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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不到十分鐘,兩碗熱騰騰的面端上來了。沈景清動作娴熟地把帶辣椒不帶蔥的那碗推到夏畫橋面前。

他背對着門,明亮的光在他身後,做這些動作時,長臂微伸,脊背挺直,很是賞心悅目。

夏畫橋剛醒,沒什麽胃口,就拿筷子挑着一根一根面條,怎麽也不往嘴裏送。

沈景清注意到,眉頭微微擰緊,“不想吃?”

夏畫橋搖頭,端起旁邊的白開水咕嚕喝了大半杯,“你吃你的,別管我。”

“不管你管誰。”沈景清脫口而出,咬字清晰,他掀了夏畫橋一眼,拿勺子從自己碗裏舀了幾勺湯兌到夏畫橋碗裏,“我帶你吃飯,你一口不吃?”

夏畫橋聞聲原本有些微閃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來,她“哦”了一聲,繼續喝水,目光卻落在沈景清身上。

他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襯衫,天氣溫度适宜,他把袖口挽到小臂處,露出結實的線條。

淺藍色襯的他肌膚極好,面目也更加清俊。現在光線好,比那天在KTV的視線清晰,夏畫橋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不再是深海的黑色,而是陽光下的琥珀色。

他面容比少年時期更具西方感覺,鼻梁高挺,雙目深邃,瞳仁色淺,薄唇如刀削一樣。

夏畫橋盯着看,沒忍住舔了舔唇,低着頭滋溜了兩根面條。

這時店裏陸陸續續擠進來了不少學生,因為是高峰期,所以盡管店鋪不小,座位依然不夠。

沈景清吃飯不緊不慢,察覺到周圍位子的緊張,他擡頭,食指落在夏畫橋面前敲了敲,“坐過來。”

夏畫橋有些不解,擡起小臉滿眼迷茫,“啊?”

沈景清抿唇瞧了她一眼,大概懶地解釋,自己主動坐了過來。

“人多。”他說。

沈景清剛離開,夏畫橋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這有人!”

夏畫橋聞聲擡頭,看到一個男生手指着這邊,然後就看到一個小女生走了過來,女生長得白白淨淨,也是短頭發。她看上去就一副特別乖的樣子,默不作聲坐到夏畫橋對面。

倆人無聲對視了一眼,夏畫橋笑了笑,女生眼睛一彎,也跟着笑起來。

“祝南星,你看你吃點什麽?”

剛剛那男生跑過來,他下意識看了夏畫橋和沈景清一眼,瞬間愣住了,“哥?”

夏畫橋一愣,咬着筷子和男生對視了一眼,胳膊肘碰了碰沈景清,“叫你呢。”

沈景清擡頭,也難得愣了一下,“小刀。”

夏畫橋聞聲震驚地看向小刀,很是不可置信。

印象當中的小刀很乖也很老實,大概是家庭不太富裕的關系,他內心有些自卑,不太敢交朋友,小時候跟着爸媽在店裏忙,光長個子不長肉,看上去總是瘦啦吧唧的。

這七年不見,小男孩搖身一變成了少年,他劍眉星目,五官很是俊朗,一雙眼睛又黑又大,很是有神。

現在比起以前,自信了不少,少年意氣風發的氣質很是出挑。

小刀兩手摁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眼眶通紅,他喉嚨有些哽咽,沙啞着嗓音放狠話,“叫誰呢!一走幾年就算了,現在連認識都不認識了?你這大哥當得真稱職。”

夏畫橋“呀”了一聲,趕緊站起來,“沒認出來,真沒認出來,你以前瘦了吧唧的,現在多帥啊。”

“少油嘴滑舌了,誇一百遍我也不原諒你!”小刀轉身就走向後廚。

他倆動靜那麽大,吸引了不少目光,夏畫橋有些尴尬,默默坐回了原處,縮着肩膀盡量減少存在感。

沈景清頭也不擡,“高三了,馬上都要高考了。”

“成績好嗎?”夏畫橋問。

沈景清沒有絲毫猶豫,“比你好。”

夏畫橋冷不丁被嗆了一下,偷偷白了沈景清一眼,結果被沈景清抓個正着。,她一怔,眼咕嚕一轉,看向別處。

他沒和她計較,只是說了句,“趕緊吃。”

說罷,他起身走向收銀臺。

夏畫橋知道他是去結賬,本來想攔下的,畢竟說好了今天她請客,可是一想到她沒有代金券就放棄了。

算了,沈醫生如此不遺餘力的勤儉持家,她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沈景清結了賬,徑直走向後廚,他沒進去,靠在入口旁,“出來。”

小刀小時候就怕沈景清,後來沈景清和夏畫橋一起消失幾年,他還以為倆人分手了,結果沒想到先來找他的是沈景清。

沈景清有時會請他吃飯,順便給他帶兩套試卷,他不敢問沈景清和夏畫橋發生了什麽,只是問夏畫橋什麽時候回來,每次沈景清都說快了。

小刀心想快了快了,那麽多年都過去了,他都要畢業考大學了她還沒回來。

“你昨天那麽晚來給我要代金券就是為了今天帶我哥來吃飯?”小刀磨磨蹭蹭也靠在門口。

沈景清一頓,掀眸,“一會兒別提這事。”

