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雖然敏銳地察覺到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曹操也沒有當場開口,是在那邊偶爾去觀察一下陳宮。

憑心而論,在從鮑信那裏得知是陳宮提出迎他為兖州牧、同時也從姚珞的信中看到不少有關陳宮在周旋兖州官場上各路人馬時, 曹操對這個青年人的感官非常好。外貌也一樣, 雖說陳宮沒荀彧那麽好相貌卻和完全能夠稱上句一表人才,不同于郭嘉的跳脫靈動戲志才的沉穩內斂,他看上去如同溫潤君子, 卻又手持鋒芒,自有傲然氣。

這麽多的青年英才生于這一場亂世,到底是好是壞?還是說正因為是亂世,所以青年人才會越來越多,才會顯現出來?

那若真是這樣的話, 曾經的舉孝廉又到底淹沒了多少人?

曹操沒有、也不敢去深思這件事情,因此他現在是隐晦打量了兩眼姚珞與陳宮, 同時迅速掃過了姚珞給他送上來的春耕表。

哎呀,還是他家阿珞做的東西看着清爽舒心。

啧啧贊嘆了兩句後曹操看着兖州那混亂的樣子也并沒有太糾結,住進州牧府上後準備把丁夫人以及一些姬妾從濟南接過來。至于兒子?

曹昂跟着戲志才在濟南幹得很好, 曹丕雖然被姚珞帶着開蒙,但現在又不可能讓她接着教,索性丢援營算了。曹彰也還小,就先留在濟南吧。

然而讓曹操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丁夫人居然和他說她來不了廪丘。

“夫人來不了?為什麽??”

“因為,因為近期夫人去找戲掾史, 援營中幼童開始太多,一些軍中家眷的孩子也開始長大,她與希、不,荀夫人二人決定, 在濟南辦學。”

“……”

看着雖然有些膽怯但落落大方說話很是有條理的水杏,曹操看她真沒說謊時嘴角狠狠一抽,不帶任何希望地開口:“那卞氏呢?”

“雅夫人說三公子太小離不得母親——”

“所以?”

“所以雅夫人也沒能來。主公,夫人還說,若是您看上誰就收了,她都不介意。另外她讓我問問您,什麽時候讓大營長回來,得和戲掾史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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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屏邊聽了一耳朵的姚珞死死憋住笑不敢開口,她一開口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曹老板絕對要對她發火。曹操使勁在那兒磨牙,看着水杏最後無比憋屈地揮了揮手:“三十幾了,還收什麽人。行行行,我知道了。但你和雲舒說忙完得來廪丘,不然後宅交際我全交給英存了。”

“東家,你好狠的心!夫人這樣是好事,您憑什麽推我下水啊?白天當別駕,晚上來給您理‘甲家的小妾是乙家送的,乙家的夫人是丙家哪支’,一天六個時辰都滿足不了上升到一天八個時辰,真把我當牲口用了?”

“呵,那既然這樣。”

把也在憋笑的水杏趕出門,曹操盯着姚珞若有所思地開口:“那你倒是來和我說說,你覺得那陳公臺如何?”

“嗯?我覺得不錯。”

仿佛沒聽懂曹操想問什麽,姚珞思考着的時候臉上就多了點笑:“八年不見,着實驚喜。”

“八年不見?你們以前見過?”

“當初東家不是才來濟南就又要去讨伐黃巾軍嘛,我和您請了個假要去東郡……”

聽到這裏曹操立刻明白了過來,看着姚珞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的笑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語氣裏更多了幾分試探:“所以,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要是再裝聽不懂,那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但是如果真的說出來,姚珞總覺得反而會更糟糕。而且看曹操這種表情,簡直和她爹和爺爺當年聽說她在大學裏有了老公,一個抓電蚊拍一個抓遙控器想殺人的态度一模一樣。

雖說最後她爹和爺爺在看到她手機上用來做鎖屏的動畫角色圖片時重歸風平浪靜,但曹操這邊難度有點大——畢竟陳宮不是什麽虛拟角色,是真實存在在那裏的。

“嗯……我覺得不錯。”

一模一樣的話語,但是其中含義卻完全不同。姚珞輕笑着擡起頭看着表情複雜的曹操,伸手将自己做好的香丸放在熏香爐裏。在初夏時節嗅着清爽的薄荷味道讓人精神一震,曹操看着姚珞平緩而又熟練的動作頓了頓,想開口時卻聽到了她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他很好,還主動給我做飯,手藝也不錯。”

“……”

好家夥,這點他确實不行。

“不過東家可以放心,我依舊會繼續出仕的。”

“要是他不讓你出仕呢?那不行,我絕對不同意。你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再把你關進後宅我不同意!”

