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好好學習
刑樞發現自己低估了朱玄子的耐性。
所以當他發現那朱玄子神念之力突襲自己時,心中不免暗道糟糕。
其實,但凡換一個地方,刑樞也不會如此被動,可朱玄子偏偏膽大的選擇在這個人多眼雜的時候對他下手。
刑樞知道,朱玄子是有法寶可以隔絕外界對他的神念之力的探知的,因為在原主的記憶中,朱玄子曾無數次這樣刺激過他。
但是刑樞沒有,一旦刑樞對朱玄子的神念之力做出反擊,那麽其他人肯定會有所察覺。
不,不用其他人,只需要那幾個仙峰峰主察覺到,就會發現,他的神念波動和原主完全不一樣,他的識海空間和原主完全不一樣!
奪舍者會是個什麽下場呢?
刑樞不敢想。
至少不敢用他這個地階的修為來想。
多少個他都不夠死的!
于是乎,刑樞當機立斷,并沒有反抗,而是強忍着讓朱玄子的神念之力刺入自己的識海空間,而後假裝不經意地将他彈了出去!
是的,只是将他彈出去,并沒有做出反擊。
不過光是這一下的刺痛,就讓刑樞感到痛不欲生了。
原主的身體是有記憶的,所以刑樞也被迫回憶起了朱玄子曾經用這些手段對原主做的一切。
在朱玄子和原主還是以好兄弟相稱的時候,朱玄子先是每夜的用神念刺激原主的識海,讓他夜夜夢魇,不得安寧,心煩意亂,難以靜下心修煉。
原主的無玄靈體本來就很難突破,加上他又不願意精心修煉,自然總是被邢丹傷責罵,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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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原主的親娘早就已經瘋了,邢丹傷以“胡亂傷人”為由,将他親娘關在了一座仙山之中,又以“宗門需要當家主母”為由,将真愛靈奇仙子娶進了門。
為了體現自己的高尚,邢丹傷寬容的接納了靈奇仙子帶來的兩個男孩,讓原主叫兩個男孩哥哥。
然而事實上,那兩個男孩就是邢丹傷的親生兒子,早些年養在外面,後來才頂着繼子的名義認祖歸宗罷了。
原主的不成器和兩個哥哥的天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于是原主決定潛心修煉,結果朱玄子又借着給他護法的名義,再一次用神念刺激他,讓他險些走火入魔。
雖然後來被救了回來,原主也因此元氣大傷,修煉的越發阻滞,甚至長期停滞不前,讓邢丹傷越發厭棄他,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再後來,就到了冷堯進入雲山宗。
那時候的冷堯不過是一個三靈根的普通修士,在山下的時候被朱玄子救起過,進入雲山宗就是想來找朱玄子。
那時候朱玄子對于冷堯的态度是如何,刑樞不敢确定,但是原主肯定是一見鐘情了,而且還費勁周折的将冷堯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三角戀情就此展開,朱玄子不再單單在修煉上刺激原主,還在感情上刺激原主,讓原主屢次被冷堯誤會,永遠也得不到冷堯的理解。
朱玄子利用了原主不善言辭這一點,一面用神念告訴他“你永遠得不到冷堯”、“你永遠比不上朱玄子在冷堯心中的位置”,一面又消除神念的痕跡,讓原主查無蹤跡。
原主想要去找朱玄子對峙,卻每次都被冷堯撞見,而後又是被誤會和嫌惡。
諸如此類,反反複複。
原主愛得自虐又卑微,被他愛的人則肆無忌憚的壓榨着他的愛和價值,變得越來越強大,再一邊唾棄着他,一邊将他踩進了泥裏。
生怕他不死,還給碾了幾下。
……
刑樞被迫回憶完這些,再蘇醒時,人已經躺在了床上。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的手背上,微暖。
刑樞努力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自己貌似從對決臺上摔了下去,之後失去了意識。
贏了還是輸了?
刑樞揉了揉眉心,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手一動,才發現自己的腕上扣着個硬邦邦的東西。
掀開被子一看,發現一顆黑漆漆的腦袋,正趴在他的床榻邊上,一手緊扣着他的手腕,似乎已經熟睡。
刑樞這一動,對方就醒了,長長的眼睫輕輕閃動了一下,似乎有片刻的迷茫,而後勐然回神,仰頭和刑樞的視線對上。
“你!”
刑樞下意識覺得他想說的是“你醒了”,于是笑着回道:“嗯,我醒了。”
話音剛落,刑樞看到梓央撲了上來,整張臉都撞到他的臉上,堅硬的牙齒險些磕破他的嘴。
血腥的氣味混雜着苦澀的草藥味,在鼻尖彌漫開來,刑樞發現,草藥味是從自己嘴裏散發出來的,可見自己在無知無覺的時候,被灌了多少的藥。
我這是昏迷了多少天?
