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夜襲 密集的箭雨随之而來

不管如何, 程葭蕙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謝語岚也便将此事撂開了。

回到自己院中,她将給趙子珩寫的信封好, 令人送去琅王府。她與趙子珩的通信一直都是通過琅王府上自己的渠道傳遞,若是正常渠道,根本都遞不到趙子珩手上去。

謝語岚算着日子, 他離京已有三個月了,按他先前所說,大概至少還得三個多月他才會回到京城......

這麽一想,她整個人都趴在了榻上:唉, 還要那麽久,真的好想他啊......

然而不過才幾日,琅王府又送來了一封信。

“小姐,琅王府轉來的信~”墨竹拿着信進來, 順嘴問了一句:“好似上回來信還是大爺成親那日, 到今日也沒多久吧?”

謝語岚正歡喜, 聞言也有些疑惑:“這麽說倒也是,不過五六日。”自趙子珩出京以後, 慣常都是十數天才有一封信,怎這回這麽快又有?

別是出了什麽事吧?

這麽想着, 她忙伸出手去接過信急急撕開了封口,手指往裏一拈——嗯?怎麽沒摸到信紙?

怎是個空信封!謝語岚心跳莫名加快, 情緒也變得緊張起來, 她手有些忙亂地将信封撐開往裏面一看,确實不像以往有折疊的紙張,可是信封最底下卻有手指長的一截紙卷。

謝語岚将那紙卷倒出來握在手心,又檢查了一遍那信封, 确認裏面确實沒有別的了,才回到桌後坐下。

她打開手掌,盯着手心裏的紙卷,咬咬唇,才拿起來一點點小心地展開。那麽一小截紙張,上面也不過寥寥幾個字——

思念成狂,不日将歸。

謝語岚愣住了,随後“噌”一下便站了起來,他,要回來了?!

與此同時,皇宮大內宸光殿中,嘉武帝急急地展開張三傳回來的密信一看,也立刻激動地站起身來——找到表弟楚東闊了!

“好!好!好!”他一疊聲地道好,在殿中踱起步來,“我兒果然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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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怎麽也想不到,表弟竟然失憶流落到了大食國!怪不得這麽多年派出去的人如何也找不到他,誰能想到他會成了大食人。只無論如何,能找到就好!

嘉武帝當下便召了謝璟進宮,将這個好消息告知他。

“姑母歲數大了,朕怕她驚喜太過,還是由你先告訴明昭,再讓她回公主府去慢慢告知姑母吧。”

楚東闊除了是謝璟的大舅子,更是他少時的好友。知道人找到了,他亦十分歡喜激動,不由道:“此乃大喜之事,皇上所慮極是,微臣這便回去,将此事告知夫人。”

嘉武帝點頭,又叮囑他道:“只是如今表弟人還未回來,暫時不宜宣揚,此事只你們兩府知道便好。”

“臣明白!”

得知楚東闊找到了,明昭郡主忍不住哭了一場。謝璟将妻子攬在懷裏安慰:“人找到了是好事,可別哭了。”

明昭郡主也不想哭,只是這麽多年了,她沒想到真的還能找到人回來,一時酸甜苦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來,便有些控制不住。

謝璟心疼妻子,給她擦着淚,故意嘆了口氣道:“再哭這眼睛可要腫起來了,一會用飯孩子們看見了,該疑心為夫欺負你了。”

明昭郡主哭出來心裏也舒服多了,便破涕為笑,捶了他胸口一記道:“說什麽呢!老不正經!”

“咦?為夫哪句話不正經了?”謝璟捧着妻子的臉打量:“夫人可想歪了不成?”

明昭郡主斜睨他一眼:“皮癢了?”手滑下去摸上丈夫的腰,毫不留情地擰了一把。

“哎喲——夫人手下留情!”

被謝璟這麽一鬧,明昭郡主的心情倒是回轉過來了,又與他商量:“既然這事不好外傳,暫時還是先不告訴孩子們了,明日我便回公主府一趟,将此事告知母親。”

謝璟便道:“帶翩翩一起去吧,找到長兄,琅王想必也該回來了,讓翩翩知道倒也無甚關系。”

“也好。”

這邊議定了,晚間飯後,明昭郡主便将謝語岚留下,把這事告訴了她。

謝語岚這才明白,她收到的那截紙卷一看便像飛鴿傳書,可是沒頭沒尾的,一句“不日将歸”,她卻也怕是自己會錯了意。卻原來是舅舅找到了,他真的要回來了!

因趙子珩歸心似箭,他們回程這一路比去時速度更快,除了必要的休息,中途幾乎沒有因為別事停下來過。

就這樣,半月後,京城已經在望。月上中天之時,他們一行人抵達京城五十裏外的一處驿站。

今夜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便能入京了。

洗漱過後,趙子珩躺在床榻上,想到謝語岚,更是心潮澎湃,輾轉難眠。楚東闊的事情牽扯甚廣,明日他勢必要先帶人進宮去面見父皇,實在無法脫開身去看她。

再忍忍吧,後日他便能去齊國公府見她。趙子珩說服自己。他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叮——锵——”

“什麽人!”