“東家,我想你可能誤會了點什麽。”

聽到曹操擔憂又咬牙的聲音,姚珞擡起頭看着站在她這邊的曹操突然笑了:“就算有成親,夫人與希悅如今也并不是在後宅。更不用說還有盈豐、麗心、甚至于王嬸也成了援營的副營長。至少在濟南,女子已經不再入後宅,不聞前聲。”

八年,整整八年的時間,整個濟南卻和曾經完全不一樣了。她的存在讓濟南人生下女孩時不會扔掉她們,而是安心培養。他們會讓她們去援營學手藝,能夠在街上大聲笑嚷,能夠讀書習字,甚至于現在濟南女子繼承家業雖然少數,卻也不再罕見。

“他若是能夠讓我在後宅……您覺得,我是那種會呆得住的人麽?”

曹操注視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這些年來越發張揚的眉眼與大約一生也不會變的堅定模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後開口:“那我也得提醒你一件事。”

“東家您說?”

“若是以後那陳公臺真負了你,先讓他斷子絕孫了再談休夫,東家給你做主。”

聽到這句話姚珞嘴角一抽,難以言喻地看着自家老板覺得額角發脹。随即曹操撇了撇嘴,表情也多了點随意:“不過我還能不知道你麽,能讓你這麽說,看來确實是很喜歡。”

“咳咳。”

“那人家喜歡你麽?人家不喜歡你,你不能用強啊。”

曹老板,你這是把我當曹榮了???

“算了,你認定人了對吧?哼哼,認定了就行,我這就去喊夫人來廪丘,看她還敢不來。”

哭笑不得地看着曹老板興致勃勃又繼續給丁夫人寫信的樣子,姚珞擡手揉了揉剛才就一抽一抽讓她格外有些疼的太陽穴,看着天邊格外漂亮的晚霞哼着小曲走出州牧府上,剛轉了個彎就看到似乎是等在那邊的陳宮。

“怎麽放衙了還留着,這麽想加班?”

“在等你。”

姚珞沉默了一會兒才邁開腳步,看着跟在自己身邊穩步往前的青年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忍下了一句“你好遵守男德”的吐槽。

“我經常會對親近的人口不擇言。”

往前走了一段路,姚珞實在是有些沒法忍受這種奇怪的沉默氛圍,主動對着陳宮開口:“也會開不合時宜的玩笑。”

“我知道。”

沒有回自己家而是換了一條路,陳宮聽着耳邊逐漸有些喧鬧的聲音也慢慢開口:“你以前就是這樣,一點沒變。”

“所以——”

“但你也不用抱歉,不合時宜也并非是真的不合時宜。”

轉過一個彎時姚珞看到了一條似乎是在做最後那麽點生意的街道,陳宮很是熟練地挑了點蔬菜,再拎起一條半死不活的魚在手裏後走完這條街,卻又順手把買到的一小把紅棗幹放在了姚珞手裏:“給你,你前兩日臉色不太好。”

“……”

聽到這個姚珞深吸一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了個笑容,聲音裏更多了不少殺氣:“我真是謝謝你哦,論說話,我看你也挺不會說的。”

“我并無此意,是人身天性罷了,你也不必太避諱。”

陳宮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嘴角微微上翹,走在這條晚市街上時姚珞還能看到不少濟南軍,在見到她與陳宮站在一起時先面露驚恐,随即又有着掩飾不住的八卦表情。

诶喲,莫非大家傳的那件事情,是真的?

姚珞也沒理會他們,繼續往前走時才繼續說下去:“濟南軍也得改名了,得叫個兖州軍。”

“其實,現在不少人都喊他們曹家軍。”

揮動着的曹字旗總是會讓人留下第一印象,姚珞在聽到“曹家軍”三個字時愣了愣,随即笑得眉眼彎彎:“倒也不用,東家會不高興的。”

“心裏偷偷叫總沒關系。”

“嗯,确實。”

天空中的晚霞已經開始消退,在看到不遠處的自家家門姚珞難得有些想再繞兩個彎。陳宮站在旁邊微微垂下眼眸,仿佛是在試探,也像是在詢問般看着她的側臉:“這兩天我家梅樹結果,梅子腌好了一些,你要麽?”

