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有可能看漏了
周家的豬肉鋪子在街鎮東頭,白村是在白河鎮的西邊,因此從白村到鎮上,進入的是街鎮的西口。
不過白河鎮本身就不大,就算把整個街鎮逛完,最多也就兩刻鐘,還包括停留交談買東西。
從西口到街東頭,不到半刻鐘。
到了街鎮後,李春花取下背上的竹筐,遞給白小芽:“小芽啊,你來背着,免得旁人說閑話。”
白小芽很感激,她原本就想跟李春花說由自己來拿,又怕李春花覺得她虛僞做戲。
“好嘞,娘您真心疼兒媳婦!”白小芽笑着誇婆母,接過筐子,背到身後。
李春花臉上也都是笑,嗔了一句:“你這孩子!”
婆媳倆來到周家的肉鋪前,門前幌子上大大的一個“肉”字。
長條砧板上擺着切好的肉,五花裏脊,精少肥多的大肥肉,白白胖胖的豬蹄子,羊脂玉一般的整塊豬板油,洗幹淨的豬下水……應有盡有。
肉鋪前站着個包花布頭巾的婦人,她一手打着扇子,一手按着砧板,偏着頭在與身後的人說話。
李春花笑着喊道:“周娘子好,今兒個生意咋樣啊?”
周家娘子轉過頭來,笑着道:“哎呦,是江大嫂子來了,我昨兒個還與家裏那口子說,啥時候得空去白村看你呢。這不,你今兒個就來了,快到屋裏坐會兒。”
李春花:“我就不進去坐了,今兒個來是有事求周娘子。”
“啥事,你說,咱姐倆兒之間,你還跟我客氣啥。”周娘子十分爽朗的道。
周家娘子說完,又看向白小芽,本想誇兩句,但白小芽現在是個剛喪夫的寡婦,她要是誇白小芽出落得越發水靈标志了,豈不是讓李春花不好受。
兒子死了,兒媳婦越長越好看,長給誰看呢?
最終,周家娘子朝着白小芽笑了笑,并沒多說。
白小芽笑着主動打了聲招呼:“周嬸子好。”
她把竹筐取下來,放在地上。
周家娘子看了眼,詫異道:“喲,好大只兔子。”
李春花道:“這兔子是我兒媳婦在地裏弄到的,但家裏沒人會處理,所以就想到了周娘子您。”
周家娘子扇子扇子,自豪道:“江大嫂子您找我可算找對了,我家那口子會殺豬。我雖不會殺豬,但殺雞殺鴨,處理只兔子啥的,可比我家那口子要強。
他一個糙爺們兒,毛毛躁躁的,哪有我處理得幹淨。你不信打聽打聽,整個白河鎮,哪家吃雞吃鴨,都得找我周娘子。”
李春花笑道:“您這話說的,我還打聽啥,整個白河鎮,誰不知道你周娘子是個能幹的,所以我這不就來找你了。”
白小芽見談妥後,便笑着開口:“周嬸子,兔子皮我們就不要了,留給您,來抵掉殺兔子的費用,您看成嗎?”
“哎呦,你這丫頭,說的這叫什麽話。我原就沒打算要你們任何東西,我和江大嫂子的關系,還能收你們處理費不成?”
白小芽笑了笑:“兔子皮我們帶回去也沒用,如今我家的狀況,有肉吃才是最要緊的。”
“行行行,成嘞。這樣,你們給了我兔子皮,我也不能白占便宜,你們江家的情況嬸子我也知道。我給你們三斤五花肉,半個豬肘子,就當是抵了兔子皮。”
白小芽眼睛都笑眯了:“多謝周嬸子,可以将肘子和五花肉換成肥油嗎?”
周家娘子爽快地答應:“這有啥不可以的,正好我這還剩下三四斤肥油沒賣完,再給你兩根筒子骨,回家熬個湯,也能解解饞。”
李春花聽得連連擺手:“哎呦不行不行,周娘子你這是幹啥呀,這哪成啊,你給我們殺兔子,我們哪裏還能要你的豬油。”
“你呀,江大嫂子這你就不懂了!這兔子皮處理好了,可值錢了。你這只兔子,毛色好,油光水滑的,能值這個數。”她伸出兩根指頭。
李春花:“兩文錢?”
