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小月他們離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謝蒼之正在賞月。夜晚的月亮清冷明亮，比起千家萬戶的燈籠，遙遠的月亮顯得朦胧不可侵犯。

“是嗎，這裏終不是能留住他們的地方。”謝蒼之抽着煙鬥，俊美的臉上淺笑依舊。沒有傷心，沒有遺憾，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平靜如水。

他的身旁，是被大白襖攏着的姬斐泊。姬斐泊看上去越來越不好了，臉色蒼白的猶如鬼，時不時的就咳嗽，手帕一拿開便是雪裏紅妝的鮮紅，刺眼的很。

“咳咳咳，若這是他們的選擇，便由他們去吧。”姬斐泊将手帕收起的瞬間，被謝蒼之拿走。擡眸看去，謝蒼之拿着手帕，看了幾眼後，拿到空中，随風而去。

“斐，照顧好自己，往後的日子，不能少了你。”謝蒼之靠近姬斐泊，在要親吻他的一刻，側頭為其倒了杯水。“喏，潤潤喉，否則你的嗓子該冒煙了。”

姬斐泊收起眼底的失落，勉強勾起笑容，将水喝得一幹二淨。

謝蒼之打着哈欠，“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和小卓去江南走一走嗎。”

明月朦胧的讓人看不清是愛是恨，一如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是真是假。姬斐泊點着頭起身，淡泊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溫柔，尤其是在靠近謝蒼之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

“蒼之，等我從江南回來後，能多陪我幾天嗎？”清冷的聲音如天邊寒月，朦胧間卻近在咫尺。

姬斐泊身體不好，尤其是最近謝蒼之回來後，他的身體仿佛撐到了盡頭，以往的咳嗽變成了如今的咳血。而且，吃藥也不見好，也就這麽撐下去了。衆人無奈，也想不通，為什麽身體都變成這樣了，姬斐泊還要親自前往江南。

謝蒼之轉頭，鴛鴦眼裏全是姬斐泊的身影。“斐，這樣對你身體……唔…”還沒有說完，就被姬斐泊吻住。很輕很冷但是透着藥香的吻，讓謝蒼之一愣，随後放松了身體，與之纏綿。

這個混蛋啊，寧可不要自己也要和他纏綿，真是…癡兒。

“不準傷了自己。”這是今夜他說的最後的話。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屋裏只剩下了謝蒼之一人。

“唉我去，讓他別傷了自己，就可以傷了我。真是疼。”謝蒼之不喜歡疼，尤其是在沒有認識姬斐泊那些人的時候，試問，當年的江湖裏，雖孤身一人，但也不曾讓自己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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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嘛，都說了是當年了，那就是曾經了。現在，他可以疼，可以受，可以愛恨，可以情歡，這樣又有何不可，比起當年的清心寡欲，真的好的太多了。

梳洗打扮後的謝蒼之推開了窗戶，望着萬裏無雲的天空，心情大好。

說起來，小月他們都離開了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唉，想起很久以前考他們學習的事情了。三個人裏面，小月學習學的最快最厲害，但也最好玩，學了一會眨眼間就沒有了影子，出了門就看到小月在門口玩石子。芒秋是學的最認真的孩子，小臉上不會太有表情，眼裏也沒有多少情感，拿起書本，一學就是一天，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教書先生呢。規規矩矩學習的是春秋。春秋不笨，只是有點慢吞吞的，是屬于正常小孩的模樣與天分。

他記得，三個孩子裏面，最喜歡黏他的就是春秋。但對于學習，他一視同仁。

就如…….

太陽很刺眼，也很熱烈。

好像是個大火球子。

孤身一人行走在大街上，他看到了現如今衆人的生活，和以往沒有任何的不同。聊天又八卦，客棧又小攤，來來往往，不為任何人停留，卻也只為一人留下。

就好像姬斐泊，他不為任何人停留，如今卻願為他謝蒼之留下，真是鬼能說的清。

他停在賣面的小攤前，讓老板為他上了幾碗面。

“客人，你的胃口真大。”老板這樣說道。

謝蒼之笑着點了點頭，将錢交給老板後，安靜的吃起面來。

面一共七碗。這些足夠他吃的了，估計都能撐死他。

正吃着呢，忽然聽見不遠處有聲音傳來。謝蒼之邊吃邊擡頭看去，卻不想看到了極其香豔的一幕。

一個異常俊美龐大的男人摟着一位男子，正在小巷的邊緣處做着愛。那激烈而瘋狂的聲音，配合着若有若無的喘氣聲，當真迷人，真是可以叫人好生疼愛的。

謝蒼之面不改色的吃着，聽着，吃完一碗，又換了一碗，就這樣要将七碗都吃完似的，不過好在也不覺得撐得慌，畢竟，耳朵裏全是那兩位的聲音。

“唔….嗯…哈，慢些…….”