“酸不酸?”

“不一定,大約是甜的。”

大約是甜的?那這個大約是多大約?

走到自家門口看着上面的鎖,姚珞拿出自己的鑰匙開了門,在推開時側頭看着手上還提了條魚的陳宮,卻又仿佛不想看他一般很快與他錯開視線:“若是不甜,我會來找你重新要。”

“好。”

聽到他毫不猶豫的回應姚珞才徹底跨進門檻關上門,然而在轉身的那一刻,她看着眼前表情扭曲的曹榮以及太史慈愣了愣,眨着眼睛“啊”了一聲立刻先發制人:“盈豐,你都和志才定親了,怎麽和我慈哥在一塊兒?”

“我怎麽記得,我在城中的臨時住所就是這裏?”

曹榮一字一頓地開口,看着太史慈表情更加扭曲:“再說子義不是你哥麽,他不和你住誰和你住?”

“對哦,我忘記了,诶嘿~”

看着姚珞居然伸出手虛虛握成拳頭,砸在腦袋上再歪了個頭,一張明豔張揚的臉惡意賣萌起來讓太史慈與曹榮瞬間被惡心到不行。最後還是太史慈先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時竟然手還有那麽點顫抖:“那人就是陳宮?”

“嗯,怎麽了?”

“阿珞啊,你還小。”

太史慈脫口而出就是一句讓曹榮都想捂臉的話,偏偏他一點感覺都沒有,苦口婆心得簡直讓人覺得人如其名,果真是慈母心腸:“別被人騙了。”

“有人,能騙我?”

“……”

“……”

“行了行了,你們兄妹慢慢聊。”

感覺到好像自己在這裏有些礙事,曹榮立刻站了起來,順帶着還再揮了揮手:“不住了,回頭英存姐姐你幫把我東西搬過來,我回營裏。今日大家都回來得好好歇歇,明日咱們再聚。”

“多謝盈豐,今日慈先不送了。”

對着曹榮擡了擡手算是送客,聽着門被關上後太史慈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突然覺得好像自己印象裏那個小姑娘确實長高了不少。

不,應該說是,已經徹徹底底長大了。

“你……”

“嗯?東家點頭了。”

“我大概能猜到。”

沒有再擺出剛才那副臉色,太史慈輕輕地用手指扣着桌面,發出格外有節奏的篤聲:“其實我從好幾年前開始就有這感覺了,是覺得這些年見面大約也不容易,估計不會遇上。現在遇上了不是別人,倒也讓我有點安心。”

“慈哥,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

“現在到處都在打仗,我跟着主公東征西戰的,要有好姑娘跟着我才是委屈。”

太史慈倒是很坦然,自從開始在濟南軍中當營長,每年六百錢對他們來說其實壓力也沒那麽大,大不了扣個一個月工資就都能交上:“認定了?”

“那當然沒有。”

啊??

“還得……再看看的。”

領會到了姚珞的意思時太史慈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要是陳公臺真的擋了你的路,你直接把他砍了,哥幫你抛屍,保證幹淨得誰也查不到。”

謝,謝謝?

在兩個人聊完的同時石商也從廚房繞了出來,對着兩個人行了個軍禮:“姚小姐,太史将軍,飯菜做好了。”

“不聊這些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今天南星去了趟集市,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的蒸雙雞。”

“多謝南星,辛苦你幫忙了。”

“無礙,等音姐來了怕是我這點事情也沒法幹。所以趁着她還沒來,我趕緊先給小姐多做點飯。”

石商笑着擺了擺手,姚珞看着桌上風雞切成片,與新鮮老母雞放上姜片和蔥結一起蒸,蒸完後滿碗亮晶晶的鮮美雞湯與雞肉時眼睛都亮了:“真好,可惜天熱了,要天冷一些剩下的東西還能明天早上下面條。”

湯餅一詞也在姚珞的手下變成了面條,聽着姚珞的感嘆太史慈端起手裏的粟飯吃得那叫一個戰鬥速度:“你也不用擔心,晚上夜宵你哥我就幫你解決了。”

“那不行,我也要。”

“你晚上還想去營裏啊?阿珞哦,放過兄弟們吧,大家才回來,你不能就這麽直接讓人去參加下一回文考,好歹讓大家放個三天假。”

聽着太史慈的抱怨姚珞翻了個白眼,同樣惡狠狠地嚼着嘴裏的粟飯:“慈哥,你也太小看我現在的飯量了。”

“這幾月小姐飯量又增了?”

