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NO.024

薔薇X毒X結束了也開始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懷裏的彼特，然後慢一步才想到了普夫和尤比，他們應該已經趕往那邊了。

他們會死……

我咬了咬唇，瞬間收了翅膀落到下面的叢林中。我把彼特平放到地面，跪坐在她旁邊，思緒有些紊亂，我想了很久，最後把目光定在了彼特的身體上……

請……借給我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這個想法的産生居然這麽的理所當然，我自嘲的笑一下，然後緩緩閉上眼睛，讓靈魂注入了彼特的軀體。等全部進入的時候，彼特的身體立刻開始自我修複，筋肉從殘敗的肉體中生出，斷裂的部位也開始接合。我沒有等到身體完全恢複就立刻從地面躍起，不去管那些未複原的部分，我稍微活動了下四肢，然後一個深蹲，腿部肌肉瞬間膨脹到一個誇張的程度，接着我像開膛的子彈一般彈射了出去。

穿梭在空中的時候，身體依然在不停的自我修理，因為行進的速度過快而使得傷口被刮得生疼，但是這依然不能阻止我想要更快。

普夫……尤比……

王……

我一刻不停的趕到了薔薇爆炸的地方，那裏已經被炸的面目全非，形成了一個半公裏地的深坑，而方圓一公裏以內也全部被波及，樹木被連根拔起，全部枯萎。但這并不是薔薇最恐怖的地方……它的恐怖在于它的毒……

如瘟疫一般的毒素……一旦染上，必将死亡……

我找到王的時候，他已經被尤比捧在了手裏，被爆炸毀壞的身體萎縮成短短的一截，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我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梅路艾姆……對不起……

我靜靜的走到尤比身邊，伸出雙手，對他道，“我來救王，把王的身體給我吧。”

尤比擡頭愣愣的看着我，眼淚滑稽的挂在臉上。下一刻，驚喜瞬間在他臉上蔓延，因為彼特的能力——「玩具修理者」，可以救王。只要有氣在，就可以救。

我看着他，接着道，“把王的身體給我，然後你們離開這裏，我一定會救活王。”

“彼特？”蒼蠅形态飛在旁邊的普夫疑惑的叫了我一聲，眼中有揮不去的悲傷，還有恨意，對人類極大的惡意，有如實質。

我看向他，平靜的道，“普夫，我是冰牙，請按照我的話去做，否則你跟尤比都會死。”

“冰牙？”普夫不自覺的皺眉。

我垂下眼，“彼特已經死了，我之所以會在她身體裏，這是我的能力。”停一下，我擡起眼，堅定的看着他，“請相信我，我可以救王。”

普夫眯起了眼睛，他漠然轉頭，看向尤比手中的王，道，“我也可以。”

我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道，“普夫，薔薇有毒，如果你們再呆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是你的話就能明白我所說的意思。”

普夫依然沉默着，過了很一會他才輕輕的道，“我不會走的，就算是死。”他轉頭對我微笑，散了那徹骨的恨，甚至有些溫柔的道，“冰牙，我相信你。”說完，他閉起依然流着淚的雙眼，讓他無數細小的□，頃刻湧入了王幹涸的身體。

在探知了我毫不隐藏的情緒後，普夫作出的判斷，是為王做完最後一件事。

這是他極大的覺悟。

王的身體得到了細胞的滋潤，萎縮的肌肉慢慢開始複原，尤比好似受到了啓發，他把細胞化為液體，送入王的體內。我安靜的看着他們兩個，默默垂下了眼睛。

“你們真傻……”

只有我，一直是個背叛者……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不夠……”已經恢複部□形的王突然出聲，聲音顯得有些虛弱，“朕……還需要更多……”

我慢慢擡起眼睛，微微彎起嘴角，下一刻，利爪狠狠插入胸口，毫不猶豫的挖出了自己的心髒。普夫跟尤比都有一瞬間的震驚，然後普夫的神态轉為了釋然，他知道我的想法卻不知道我會用挖出心髒這麽激烈的做法。我沒有說話，額頭有細小的汗珠滲出，神色大概也極為慘淡。我沉默着把心髒遞到王的嘴邊，輕聲道，“王，請享用。”

