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挑事 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臉上

剛一出門見着角三, 趙子珩臉上的笑意便收了起來,星眸微瞥了他一眼。

角三只覺渾身一涼,竟難得機靈了起來, 忙湊近了小聲道:“王爺,不是小的不識趣,實在是那‘鳥兒’已經入了套, 晚了又怕錯過了時機,這才鬥膽......”

“行了。”趙子珩也知道事有輕重緩急,輕哼了哼便略過了這一茬,邊大步往外走邊問明了情況, 又過問了之前便安排下的對應之策可有疏漏之處。

出了正院,趙子珩卻并未直接往宴客廳去,而是腳下一拐去了內書房。那裏金先生與宮一等人正等着他。

野心勃勃的藩王,各有陣營的世家, 以及身處權力風暴中心的諸位皇子, 有人費盡心機布局已久, 也有人見有機可乘便妄圖渾水摸魚。而趙子珩大婚之日,對于他們來說便是最好的時機。

可惜這些人怎麽也想不到, 不過短短三年,趙子珩不僅接手了原東宮勢力, 更放開了手腳将當初為了先太子而一手建立起的情報網鋪設得更深遠。

因此對他們企圖借琅王今日大婚興風作浪的謀劃,不管是借刀殺人還是栽贓嫁禍, 趙子珩這邊大多都已事先掌握, 擎等着他們出招。

這不幾人剛碰頭沒多會兒,便有侍衛來報:“王爺,人抓到了。”

只是尚且不待趙子珩等人開口,那侍衛接着又道:“只是出了點狀況, 屬下們事先竟沒有探知皇長孫殿下也——”

“皇長孫?!”趙子珩聞言一驚,急問:“怎牽扯上了皇長孫?他如何了?!”他這将計就計的計劃中,可從沒有趙熙睿什麽事兒,他該是好生生在宮中待着才是。

侍衛忙禀:“主子放心,皇長孫殿下應只是暈迷昏睡,并無大礙。屬下已将殿下安置在了上善堂,也尋了王府大夫過去照看。”

趙子珩總算舒了口氣,才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派這報訊的侍衛來之前,侍衛長已經先将這事串聯得差不多了,也交代了手下人如何回話。

其實今夜便是有人想借趙子珩大婚将多位皇子一鍋端,而皇長孫此時現身王府,不難猜測,幕後之人大概也是考慮到了皇長孫的特殊地位,便設法将他也攪合進來。

趙子珩也是關心則亂,這侍衛方才剛起了個頭他便也想到了。他立刻吩咐下面人順藤摸瓜追查下去,“務必查清皇長孫是怎麽出得宮來的!”

“吾過去看看睿兒,”趙子珩不放心,對金先生道:“此處且勞先生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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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很是關鍵,雖他們是引蛇出洞,但亦要慎防被蛇所咬,衆人都不敢大意。待趙子珩走後,新的消息源源不斷地送入書房,以琅王府為中心,今夜,皇城中最為尊貴亦最有權勢的那一撥人,只怕誰都別想安眠了。

上善堂中,趙子珩坐在床邊幫趙熙睿掖了掖被角,聽得府醫回禀:“皇長孫殿下乃因吸入了蒙汗藥以致昏睡,微臣切其脈象正常并無異狀,想來待藥效過了便自會蘇醒,對身體應無大妨礙。”

趙子珩這才完全放下心來。他看着趙熙睿的小臉,心中仍不住自責。畢竟此事總歸是他疏忽了。他以為睿兒只要乖乖待在宮中便能無虞,如此心境下,自然在東宮之內也就放松了保護,才使睿兒今日遇險。萬幸睿兒沒受到什麽傷害,不然他如何對得起皇兄。

吩咐府醫好好看顧趙熙睿,趙子珩方起身離去。守在門口的角三見他面染霜色,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多言。

只是今晚事情确實多,趙子珩耽擱的時間已經有些長了,前廳的其他客人大多不敢置喙,但是幾位王爺,尤其是秦王與衛王已多次舉杯嚷嚷,燕王又不勝酒力,擋得十分艱難。

就在場面逐漸失控之際,趙子珩終于出了來。此時的他已收了怒色,挂着張笑臉一邊向所有來賓拱手致禮,一邊道:“本王自知來遲,便先自罰三杯!”

衛王原本便要借着這由頭灌他酒,不想他自己提了自罰三杯,覺得未免太過便宜了他,便丢了酒杯,兩手提壺,分開人群上前道:“滿堂賓客等了這多時,老七你三杯酒便想揭過,可是一絲誠意也無啊~”

經了趙熙睿一事,趙子珩原本娶妻的好心情難免受到影響,原就正自不爽。此刻見最不對付的衛王還想來挑釁,心中愈發厭煩。實在懶得理會,便只當衛王如犬在吠,面色不變地徑自朝衆人舉杯,朗聲道:“敬諸位!”

衛王卻不料趙子珩竟如此當衆給他沒臉,直當他隐去了一般,立時大為光火,微眯的眼睛裏射出利刃似的寒光,腳下卻故作踉跄,直往趙子珩撞過去。

角三早防着他了!