“沒有是沒有,但這雞湯面就算是撐死,我也絕對不能退讓。”

忍住臉上的笑,石商坐在那裏看着兄妹兩個風卷殘雲也不忘給她夾菜微微低頭,解決掉晚飯後站起身,看着兩個趴在桌子上哼哼的異姓兄妹倆笑:“我去洗碗,您二位倒也能去院子裏轉轉消消食。”

“哎呀,不急不急,再躺會兒。”

姚珞倒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聲音都變得懶洋洋的:“你們這一路上如何?”

“挺好,元直終于和麗心求婚了。”

“麗心啊。”

想到趙姯時姚珞微微頓了頓,眼睛裏更多了一些溫柔。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沒幾個人願意來營裏和她學說書彈詞。那個時候第一個點頭來學的,是還叫“那個女人”的趙姯。

當然那個時候也來了些別人,都是看着就是想要下一秒就死掉的女性流民。姚珞知道在她們身上發生過什麽,也知道大概不少人都以為來樂營就是那種……那種消耗女人的地方。

但或許因為她們到現在還能活下來,所以從來都不會想要去死,所以選擇信任她。樂營中的姑娘是整個濟南學習速度最快、努力程度最高的人,懸梁刺股也不過如此。曹操當時還擔心她名聲有損,但在聽了每個人的經歷後卻又扭過頭,不再插手這件事。

“麗心一直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元直,現下答應了,是不是有什麽內情?”

“嗯,路上咱們遇到了一批……女人。有兩個小姑娘大約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拿着刀,在黃巾賊裏打仗。”

“兩個小姑娘?”

看姚珞很有興趣地擡起頭,太史慈也繼續說了下去:“對,也就十四五。我就記得那個和小狼崽一樣、王嬸特別喜歡的那個姓鄭,叫鄭西。還有個,好像,好像叫阿姜。”

“鄭西?這名字可真是巧。”

鄭西,阿姜,鄭西……

鄭、姜?

這是一句話名留青史的兩個女人,或者說,她們是兩個女賊。三國志上寫劉桢做夢夢見四條腿的蛇,解夢說“當殺女子而作賊者”。然後沒過多久,就有叫鄭、姜的兩個女賊首領被圍剿殺了。

想到自己曾經打的游戲裏特別喜歡用的女性首領,姚珞也不再管自己到底蝴蝶了多少,重新倒在桌上哼唧:“我知道了,反正你們慢慢歇着,我明日又要陪東家去忙事情。”

“哦對,似乎主公有個想法,想要把這些收攏的兖州青州黃巾賊另外并做一軍。到時候可能會抽調不少濟南軍的人過去,麻煩阿珞你費心了。”

這個她熟,青州軍嘛。

對着太史慈懶洋洋地擡起手表示自己明白,然而讓姚珞有些沒想到的是丁夫人從濟南來的速度有些超出她的預料。甚至于一路上連帶着郭嘉也同行過來,表情雖然好像挺輕松,但每個人卻又都緊張得仿佛下一秒就有人要蹦出來害他們。

“夫人?”

曹操瞬間傻眼,他讓王獒送的信都在路上呢,怎麽突然就……

“孟德。”

丁夫人下意識往前幾步,聽到郭嘉提示性的輕咳才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重新變成了那種“主母”的溫柔模樣:“接到你的信我就趕來了,沒耽誤吧?”

“沒有沒有,夫人路上辛苦了。”

察覺到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曹操臉上露出了個笑,親自把丁夫人接下馬車時感覺到發妻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手心裏全是冷汗。

這是,發生了什麽?