王毫不猶豫的吞下了心髒，我慢慢展開笑容，“梅路艾姆，請活下去吧。”

“梅路艾姆？是……朕的名字？”王疑惑的聲音傳來。

我心下一震，突然想到了什麽，黯然道，“王……不記得了麽？”

王沒有再說話，他的身形正在慢慢複原，普夫跟尤比持續不斷的獻出細胞讓王幹涸的身體得到滋潤，我沉默着站在原地，胸口空洞的開着，血已經止住了。我展開彼特的能力——「玩具修理者」，開始為王修複軀體。

沒有了心髒，我還可以活一段時間，以彼特的身體。而這段時間，足夠了。

有了普夫與尤比的細胞再加上彼特的能力，王的身體很快就完全恢複了，并且物種的天賦讓他吸收了我們三個的力量，王變得比以前更加的強大。普夫與尤比都一臉高興的看着王，十分的滿足，因為他們成為了王的一部分，他們為此感到非常的榮幸與驕傲。

王一直沉着臉，就如他往常一樣，他突然道，“為什麽朕會在此？什麽都記不起來……”王轉向我，“彼特，你剛剛叫朕為梅路艾姆。”

我看着他，道，“這是女王為王取的名字。”

王有些茫然的眯起眼睛：“朕記得……有誰曾一直呼喊朕這個名字……”

……

我有些驚訝的微微睜大了眼睛，但很快我就恢複了常态。

原來……我……也被遺忘了……

“你的身體？”王看着我的胸口，心髒的地方空蕩蕩的，撕裂的傷口紅豔的外翻着，突兀的有些刺眼。

我努力的笑了一下，“請王不用擔心，屬下可以修理好。”

王沒有再繼續下去，他把手指抵上額頭，若有所思道，“彼特，朕記得曾把什麽重要的東西拜托給你，有這件事情麽？”

我垂下眼，平靜的道，“這大概是爆炸所導致的一時間的失憶，王曾經把小麥托付給了屬下，在敵人的能力落入王宮之前，屬下就已經把小麥藏入了地下。”

“不是小麥，朕記得那個女孩，是其他什麽……”王皺眉，道出了兩個字眼，“敵人？爆炸？”

“是的，王。”我沒來得及驚訝于王并沒有失去小麥的記憶這個事實，普夫已經接過我的話，“陛下君臨此地與敵人展開一對一的對決，但是，卑鄙的人類使用強力炸藥這種肮髒的手段，背叛了陛下的誠意。”

王不再看我，而是轉回頭問普夫，“把之前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朕。”

“是。”普夫應聲，飛快的用餘光瞟了我一眼，然後開始敘述事情的所有經過，但是他卻刻意的把我的部分全部略了過去，那些屬于冰牙的部分。

我沉默的看着普夫，他……大概是知悉了我的想法，所以才這樣做的吧……

他在幫我……

等他完全講述完，王的表情依然是一派陰郁，他看着北邊的天空，默然道，“還有什麽……”他表情晦暗的轉向普夫，尾巴的尖刺抵上他的額頭，“普夫，對朕的不實即為背叛。”

“如果屬下所說不實，屬下願意接受王的任何懲罰。”普夫一直是聰明的，哪怕是知道自己離死亡已經不遠，他依然可以冷靜的做着這些事。但是他的小聰明并沒能成功的打動王，王牽起的嘴角帶着殘忍的笑意，他對普夫道，“普夫，不要愚弄朕，朕不會說第二次。”

普夫突然沉默下來。

我上前一步，恭敬道，“還請王速回宮殿，那會是恢複記憶最好的方法。”

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普夫，他沉下臉，眼睛裏全是陰影，“我們的身心皆已相互聯系，之間已無任何事可以隐瞞。”

我和普夫卻都從容的單膝跪地，單并不言語。尤比在一旁不解的看着我們，他并不是很理解發生了什麽事。其實，正如尤比所說，我們總是想太多，總以為活的很聰明，其實，誰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王也一樣……

