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大屏幕前, 喬汐應了一聲，然而小陸惑聽不到。

“汐汐，汐汐。”小陸惑眨着大眼睛, 撲閃撲閃的, 他小心翼翼地輕喊着喬汐的名字。

喬汐在紙上寫着：我在。

上課的時候，小陸惑認真聽着老師教課，好一會兒又忍不住小聲喊道：“汐汐。”

下一秒, 白紙上又出現：嗯, 我在。

剛才被同學嘲笑的傷心消失，被欺負的疼痛也忘記了，小陸惑現在很開心啊，他像是發現了一個珍稀的寶貝, 只獨屬于他的寶貝。

放學的時候，每一個小同學都高高興興背起書包回家。

小陸惑從抽屜裏拿出自己的書包, 他慢悠悠地收拾東西, 有點不安, “汐汐會不喜歡我嗎？”

為了方便交流, 小陸惑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筆記本還有一支筆, 喬汐拿過筆，在上面寫道：不會。

小陸惑把書包放置在自己的雙腿上, 羞赧地蓋着雙腿，他小心翼翼地告訴喬汐：“汐汐，我的雙腿不能走路。”

他和其他人不一樣，汐汐會不會也不喜歡他？

喬汐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她在紙上寫道：不管你怎麽樣, 我最喜歡小陸惑。

輪椅上, 小陸惑認真地反複讀着上面的字, 他白嫩嫩的小臉蛋害羞得紅了。

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全是歡喜，他小聲地說道：“我也最喜歡汐汐。”

校園裏，小陸惑一邊推着輪椅，一邊跟喬汐聊天，他期待地看着喬汐在小本子上寫字。

前面，兩個小男生慢悠悠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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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生日，我媽給我準備了蛋糕，還有生日禮物。”其中一個小男生有點小得意地告訴旁邊的同學。

另一個小男生問道：“你請我去你家吃蛋糕嗎？”

小男生點點頭，“明天不用上學，你來我家，我媽媽還給準備了好多零食……”

小輪椅慢慢在後面轉動，小陸惑當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喬汐看出他的小臉上有幾分落寞。

她在小筆記本上寫下：惑惑什麽時候生日？

小陸惑看着紙上的字，他低着頭，有點不好意思，又像是小自卑，“明天。”

他也是明天生日。

原本他不知道什麽是生日，但陸榮耀每次生日的時候都會有蛋糕吃，還會收到很多禮物，好多小朋友陪着他玩。

他去問照顧他的那個阿姨，才知道每個人都會有生日，一年一次，父母會幫生日的小朋友慶祝他們的出生。

後來，他問管家叔叔，知道自己也有生日時間，到了那天，他找出最幹淨的衣服，然後穿上，在房間裏等待慶祝生日。

直到天黑，他也沒有吃上生日蛋糕，也沒有收到禮物。

他發現，沒有人記得他的生日。

那次之後，他知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會慶祝生日的。

小陸惑吸了吸鼻子，他擡起頭，告訴喬汐，“我不過生日。”

他的小腦袋上，小小的葉芽冒了出來。

他聲音稚嫩，“過生日不好玩。”

小葉芽晃了晃。

他繼續小聲說道：“不是每個人都過生日，我就不喜歡過生日。”

頭頂上，小小的葉芽用力地晃動幾下，又可愛，又可憐。

喬汐不舍得欺負小陸惑，沒有伸手去玩捏他的小葉芽，她在紙上寫道：小陸惑最希望得到什麽禮物。

好一會兒，小陸惑大眼睛藏着小害羞，他開口道：“你。”

雖然看不見汐汐，但她是他最好的禮物，其他人都不能擁有的禮物。

大屏幕前，喬汐漂亮的唇勾起，小家夥這麽小就會哄人，長大後一點也不可愛。

她在小本子上寫着：除了我，你想要什麽禮物？

小陸惑認真地思考一會兒，他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奶氣道：“想見汐汐。”

喬汐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寫道：你看不見我。

小陸惑乖乖地點頭，沒關系，汐汐一直陪着他說話，他也很開心的。

晚上，小陸惑回到了小房子，吃完飯後，他認真地寫作業，但每隔一會兒，他就會喊汐汐。

小陸惑要确認喬汐是不是一直在。

他害怕她會突然消失。

大屏幕前，喬汐看着正在做作業的小陸惑，她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大陸惑。

電話那頭很快接聽了。

“陸惑。”

“嗯。”陸惑的聲音低沉，光是輕輕地應一聲，也酥得讓人尾指發顫。

“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蛋糕？”喬汐問他。

電話那頭沉默着。

“快說啊，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生日蛋糕。”喬汐很是好奇。

“不知道。”少年翻着書，他緩慢開口：“沒吃過。”