刑樞忍不住想着,伸手扶住梓央的肩膀,将他推開了一些。
“切磋如何了?我落臺之後,是贏了還是輸了?我……”刑樞對上了梓央那雙深沉的,似乎醞釀着滔天巨浪的灰色眼眸,一時無言。
“你的識海是怎麽回事?”梓央聲音有些低啞。
“識海?”刑樞還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的識海,畢竟在末世裏,他的精神力是靠着吸收喪屍的晶核升級上去的,精神力寄存在他左眼的晶核裏,精神力的用途也是攻擊和控制。
而在這個異世界中,和精神力差不多的神念之力,是通過識海來寄存和醞釀的,識海的廣闊浩瀚,意味着神念之力的強大。
他在末世十年,精神力達到了十級,才開辟出了精神空間。
可是在這個世界,識海便是修者的精神空間,他們生來就有,只是大小不一而已。
刑樞突然想起,自己左眼的晶核還在,精神力寄存在晶核裏面,那麽他的識海,應該也許八成大概……是空的吧?
畢竟一個人不可能有兩種意識,他又不是精分。
看到刑樞遲疑,梓央自嘲一笑:“看來,這又是你的秘密了。”
梓央掐住了刑樞的下巴,迫使他仰頭看着自己:“你要與我做情人,卻不肯對我坦誠相待,倒不如……”
梓央咬了咬牙,沒繼續說下去。
刑樞盯了他許久,突然噗嗤一笑,一手抓住了他青筋暴突的手腕:“早說嘛,坦誠相待還不簡單?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願不願意?”
梓央微微一愣,仿佛被刑樞這笑容給迷惑了,一時不知他指的是什麽意思。
刑樞嘴邊的笑容卻綻得更大了些:“方才我聞到了一股藥味,在我昏迷期間,一直都是你給我搗藥吧?”
“啊?嗯。”梓央不知道刑樞為什麽會突然轉了個話題。
“那搗藥杵在哪?”刑樞歪頭,溫聲詢問。
梓央更迷惑了:“我去給你拿?”
刑樞乜了他一眼:“還去哪拿?你不就帶在身上嗎?”
梓央一臉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帶……”
梓央突然頓住,一臉震驚地看着刑樞摸到手裏的“藥杵”。
“你這幾天……都是在用這個為我搗藥嗎?”刑樞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嘴裏的藥味,略有些不滿道:“太苦了,這是誰開的藥啊?你也不說給我準備點蜜棗,我之前給你熬藥的時候,都準備了很多蜜棗的。”
“我……我……”梓央一臉震驚地看着刑樞,難以置信他為什麽可以這麽平靜的說話。
“真是沒辦法,還得我親自教你,”刑樞眼神寵溺,語氣溫柔道:“我跟你說,搗藥這種事吧,他是有技巧的,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刑樞邊說邊行動起來,身體力行:“過快,藥草汁水未出便被碾碎;過慢,藥草汁水散于空氣之中,兩者皆将藥草的精華去除,只剩下糟粕之物。”
“得糟粕而去精華,豈不知違背了藥的本意?”刑樞一本正經地說道。
梓央:“……”
梓央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那照你看來,應,應當如何?”
刑樞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這不是正在教你嘛!”刑樞把梓央的手也拉了過來,手把手的握住,同時鼓勵道:“很簡單的,保證你一學就會,很快就能上手了。”
梓央額上滲出了一顆顆汗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于緊張,擔心自己學不會。
刑樞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在他耳邊溫聲笑道:“學不會就再多學幾次,師兄又不會笑話你。”
梓央看了刑樞一眼:“你這不就是在笑?”
“誰笑你了?”刑樞視線下移:“我這是在笑這藥杵,搗藥竟然也分人,在我手裏乖覺得很,換了你的手,立刻就不安分了……”
刑樞擡眼,正好和梓央那雙攝人的視線對上,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你要弑兄嗎?”
梓央咬緊了牙關,一手撐在了刑樞的耳邊,聲音越發隐忍:“我只是,在學習。”
“學習就要用求知的目光看我,而不是殺人的目光,懂?”刑樞索性将藥杵往梓央手裏一塞,抽開了自己的手:“好了,現在你自己試一遍,師兄要檢查你有沒有認真學習!”
梓央:“……”
梓央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刑樞的手,“我,自己?”
“是啊。”刑樞靠在了床頭,朝梓央擡了擡下巴:“你可以開始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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