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曲水宴
門外的人一左一右立兩旁, 好似守門神。沈青酥皺起眉。
看來周行還是通知了白雲談,至于陸山驚,她瞥一眼雲朵, 對方沖她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臉。她搖搖頭,想到院中的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來, 只能冷着臉拽一把陸山驚的袖子,又看一眼白雲談:“都趕緊走。”
陸山驚看看她落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不可察地笑了笑:“事情解決完了?”
“嗯。”她松開手, 神情自在。
白雲談走近:“那咱們回去吃飯, 你可是答應今晚請我吃火鍋的。”
沈青酥點點頭,她擡頭看一眼陸山驚, 這人應該還在拍戲吧,到底還是因為她扔下了工作嗎?她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趕他回去, 陸山驚卻看一眼手表, 先說道:“趁着空檔出來的, 我該回劇組了。”
“啊,哦。”沈青酥一時沒反應過來。
陸山驚卻擡手摸摸她頭發:“走了,有事記得找我。”
沈青酥看着他離開, 有點迷茫, 這人的态度怎麽又跟昨晚不一樣了, 真是一天一變。
“人都走了還盯着看,就這麽舍不得。”白雲談也伸手揉了一把沈青酥的頭發。
沈青酥打開他的手:“廢話少說, 回去吃飯。也不知道你們都過來做什麽。”
“喂沈青酥,你這什麽态度,哥哥我是擔心你才跑過來的好嗎?”
“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白雲談笑笑,他想起剛剛陸山驚伸手攔住他進門。
“她的事就讓她自己去處理。”
“那你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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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門裏:“求我自己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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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個包間帶餐訂哎, 要不要跟周叔說一聲取消掉,很貴的。”雲朵回頭看一眼那個小院子,依舊記挂着這筆開銷。
沈青酥笑道:“放心,肯定不會是我們出錢。”
周行雖然老奸巨猾,但絕不會賺自己人的錢,這樣的雅間加特別餐訂,她想即使是周韻琴那樣的大小姐,看到賬單時也會心疼那麽一會兒的。但是為了面子咬咬牙還是會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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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沈知和周韻琴後沈青酥過了好一段時間的清淨日子,甚至工作愈發順利,日常還是研究研究吃喝拍些視頻,然後就是去劇組做廚替,那樣的工作她是第一次,但好在也是面對鏡頭習慣了的,所以做起來也十分順手。
雖然偶爾需要跟陸山驚同一場拍攝,她的存在會讓陸山驚入戲慢一些,但這樣的鏡頭很少,倒也造不成大的影響。而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是見不到面的,拍攝時間又緊張,所以她跟陸山驚的見面機會反而變得更少。
關于《一箪食》節目的拍攝也定下來,開拍時間就在兩個月後,沈青酥還在單奉行那裏得到一個出乎意料的消息,就是編劇陳時也會作為常駐嘉賓之一參與節目,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公開露面,沈青酥想這一定也會為第二季提供不少的宣傳熱點。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電影在水雲的工作接近尾聲,接下來劇組要趕去其他地點進行拍攝。水雲畢竟算是沈青酥的地盤,她也想感謝薄一輕與季燃為她在單導面前做擔保,便邀請劇組主力軍再一次到工作室做客。
這時已經是七月初,京都的天氣變得炎熱起來,水雲院子裏的花草樹木愈發旺盛,工作人員也都換上了更輕薄的工作服,男性是灰色長衫或白襯衣墨藍系腿褲,女性則是淺碧或灰藍旗袍式樣的棉麻長裙,他們穿梭于庭院走廊間,說話都輕聲細語。
這樣放眼望去,青磚黛瓦長衫薄裙的水雲就像一座穿越來的大庭院,坐落在喧嚣城市中,反倒顯得愈發神秘和寂靜。
工作室裏,沈青酥也換了身旗袍,葡萄松鼠提花的碧緞子,盤了祥雲紋,七分袖,又綴了蕾絲邊,端莊不失嬌俏,這衣服是她前幾日機緣巧合得了幾匹老緞,便親手裁了做成衣,自覺是得意之作。
緞子裏還有一匹馬蹄蓮提花圖案的灰粉色,看起來十分少女,沈青酥就給雲朵也做了一身,上身後果然是活潑可愛,與她相配。
雲朵站在休息間的穿衣鏡前晃來晃去:“這是我第一次穿旗袍,真好看。”
“喜歡的話再挑料子給你做。”沈青酥仔細将頭發挽起,她今日用心化了妝,一點朱唇水灣眉,更像個古典美人兒。
“哇姐姐你今晚很認真嘛。”
“好看嗎?”
“簡直仙女下凡。”
沈青酥噗嗤笑一聲。最近日子順當,她心情一直很好,只是劇組即将離開水雲,她也馬上要進《一箪食》進行拍攝,唯一讓她心中介意的只有陸山驚……
她摸了摸耳朵上的墜子,很奇怪,陸山驚這兩個月都沒怎麽跟她聯系,哪怕是在劇組遇見了,也只是簡單打個招呼,像普通同事。他這樣安靜,反教她不安。若說他是被她那晚的話點醒……沈青酥搖搖頭,太過反常,不像。
總之,她決定今晚問一問他,到底在想什麽,不管作何打算,總該給她一句明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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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酥寶貝兒,姐姐我來了。”白茴推開工作室的門,奇怪,沒有人也沒有飯。
休息室的門打開,雲朵探出一個頭來:“我們在這兒呢,哎?你怎麽也穿旗袍?”