這是王給我們的最後警告，他必然明白我跟普夫在隐瞞着什麽，但是他沒有再追問，他只是死死盯着北方，那邊是王宮的方向。

王突然的展開了翅膀，那是如同惡魔一般的片翼，充滿了力量，這是他吸收了我們的力量而獲得的全新的能力。

“那裏……宮殿裏，有朕渴望的答案……”

聽了這話，我微彎身，對王道，“王，請允許屬下先行在此修複身體，之後，屬下定會盡快趕回王宮。”

王默許了我的話，然後下一瞬就帶着尤比跟普夫飛起，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直到再也捕捉，我才慢慢的在原地躺下來，四肢敞開着，用擁抱天空的姿勢。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生命的不斷流失與身體中微不可查的毒素，它們潛伏在身體的各個角落安靜的分裂着，然後等待時機的來臨。一旦成熟，勢必将義無反顧的吞噬掉任何的生命力。

我就這樣仰躺在被薔薇炸毀的地面，感受着底下砂礫磨蹭肌膚的觸感，有風慢悠悠的吹來，吹起彼特些微卷曲的銀白頭發，酥□癢的浮在面頰，遮擋了一些視線。我伸手撥開那些發絲，看着萬裏的天空，突然就笑了起來。

終于……結束了……

閉上眼，靈魂緩緩抽離了彼特的身體，最終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我從灌木從中坐起身，那種中毒的眩暈感依然停留在腦海，揮之不去。我背靠到附近的一顆樹幹上，擡頭仰望被繁茂枝葉遮蓋得并不完整的天空，那片天空，跟在彼特身體裏看到的并沒有什麽不同，只是我知道，什麽都沒有結束，除了應該歸為塵土的螞蟻。但我将會繼續以螞蟻的姿态活着，以後還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我靠着樹幹，眼神漫無目的的漂浮着，找不到一點的歸屬感。

彼特……普夫……尤比……

王……

到了最後，到底還是只剩下了我跟王……

命運的大手似乎從不留情，就算是神，依然只能活在無奈中，逆天改命，原本就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我靠着樹幹，一直的坐着，一動不動，仿佛只是一座雕像。

一天……

兩天……

……

第三天的時候，我終于慢慢的靠着樹幹直立起身，僵硬的身體東倒西歪的支楞在樹身上，我緩緩的回頭，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我才敢重新面向北方，那邊是王宮的方向。

王……死了……

他死的時候，是平靜的。大概是因為滿足吧，小麥一直陪着他，下着最喜歡的軍儀。到了最後，他……會不會想起我呢？

我靜靜的撫上腹部，那裏曾經有過一個小生命，是王珍愛過的小生命，但是他沒了，無聲無息的，無知無覺的，或許，這只是代價的開始……而已……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收回視線的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有只巴掌大小的鵲鳥已經大膽的飛到了我的肩膀，停在那裏，紅紅的圓眼睛骨碌碌的盯着我打轉。對上我眼睛的時候，小家夥還趾高氣昂的用尖尖的喙理了理被啃得亂糟糟的紅色羽毛，然後它抖了抖翅膀，爪子吧嗒吧嗒在我肩膀上移動幾下，貼到了我的皮膚上。

……

我想……大概……它只是怕熱……

我并沒有心思去理會它，我一瞬間張開翅膀，冰形成的羽翼散發着森冷的氣息，那只小小的鵲鳥甚至有些舒服的眯起紅紅的眼睛，下一刻，我就沖過枝葉，飛上了高空，小鳥兒被甩落，卻又立刻抖抖翅膀攀附上來。

我看它一眼，眼神并不友好，小家夥瑟縮了一下，然後有些讨好的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身體。

……

算了……

我在空中一個轉身，快速的往東邊飛去。

目标是揍敵客家。

王吃下了彼特的心髒，賦予我的力量的心髒，他不會死。從今以後，我不再有「靈魂轉生」的能力，制定這項能力的時候，這是絕對的約束，能力轉嫁。

這項能力将使他重生……

這只是開始，并不是結束。

……

第一卷：進擊的螞蟻

——完——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