雖趙子珩不理會衛王,但也知道衛王必然還要沖着自己來,故想等着衛王到了面前他便教訓教訓。

然一路跟着主子進了廳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角三根本不容衛王近前,他早先兩步斜擋住了衛王,雙手伸出假意要去攙扶,下頭卻極快地側踢了衛王一腳。

“诶诶,衛王殿下當心~”

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在場的所有人似乎只是眼睛一晃,在他們看來角三的手都還未碰到衛王,衛王自己好似已先醉得站不住了。

一陣碎瓷之聲。衆人定睛看去,人摔了,壺碎了,酒水澆了衛王自個一頭一身。

原本滿堂喧鬧頓時靜了一靜。

趙子珩笑容微斂,看向尤自在地上掙紮的衛王。今夜能坐進廳堂裏面來的不是身份高就是權柄重,可謂個個都是人精。衆人看看似有不悅的新郎官,再看看地上狼狽的衛生,一時誰都不敢貿然開口。

便連一向喜好在人前出頭做樣子的秦王亦難得清醒了一回,只狐疑地拿眼睛看來看去,也不作聲。

還是做慣了老好人的燕王第一個擠出來打圓場:“四弟這是喝醉了!”

他邊往前彎身下去扶衛王邊對趙子珩道:“七弟你看,你四哥也是太為你高興了才多喝了兩杯,七弟可莫要介懷。”

然而他才把半歪在地上的衛王扶坐起來,人家卻并不領情,借着他力道蹒跚着站起來便将他狠狠甩開,抹了把臉指着角三大怒道:“狗奴才,是不是你暗算的本王!”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角三立刻大呼冤枉,道衆人皆可作證,自己可碰都沒碰到他。

衛王又怎肯作罷,其實他自己心裏也不大确定是不是角三暗算的自己,只是心裏存了氣,便鐵了心要鬧起來給趙子珩添堵,仍舊罵罵咧咧地要朝角三動手。

燕王見狀趕緊拖住他,自個急出一腦門汗。心想衛王這不省心的也是個沒腦子的,這裏可是琅王府,更是七弟大婚之喜,他竟敢這時候鬧事,不是明擺着兄弟不和麽!這會可不是小時候了,他們幾個已經入朝觀政,傳出去可是會招來朝臣攻讦的!只他自己蠢也就罷了,別連累他啊!

趕緊扯了在旁猶疑要不要也幫忙攔一攔的豫王一把:“快拉住你四哥,不然真鬧大了,明日咱們誰也讨不着好!”

豫王也不是傻子,眼前這兩個兄弟,一個母家得力,一個深受父寵,這兩人鬧起來,明日父皇問罪,他們這在場的皇子一個也逃不過申斥。尤其是他,母妃本就被父皇厭棄的。他眼中陰翳一閃而逝。

兄弟兩個上前,一人一邊總算制住了衛王。衛王掙脫不開他兩個,只能大聲叫罵。

“夠了!”趙子珩沉下臉來,冷冷道:“想來衛王今夜這酒也喝夠了,這便請回吧!”

衛王怒不可遏,今晚鬧這麽一出半點便宜沒得着反要被人掃地出門,真就這麽走了他面子裏子全沒了。奈何此刻又被燕王豫王一人抱一條胳膊按得死緊,連打那奴才洩氣都不成。

也是酒氣上頭,他怒極之後反靜了下來,只陰着臉死盯着趙子珩調笑道:“這就送客了?怎麽,老七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洞房了麽?也是,咱們如花似玉的謝家表妹,誰不心疼!哈——”

燕王恨不得給他嘴捂上,只已經遲了,他眼睜睜看着正要張嘴大笑的衛王被趙子珩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臉上。力道之大,連帶着原本制住衛王的他和豫王都差點往後摔倒。

趙子珩面罩寒霜:“把他扔出我琅王府。”

“得嘞!”角三聽令,只打了個響指,便有兩名侍衛冒出來從燕王兄弟倆手裏“搶”出衛王,架着他往外走。

燕王猝不及防空了手,“诶诶,四弟,七弟——”他兩頭張望,對上豫王“怎麽辦”的眼神,想想事已至此,确實也只能先把衛王送回去。

轉念又怕他不肯走,萬一出去了還帶着手下在門口繼續鬧可怎麽好,忙道:“本王出去看看。”緊趕幾步跟上。

眼看自家主子因王妃被言語輕薄而動怒,如今那讨人嫌的走了,場面卻還得撐下去。角三忙對王府管事打個眼色,一個朝豫王敬酒道謝,一個各桌轉着招呼賓客喝酒吃菜,活躍氣氛。

趙子珩也很快調整了情緒,重新舉杯朝衆人道:“怠慢了諸位,本王再罰一杯!”

一直置身事外的秦王也捏了捏杯子,上前道:“老七,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大哥敬你!”

更有偏向趙子珩的官員反應過來,忙也跟着舉杯說些祝賀的話,如此推杯換盞,只見廳堂上觥籌交錯,很快又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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