喬汐握着手機的手顫了一下，小陸惑到長成大陸惑，都沒有吃上生日蛋糕嗎？

她看着正在屏幕裏認真做作業的小家夥，胸口裏有一股酸澀往上冒，她輕聲地說道：“草莓味有點甜，巧克力口味的比較香，又或者芒果口味，你對芒果過敏嗎？”

電話那頭，少年的大手按着亂動亂跳的熄火，他低垂着眼簾，“喬汐，我不吃這些玩意。”

喬汐才不聽他的，“好，我知道了。”

她挂了電話。

陸惑握緊手機，坐在書桌前久久不動。

好一會兒，掌心下的熄火按捺不住，死命從大手下逃出來，陸惑漆黑的眸子睨了它一眼，繼續翻看着書本。

喬汐問暴富：“我現在要去做蛋糕，如果我離開了，大屏幕裏的畫面會一直播放？”

“是的，主人放心，大屏幕是跟随着你，在你一米內的地方出現。”

所以就算喬汐離開房間，不管她去哪裏，大屏幕會一直跟着她，直到她完成這一次任務。

喬汐覺得這樣的設置實在太好，她下樓去廚房。

看見喬汐進來廚房，師傅很是驚訝，他趕緊說道：“大小姐，你想吃什麽，我幫你煮。”

“李叔，我想要一個蛋糕。”

李師傅趕緊戴上廚師帽，“小姐想吃什麽口味？我馬上做。”

喬汐搖搖頭，“李叔，你教我做，我想親手做。”

看着眼前屏幕裏，小身板坐得直挺，板着小臉，超級認真寫作業的小陸惑，她笑道：“我想做一個有很多口味的蛋糕。”

“大小姐，你要親手做？”李師傅的眼裏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喬汐是喬父和喬母的明珠，一直都是被嬌養，哪裏進過廚房。

“嗯，我想親手做，李叔，你教我做蛋糕的步驟。”喬汐穿上一件新的白色圍裙，她站在廚臺前，準備開動。

李師傅知道喬汐是認真的，他沒有多說什麽，開始教喬汐做蛋糕。

夜裏，小陸惑自己洗完澡後，從洗手間出來，他第一時間拿到自己的小本子，看喬汐有沒有在上面留言。

他穿着一身藍色印着小狗的睡衣，白嫩嫩的小臉蛋沾着水跡，短短的劉海被水打濕了，乖乖地伏貼在他的額前，他就像新鮮出爐的奶包子。

“汐汐，汐汐。”奶包子小陸惑聲音稚嫩地喊着她名字，簡直讓人心尖泛軟。

喬汐坐在大屏幕前，她正在畫畫，聽到小陸惑喊她的名字，她在他的小筆記本上寫着：我在。

小陸惑把小本子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他轉動輪椅去到床邊，兩只小手吃力地撐着輪椅，他的身體移動到床上。

“汐汐，我要睡覺了，明天見。”小陸惑有點舍不得。

喬汐寫下：明天見。

小陸惑把小本子放在他的小枕頭前，确定不會丢，才閉眼睛睡覺。

小家夥不知道，就在十二點的時候，喬汐在本子上寫下：生日快樂！

接着，喬汐去陸家的花園裏摘了不少鮮花，她還找到一些備用的彩帶。

深夜裏，喬汐開始悄悄布置着陸惑的小房子。

她把鮮花放進一個個小瓶子裏，放置在每一張桌子上，她還在小房子內挂上顏色鮮亮的彩帶。

就在快要天亮的時候，喬汐把做好的蛋糕，和她準備的禮物放進屏幕裏。

天色完全放亮，陽光透過玻璃，落在窗邊的花上，點了一室的溫柔。

床上，小陸惑醒來了。

他睜開眼睛，應該是還沒有睡醒，大眼睛裏透着朦胧的睡意，他眨了眨眼，第一時間去看枕頭旁的小本子。

看着上面的幾個字，他的小嘴巴一下子笑開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生日快樂。

“我不過生日啦。”他害羞地輕聲說道。

頭頂上，小葉芽晃了晃。

小陸惑抱着小本子起床時，他發現了屋內的裝飾。

“啊。”他輕輕地驚呼了一聲，房間變得很漂亮。

看見桌面上擺擺放着一個大大的禮盒，旁邊還有一個小禮盒，小家夥迫不及待地坐到輪椅上，他快速去到桌子那邊。

“汐汐，汐汐。”小陸惑的大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喬汐拿過他的小本子寫着：我在，你把禮盒拆開。

禮盒包裝得很漂亮，蓋子上面還綁着可愛的蝴蝶結。

小陸惑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拆開禮盒，裏面是一個四種顏色的蛋糕，冰淇淋的顏色讓蛋糕看起來超級可愛。

他吸了吸口水，“是生日蛋糕。”