身後的人陸陸續續走進工作室,雲朵瞪大眼睛,這可真是巧了,季燃方袅袅白茴竟然都穿了旗袍,只是式樣顏色都不相同。
“這是劇組的服裝嘛,薄導專門給我們按角訂做的。”
雲朵走出休息室,白茴看到她身上的旗袍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哇,你這衣服哪來的,好看。”
雲朵美滋滋地轉個圈兒:“好看吧,我小老板親手給做的。”
“厲害,那青酥呢?”
沈青酥走出休息室:“在這兒。”她看見幾人裝扮,也發出一聲疑問。
季燃走過去圍着她轉兩圈,啧啧有聲:“早知道我們就不穿旗袍來了,全讓你給比下去了。”
沈青酥笑笑:“走吧,去吃飯。”
白茴納悶道:“不在這兒吃?”
沈青酥點點頭:“今天請你們吃點不一樣的自助餐。”
“自助餐?不是你做的?那有什麽特別。”
“在劇組吃我做的菜還沒吃夠?”沈青酥捂嘴笑,在電影裏拍做菜吃菜不像現實生活中那樣随意,為了拍攝效果一道菜要做好幾次,演員可能也要反反複複吃好幾次,能把人吃吐了也不為過,所以拍美食電影并不是什麽美差……
“是你做的就吃不夠。”白茴笑道,“何況吃得最多的是陸山驚。”
沈青酥聞言看向陸山驚,他也正看着她,似乎是在打量她今日裝扮,沈青酥挑眉,轉向白茴:“這次菜不是我做的,但酒是我釀的。”
“又喝酒?”
“放心,今天都是低度酒,醉不了。”
幾人正欲出門,白雲談推門走近工作室:“青酥。”他叫了一聲,才發現工作室裏聚了不少人。
白茴湊到沈青酥耳朵:“這又是哪來的大帥哥?你豔福不淺嘛。”
沈青酥推開白茴,走到白雲談跟前:“怎麽了?”
白雲談看見她身穿旗袍,妝容精致,眼中亮了幾分:“我明天要回去了,想說你不請我吃個飯?”
沈青酥看看他,又看看衆人,給他們做了個互相介紹,劇組一行人便請白雲談同行,他也不客氣:“怎麽說我也算是水雲的一份子,你們在這裏拍電影也是為水雲做宣傳了,不如這頓我來請。”
沈青酥打開門:“我都安排好了,跟我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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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酥引着幾人在小路上穿行,走到僻靜處,看見前方一處竹林,兩件草屋,被矮牆圈了,像什麽世外之所。
推開矮牆上的小門,只見園中竹林茅舍,流水潺潺,四面亮了地燈。園子中間是一片空地,坐落着一面巨大的不規則圓石盤,石盤似在這裏卧了許多年,風吹雨打,上面已存了許多縫隙豁口,也不知道是天生天長,還是人為巧思,在這些裂痕中有一些小花須草鑽出來,不算茂盛,勝在精巧怡人。
石盤四周則每隔一段小距離就有一方往外延伸的石臺,每個石臺上都放了餐盤杯盞,幾碟小菜。這場景頗有古風之趣,最妙的是有一尺寬的水脈從草屋中引出,蜿蜒至石盤上,繞行一圈,又流歸入草屋。
“大家先坐。”
白雲談摸摸下巴:“這地方我怎麽不知道。”
“去年冬天才做好的。”曲汝歌向草屋招呼一聲,“劉叔,可以開始了。”
“好嘞。”茅草屋裏傳出個洪亮的聲音,挂在窗前的簾子拉起來,大家這才發現裏面原是個廚房,現在有兩位師傅正忙碌。
“嚯,這吃的到底是什麽飯?”小胡子好奇道。
“您等等就知道了。”沈青酥自己坐到水流剛剛引入石盤的位置,“酒來了。”
衆人往前看,只見一個木盤托一只小酒壺從草屋中順水而出,上面還挂着一個小木牌,寫着桃花釀。緊接着後面又有新的木盤托着菜碟或湯碗出來。
十九歲拍手:“我知道了,這不就是詩裏寫的曲水流觞!”
曲汝歌點點頭:“是,這是借了古時候的曲水宴。”她看着酒壺繼續漂流而去,“今天出的餐酒都是迷你份,現做現出,種類比較多,大家可以憑喜好取用,每份餐點都放了寫着名字的木牌,如果喜歡可以記下名字,用自己餐臺上的紙筆寫下來記上名字放入托盤送回茅草屋,師傅會再做一份送出來。”
“這也太棒了。”白茴取出一只小酒壺,“桂花米露,這麽小一只,還挺可愛。”
“水雲果然是個好地方。”薄一輕笑笑,“早知道也該在電影裏用上這個。”
雲朵架着相機拍餐點:“這竹林曲水是我姐姐跟白老爺子一起設計的,薄導你要用的話可得給版權費。”
衆人說說笑笑,天暗下來,竹林裏忽然亮起許多花燈,各種精巧式樣,兔子,蓮花,金魚,彎月……
雲朵更加得意:“這些花燈也是我姐姐的主意,我也幫忙做了哦!”
“真有古代宴飲的感覺了,飯吃了一半了,不如咱們玩個游戲吧。”有人提議。
“什麽游戲?古人可是作詩助興,你行嗎?”
“咱們玩點俗氣的,就真心話大冒險,現在開始,讓師傅出餐慢一點,誰要想拿池子裏的酒菜,就必須接受挑戰。”十九歲興致勃勃。
“我贊成。”
雲朵最開心,在一群演員中間玩真心話大冒險,一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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