心中微動然而表情并沒有太多變化,曹操笑着問了幾句郭嘉情況後不留痕跡地撐住了丁夫人靠過來的身體,等回到府邸裏留下确定沒問題的水杏與石音才嚴肅開口:“雲舒不是說你留在濟南辦幼學,怎的……”

“別人我不放心,單單讓奉孝來我更怕他路上遇襲。這一路上都是讓濟南軍護着來的,是沒想到,路上要打出曹字旗,竟是居然還有人主動引路當向導還送飯。孟德放心,都給錢了。”

丁夫人先感嘆了一句,随即才小心翼翼拉開衣襟,從胸口貼身處拿出一片疊好的白:“事關重大,我與希悅商議,決定還是親自送過來。”

這是……

曹操突然感覺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抖,從自己發妻口中說出如此緊要的東西,他也大概猜到了是什麽。看到丁夫人慢慢把那片東西一點點展開,最後在桌上鋪出了一片略有些黃的白時曹操徹底屏住呼吸,良久後開口時聲音都抖了起來:“東闕,送我筆墨來。”

石宮早就已經在旁邊研好了墨,安靜遞上後曹操拿着筆的手勉強穩住讓筆吸足墨,卻仿佛是不敢落筆,是在那片白色上落下了一個墨點。

“主公,咱們已經按照小姐提供的方子做出了‘紙’,是還是有些滲墨,能用是能用了,後續咱們還會接着改進。這一張看着貴,但其實一出就能出一大批,大約能有百張左右。麻紙造價不高,是需要用些米糊、面糊裹漿,懇請主公準許使用濟南三年外陳麥。”

石宮的聲音很懇切,而曹操卻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手上的動作愈加小心。丁夫人看着他慢慢寫完最後一個字後擱下筆擡起頭,幾乎下一秒要落淚的模樣笑了起來,往前走到曹操身邊,伸手輕輕地按了按他的眼角。

剛造出來紙的那刻,整個造紙工房裏哪個不是這樣哭出來呢?三年時間,整整三年,他們又是看姚珞提供的線索又是找曾經蔡倫的典籍,又是琢磨了百八十種比例原料,試驗了真正三年草紙倒是做了不少。所有人都憋着口氣,終究是造出了能寫字的紙。

“用,都可以用。去吧,這事兒我準了。”

曹操的聲音沙啞,等到紙上墨幹時終于忍不住,坐在旁邊笑着笑着還是落下了淚:“謝夫人一路辛苦告知我這個消息,也多謝東闕與紙坊這些年的水磨工夫。”

“無礙,不過是做了理所應當去做的事罷了。”

丁夫人語氣溫柔地握住曹操的手,表情也愈發變得和善起來:“是我有一問,望孟德與我解釋。”

“夫人請說。”

就在這四個字之後丁夫人的表情瞬間冷若冰霜,聲音仿佛是咬了牙一樣,咯吱咯吱地讓石宮和水杏差點沒瑟瑟發抖:“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什麽叫阿珞要被人騙走了!!!你知道我接到這消息時差點厥過去麽!說,發生了什麽!全部給我好好說說!”

“……”

不,其實,其實也沒有。

曹操在絞盡腦汁思考要怎麽解釋的時候,郭嘉大踏步走在街上,一張格外俊美的臉讓不少人都偷偷地去看。尤其他還笑盈盈的,說話語氣也柔和,讓人見着就忍不住想要給他擲個花投個果子。

一路走一路問,等到了地方郭嘉眯了眯眼睛,看着恰好從門裏走出來的青年擡起下巴:“你便是陳公臺?”

陳宮側身望去,看着對方的模樣也明白了什麽對着他先行一禮:“正是。足下可是颍川郭奉孝?百聞不如一見,在下便是東郡陳公臺。”

看着還站在臺階上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青年,郭嘉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幾分:“久聞大名,如今得見,果真不凡。”

好啊,他倒要看看是哪男狐貍精,能騙走他們濟南一枝花!

作者有話要說:  紙做出來了,鄭玄誘捕器成功了一半【你等等

鄭姜,一句話名留青史的兩個女人,“女賊鄭、姜遂懼夷讨”,也是上一章加入兖州軍的兩個小姑娘。游戲《全面戰争裏:三國》裏将兩個人合并成一個人為鄭姜,作為游戲勢力首領,惡趣味的是游戲設定鄭姜開局能俘虜荀彧,就有點想笑

小劇場:

郭嘉:一群叛徒,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交單身稅了?這不公平!!

阿珞:有看上的人就不用交錢,我覺得這很公平

戲志才:我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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