喬汐寫着：喜歡嗎？

小陸惑眼睛裏倒映着蛋糕，幾乎挪不開眼，他有點小羞澀又愉快，“喜歡。”

喬汐在蛋糕插上蠟燭，點亮了，她教他：惑惑，對着蛋糕許願，吹滅蠟燭，願望就會實現了。

蠟燭的光映在小陸惑的臉蛋，落在他的眼裏，熠熠生光，奶崽崽真誠地對着蠟燭說道：“汐汐永遠陪着我。”

喬汐沒有忍住，她摸了摸小家夥的頭，她沒有告訴他，他長大後整天對她冷着一張臉，常常趕她離開，讓她氣得牙癢癢的。

蠟燭熄滅，喬汐幫忙切了蛋糕。

她做了四種口味，不同的顏色是不同的口味。

喬汐在白紙上寫着：好吃嗎？

小陸惑咬了一口蛋糕，他快樂得眯了眯大眼睛，奶氣地含糊道：“超級好吃。”

喬汐把旁邊的長禮盒也遞給他：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小陸惑打開禮盒，裏面是一幅畫，他慢慢地打開畫。只見白紙上，畫着一個明媚漂亮的女孩，旁邊寫着：汐汐。

他稚嫩的聲音裏全是驚喜：“這是汐汐。”

喬汐寫道：是我，你要記住我的樣子，不能忘記。

小陸惑用力地點點頭，他記住汐汐的樣子了，不會忘記的。

喬汐又陪着小陸惑一會兒，看他吃着甜甜的蛋糕，聽他奶裏奶氣，說着誇贊她的話，兩人相處融洽又快樂。

大屏幕提示喬汐任務時間快結束了。

這時，小房子的門被打開，陸榮耀放假在家閑得無聊，帶着他兩個小兄弟來了。

“小殘廢在偷吃蛋糕。”陸榮耀看見桌面上漂亮的蛋糕，他上前，一把奪過蛋糕，“你哪裏來的蛋糕？為什麽我沒有。”

“這是我的蛋糕，你不能拿。”小陸惑着急，這是汐汐送給他的蛋糕。

他轉動輪椅過去，想要把蛋糕搶回來。

喬汐早就想要教訓陸榮耀了，他每次都這麽嚣張欺負小陸惑。

她伸手把陸榮耀手上的蛋糕輕易奪過來，在幾個小孩驚恐的目光中，她把小陸惑吃剩的奶油一把抹在陸榮耀的臉上，慢慢抹開。

“啊，榮耀你的臉……”

“鬼，有鬼啊。”

“嗚嗚嗚，鬼打小孩了。”

兩個小男孩瞬間吓得腿軟，想要哭。

而陸榮耀的膽子大很多，他摸到臉上的奶油，想要罵人，嘴裏瞬間被塞進一團奶油，“唔唔唔……”

小陸惑知道是汐汐在幫他，壞蛋陸榮耀被汐汐教訓了。

他第一次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陸榮耀，汐汐只喜歡他。

喬汐拿奶油堵住陸榮耀的嘴巴，她想要再吓吓他，順道揍他一頓時，大屏幕又提示任務時間快要結束。

她剛松開手，陸榮耀一臉奶油，生氣上前，拿起桌面上的一個長禮盒就要砸向小陸惑。

“不能丢！”小陸惑看見陸榮耀拿起的是喬汐送給他的畫，他黑溜溜的大眼睛兇兇地瞪向對方。

“我就要丢！”陸榮耀一把将長禮盒丢向陸惑。

長禮盒落在地面，蓋子打開，裏面的畫掉落地面。

喬汐想要教訓他，下一秒，大屏幕消失了。

她看不見的屏幕裏，陸榮耀上前撿起那幅畫。

“我的畫，還給我。”小陸惑白嫩嫩的臉蛋板着，他伸着手，想要把畫拿回來。

“就不還你。”陸榮耀壞極了，他當着小陸惑的面，直接把畫撕壞，“讓你欺負我，讓你塗我臉。”

“我才不怕你。”陸榮耀把碎紙散落地面。

“我的畫，汐汐給我的禮物……”小陸惑看見陸榮耀把他的畫撕爛，撕壞，丢落地面，還踩上一腳，奶包子瞬間被氣得眼睛紅了。

他着急地彎下腰，整個人從輪椅上摔下，顧不上摔疼，小陸惑在地面上爬着去撿紙碎。

這是汐汐送他的生日禮物。

陸榮耀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适合而止，只是高興而為，他讓躲在門外的兩個兄弟進來，“我們把地面上的紙丢去噴水池裏，讓小殘廢下水去撿。”

小陸惑紅着眼，他的小手緊緊抓着一把碎紙，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把碎紙全部塞進嘴裏。

汐汐是他的，不要被人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