言回過神來，勉強扯出個微笑，便進了屋。他撥通了黃金之王的電話，“禦前，紫和小惠，剛剛從我這裏離開。一切都按照您的預期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