“為什麽啊。”小刀郁悶心情一掃而光,氣歸氣,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他一會兒還有課,時間緊着呢,哪還能空出來生氣,“嫌丢人啊?切,我哥就喜歡小攤大排檔,真喜歡款哥當初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你不懂。”沈景清淡淡地說,回頭看了眼夏畫橋,她向來性格好,這短短幾分鐘已經和對面的女學生聊起來了,側面看過去,倆人像是同班同學。

“走,過去。”沈景清說。

小刀扁了扁嘴,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距離晚自習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小刀一屁股坐在沈景清對面,正巧兩碗面也送了過來。

夏畫橋笑眯眯地主動示好,“周末有課嗎?我請你吃飯,吃大餐。”

小刀“哼”了一聲,“沒有。”

沈景清不鹹不淡地接了句,“周六晚自習不上,到時候我們來接你。”

夏畫橋聞聲想反駁,偏頭看了沈景清一眼,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又閉上了嘴。

我們,誰們。

夏畫橋心想,以前的“我們”有四個人,現在都在青城,那就一起喊上。

小刀時間緊,沒聊幾句,他就匆忙上課去了,臨走前不忘趾高氣昂地告訴夏畫橋他要吃燒烤。

夏畫橋哭笑不得,蹦着去打他的頭。

從店裏出來,學校附近一下子清冷了很多,只有陸陸續續幾個人影跑向學校,夏畫橋看着這一切,心裏萬分感慨。

前兩天見到沈景清也沒這種感覺,今天忽然明白了什麽叫恍如隔世。

“走了。”沈景清擡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腦勺。

像是忽然被烙鐵燙了一下一樣,夏畫橋擡頭,看到沈景清身材挺拔地走在前面,她只愣了一下,随後小跑着跟上去,“今天謝謝你了,本來說好我請客——”

“沒事,改天再請回來也一樣。”

沈景清說着想了下,“下周吧。”

夏畫橋:“……”

啊?

回去的路上,沈景清很忙,電話不斷,張口都是一些學術語言,夏畫橋聽得昏昏欲睡,想起沈景清大學的課本。

每一本都厚的吓人,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夏畫橋翻都不敢翻的東西,他從來都是看得津津有味。

那個時候夏畫橋就想,以後沈景清一定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醫生。

這些都是注定的,不管從他的經歷上,還是從他的信仰上。

沈景清電話終于結束,夏畫橋的電話反而響了。

她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顧今連,驚訝地接道:“師父?”

“在哪呢?”顧今連聲音懶洋洋的,夏畫橋幾乎可以想象出他靠在沙發上的慵懶模樣,眯着桃花眼,唇角翹起。

“剛吃完飯,怎麽了?有事?”夏畫橋問。

“一會兒有事沒。”顧今連問。

“沒有……”夏畫橋瞧了沈景清一眼,不确定地補了個字,“吧。”

“啧,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吧什麽吧,叫媽也沒用。”顧今連嘴欠。

“呸!”夏畫橋說:“沒有,幹嘛?”

“兩個小時後,機場見。”顧今連說完不等夏畫橋回話電話就挂了。

夏畫橋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顧今連居然要過來青城?

“這會兒不好打車,我送你過去。”沈景清忽然開口。

夏畫橋有些不好意思,“你聽到了啊,其實——”有點遠,油費很貴的。

沈景清:“我早睡早起,不聾。”

夏畫橋:“……”

行,貴就貴着吧。

從市一中到機場至少要一個小時四十分鐘,不堵車的情況下,沈景清沒從市裏走,直接上了高架。

一路暢通無阻。

夏畫橋剛睡醒的那股勁兒被風一吹,煙消雲散,這會兒精神的感覺能跑着去機場。

“你朋友?”沈景清期間問了一句。

夏畫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是同行的一個前輩。”

她和顧今連認識的過程有些玄幻,那個時候她剛入行,還沒畢業,也沒想着去什麽公司做漫畫家,只是在圈裏接點感興趣的短篇和人設圖。

後來有一個機會認識了顧今連,當時她大概水逆,被一個白蓮婊坑了一把,是顧今連救她于水火之中。從那以後夏畫橋張口閉口師父地喊,漸漸兩個人從二次元走到了三次元。

這些細節自然不必和沈景清說,沈景清也沒有再問。

倆人一路安靜到機場,她前腳剛從車上下來,後腳顧今連電話就打來了。

“在哪呢小朋友。”顧今連語氣不正經。

夏畫橋接通說了句,“等一會兒。”

然後捂着收音筒朝沈景清說:“謝謝,你要是有事——”

不等她說完,沈景清就斜了她一眼,唇角似是嘲諷一般提起一抹似笑非笑,腳踩油門,丢下一句,“不打表,友情價五十二,紅包接收。”

“……”

看着已經遠去的車影,夏畫橋張着嘴,說不出話來,最終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心累。

沈景清做事依然像以前一樣,總是出乎她意料,以前她總是抓心撓肺想要看清楚他,現在她學乖了。

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只要不涉及底線,她都不反駁。

她等,她等着沈景清自己忍不住露出大尾巴來。

作者有話要說:  悶,是認真的,騷,也是認真的。

作者比了個ok的手勢,一臉看戲的表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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