“………..”男人沒有說話，但身下也沒有慢下來。

“…嗯…受…受不..住….”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仿佛啞巴。

“啊…..爹…求你……”

“……..”男人忽然加快了速度，同時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大聲，仿佛上了馬達。

謝蒼之挑眉，卻依舊安靜的吃着面，沒有動靜。一如，來來往往的人，當那兩人不存在。

終于吃完了，謝蒼之笑的溫和，伸了個懶腰，轉身離開。

天氣這樣好，去散散心，随便走走，方能不辜負這好風光啊。

一處山崖邊，生長着熟悉的櫻花樹，風一來，滿樹櫻花飄飄揚揚，悠悠的落下，好像置身花海。

謝蒼之歪着頭，看着慢悠悠落下的櫻花，随後又擡頭看櫻花落下，再度擡頭看櫻花落下…….

往複循環。

“蒼，不要這樣。”公子淇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但卻是淡淡的，連風都能吹走。

謝蒼之轉頭，花海的不遠處，公子淇奧手持着墨傘，一步一步走來。秀美的臉上，高挺的鼻梁，鳳眼，卻淡薄的唇。比姬斐泊還要不食人間煙火。

公子淇奧，當真是公子淇奧。連名字都這麽的…不可亵玩。

公子淇奧終于來到身邊，卻還沒有再度說話，就被突然而來的劍光閃到，随後便是兩人的刀光劍影。

謝蒼之只是想和公子淇奧随便的對上幾次，畢竟這麽美好的地方，舞劍，孤身一人，實在無聊啊。

公子淇奧幾乎是在剎那間明白的，墨傘上手，與謝蒼之來了一場“劍影傘舞”。

兩個人在花海裏，一來一去，默契無比，清雅中卻也癡纏無比。

“咣當……”長劍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蒼之也随着長劍，從天而降。而在他眼睛的上方，一身紅衣的公子淇奧直沖而下。那鮮豔的紅，周身悠悠旋落的櫻花，成為了他心底最美好的好風光。

“噗……”兩個人落到了地上，揚起櫻花四濺，濃郁的花香包圍着他們兩人，不忍離去。

謝蒼之擡頭，看着在最後一刻将自己摟住後旋轉翻身，最後落在地上的則是公子淇奧，而他則趴在了公子淇奧的身上。

“為什麽呢？這樣的落地方式，公子你很喜歡？”謝蒼之撫摸着不熟悉卻仿佛一直存在身邊的他，鴛鴦眼裏有疑惑有不解。

公子淇奧摟着謝蒼之，微微眯起，嘴角一抹笑意，“因為…不忍蒼受傷。所以，我可以承受的。”聲音很輕，眼裏的柔情卻濃郁的化解不開，要讓人溺死般的絕望。

謝蒼之一點一點解開公子淇奧的紅衣。那鮮紅讓他眼睛疼，看不清事物。撫摸着身下人的白皙肉/體，謝蒼之笑的一愣，随後哈哈大笑，嘴卻是不停的舔舐親吻，從上而下，從下而上，哪裏都吻遍了，唯獨不觸碰公子淇奧的嘴。

公子淇奧看着謝蒼之，眼裏的柔情不減，但仰望天空時，柔情消失，只剩下異常寒冷的眸子，直視天空，那裏仿佛有他憎恨的事物。

“公子，這裏的風光如此之好，可願一直留在此地。”謝蒼之起身，遠離了公子淇奧。

公子淇奧依舊看着天空，眼裏的寒冷存在，嘴角笑容不變，“你會留下嗎？”

謝蒼之歪頭，看着公子淇奧後，轉頭看着櫻花樹，鴛鴦眼中清風如水。

記憶中，公子淇奧很傻很天真，總是跟着他，不願意放手，那裏有他謝蒼之，轉眼的瞬間，公子淇奧就會一直存在。

仿佛跟屁蟲，背後靈。

叫人厭煩，卻也得意。

“不會。”謝蒼之笑着，最後看了眼這藍天、櫻花、花海、美男的好風光後，轉身離開。

謝蒼之漸漸遠去，花海裏的公子淇奧依舊不動。

他笑着，寒冷無情的眼裏幾乎流出眼淚。

這樣的好風光，都留不住你啊。

陽光正好，櫻花遍地，誰說不是古往今來最好的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