後半夜,睡在外間的角三等人一躍而起,外面已經傳來刀兵之聲。

趙子珩睜開眼睛,按了按額角,面上掠過厭煩之色:“啧,真是賊心不死。”

外頭又有刺客來襲。這已經是回程的第三撥了。頭一遭是那個扮作丫鬟的死士,幾日前又遇到了一對“落難”的爺孫,及至今日,想來有了前兩回失敗的經驗,這一次那些人幹脆也不再用些迂回手段,直接派來了大批殺手。

他們到這驿站時角三對驿丞亮了腰牌,那驿丞便誠惶誠恐地為趙子珩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清淨小院。這會這個地兒倒是方便了兩方人馬過招,也不怕傷及無辜。

趙子珩在房中,護衛們以保護他所在的位置為要,即便殺手們攻勢猛烈,他們也寸步不讓。

隔壁間的楚東闊也被人保護到趙子珩房中,他看着趙子珩,越想越不對勁,不由問道:“嘿,你小子到底啥身份,咋總有人要殺你?!”

趙子珩看他一眼,沒有回答,指了指桌上的夜行衣道:“趕緊換上!”一邊自己也利落地換上了一套。

外面那些人确定了他的位置,應該很快就會使出別的手段。趙子珩換好了夜行衣,又圍好了面巾掩蓋住面容。

楚東闊換好衣服擡頭一看,好家夥,屋內的角徵羽三人并北鬥七衛都拉下了面罩,霎時間他都分不清誰是誰了。

趙子珩将面紗往他身上一丢,催促道:“快!”

待楚東闊也将面紗綁好,羽五便道:“舅老爺跟緊了。”

房門打開,一屋子蒙面黑衣人都奔了出去,房門再次關上。

他們出來後,外面的強攻不過又維持了片刻,殺手們便開始後撤。趙子珩等人心裏明白,這是打算換個法子使了。

果然,那批殺手一退,再後面的一批壓上來,密集的箭雨随之而來。

紫薇十四衛随身武器為一柄長槍,觸動機關,竟展開成一把鐵質巨傘,三五人往傘後一挪,任那箭矢再鋒銳也透不進來。

借着巨傘掩護,其他護衛也紛紛從行李車中起出了盾牌。

那邊殺手陣營見利箭傷不到人,立刻又更換了火箭上來,帶火的箭頭碰到院內的馬車、房子,整個院子立刻燃起了大火。

趙子珩當即下令道:“避!”

張三也沒想到,這都已經到了京城地界了,明日馬上都要進城了,琅王殿下竟然遭遇了這樣的一場伏擊。

且觀這群人的出手,絕非之前那些可比,這背後的勢力......他想,皇上主子又該煩心了。

他帶着手下們摸到了那群殺手的後方,悄無聲息地開始收割/人/頭。

一夜鏖戰。對方這次顯然也是下了血本了。趙子珩扯下面紗,抹去眼角沾染的血跡,心想不知是他的哪個兄弟,竟有如此的大手筆。他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東方泛白,驿丞顫巍巍地帶着幾個人過來。半夜聽見打殺的聲音,他們全都縮在房中不敢出來,就怕被殃及。後來見火光沖天,他們又怕火星子飄過來,于是所有人提着水桶,遠遠地躲在另一側院子裏觀望。

直到這會兒,幹戈止息,他們才敢過來。

正屋燒毀了,倒是還有個廂房還像個樣子,角三清點完傷亡人數,指揮着人将死去的護衛們都擡進廂房裏安放。

那驿丞一進來見着滿地血腥場面,兩股戰戰,幾乎都快吓暈過去。偏被羽五叫住,指着地上那些殺手的屍體對他道:“将這些人擡到那邊去。”

留下羽五在驿站應對,趙子珩便帶着剩餘的人馬先行往京城而去。

“......又失手了?”昏暗的房中,桌案後面坐着的人忽然将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怒聲道:“都是一群廢物!”

那人站起來,指着面前的一個黑衣人嘶聲道:“不是說這次一定會除掉他嗎?!那麽多人手都派出去了,竟然還沒能留下他的性命,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

“王爺請息怒,琅王身邊藏龍卧虎,我們也已拼盡全力——”

“別跟本王說這些!回去告訴你主子,一旦趙子珩上位,他的情況可不妙。本王倒是無所謂,只他那位子,可不一定坐得安穩!”

黑衣人擡頭道:“王爺與我家主子可是立下了盟約的......”

桌案後那人眼中閃過一道鄙夷,嘴上卻道:“那又如何,若不能除掉趙子珩這塊絆腳石,本王縱有心也無力啊~”

黑衣人壓下憤慨,沉聲道:“屬下一定将這話帶到。”

“呵——”那人嗤笑一聲,道:“帶吧,當初可是你家主子來找的本王,如今他承諾的事情未能辦到,本王對他也是十分失望啊~”

黑衣人張張嘴,最終沒再說什麽,對那人行了一禮,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黑衣人走後,內室中走出一名老太監,他憂心忡忡道:“王爺,您為何要說那樣的話,既已和對方結盟,又何必激怒對方?”

“啧,你以為這麽多皇子,他為何會選擇我合作?”

“這......”老太監噎了噎,猶豫道:“王爺身懷大才,如今不過是韬光養晦,他與王爺合作,也算得上有識人之明......”

那人冷笑道:“這話你自己想想便好了,可不要說出來笑掉人大牙。他找我結盟,不過是想利用我先拉下其他幾個,到時候再踩着我上位罷了!打量着我好拿捏,還當我不知道呢?”

“王爺何必妄自菲薄......”

“行了!”那人把手一揮,不耐煩道:“是不是的也無所謂,他想利用我,又焉知我不是在利用他?如今他連個人都除不去,再說別的也是多餘,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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