周家娘子:“兩錢銀子。”
李春花一聽,那确實不少呢。
周家娘子扇着風笑道:“我這肥油是二十文一斤,兩根筒子骨要三十文。”
“周娘子你這……不行不行,我們不能要。”李春花一聽,立馬拒絕。
“江大嫂子你聽我說完。”周家娘子笑着按了按她的手,“我剮下兔子皮後,要找人處理一番才能拿去賣。咱們白河鎮,沒有收兔子皮的,只能拿到縣裏去。
我去縣裏,刨去來回的馬車費,差不多剛好能剩下一百二十文。這一百二十文,我總不能白要,所以就當是你們在我這買的肥油和筒子骨。”
白小芽在心裏算了算,真要說起來,周娘子的确也并不吃虧,甚至還能掙點。但人家有手藝有門路才掙這個錢,她也并不覺得不公平。
相反,她還要感激周娘子的公道。
李春花也已經感激得熱淚盈眶,握着周家娘子的手連連道謝:“周娘子您……您這是有心要幫補我呀……”
“嗨,說這些做什麽?你也不是白要的不是?”周娘子笑道:“江大嫂子,你和小芽屋裏坐,我這就去後院給你們把兔子處理了。”
“我就不坐了,小芽留下就行,我還得趕回去,家裏丫頭去山上挖野菜了,我不放心。”
周娘子想到李春花家裏的情況,心下了然,她拍拍李春花的手:“別多想了,好好過日子,福氣都在後頭呢。”
李春花微微紅眼:“嗯,我沒事,能捱過去。”
白小芽見狀,連忙催促道:“娘你快回去吧,玉姝還等着你呢,我這沒事,等周嬸子處理完我就回去。”
李春花背着足有四斤重的肥油和兩根筒子骨,一個人先回去了。
周家娘子把她相公周屠夫叫了出來守鋪子,她則提着兔子去了後院。
白小芽跟去周娘子身邊,笑着道:“周嬸子,能不能借用下你家的碗,還有少許鹽。”
“這有啥,你等着,我去給你拿。”
周家娘子去拿了兩個空碗,将鹽罐子也拿了出來。
白小芽将其中一個空碗放到地上:“周嬸子,你一會兒殺了後,讓兔子的血流到這個空碗裏。”
周家娘子笑道:“你要做血旺啊?”
白小芽笑道:“對呀,血旺很好吃的。”
“你這孩子,兔子能有幾兩血,趕明兒我家那口子殺豬,我給你留兩斤豬血。”
白小芽嘿嘿直笑:“等我家寬裕些了,我一定到嬸子的肉鋪子來買豬血,還要買你家的豬肝、豬心、豬肺、豬大腸。”
“行嘞,到時候想吃啥買啥。”
兩人說着話,周娘子麻利地處理着兔子。
一刻鐘後,周娘子将兔子處理得幹幹淨淨,兔皮被完完整整地剝了下來。
白小芽再次感謝了一番,便背着處理好的兔子和血旺回去了。
她背着竹筐,歡快地哼着歌往家裏趕。
“哎!”
突然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白小芽轉過身去,見是江遠山,她唇角一揚,笑着問:“你不是去書院了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江遠山眼神不自在地閃了閃:“沒去書院。”
白小芽:“哦。”
至于去哪裏了,她懶得問。
江遠山快步走到她跟前,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劍眉微蹙。
“你背的是處理好的兔子?”
白小芽:“對呀,家裏沒人會殺兔子,我不會,娘也不會,只有拿到鎮上找人殺了。”
江遠山沒什麽表情的嗯了下,看了她眼:“我來背吧。”
“好啊。”白小芽毫不客氣,取下竹筐遞給他。
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江遠山胃裏一陣反胃,差點嘔吐,他硬生生忍住了。
白小芽見他本就蒼白無血色的臉更加白了,白得像蠟,她有些不忍心:“筐子裏有血,你要是受不了還是我來背吧,反正也不重。”
江遠山把竹筐背到自己背後,咬牙道:“沒事。”
“你別逞能,受不住就別勉強。”
江遠山目光直視着前方:“受得住。”
他背上竹筐,大步朝前走去。
白小芽跟在他後面,看着他沉穩的步伐,挺直的脊背,日光竹影下,他像是背着書箱去京城赴考。
回去的路,白小芽感覺好像更快了,沒多久就到家了。
院門關着,屋子的門也是關着的,李春花和江玉姝還沒回來。
“娘和玉姝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她順口念了句。
江遠山立馬問道:“她們去哪兒了?”
“去東山挖野菜了。”
“東山?”
白小芽:“對呀,怎麽了?”
江遠山臉色冷沉,放下竹筐就往外跑。
“哎……你幹嘛去呀?”
江遠山都跑到院門口了,又回頭說了句:“東山這段時日不太平,今日我聽一個同窗說,有一夥兒盜匪藏在了東山。”
白小芽:“……”書裏也沒寫啊。
不對!書裏寫了的,是她給忘了。
書裏寫到太子朱佑明身受重傷,昏迷後倒在白村的東山,被江玉姝救了。
一開始沒有明确的寫朱佑明在東山遇到了什麽,後面才揭曉,是奪嫡之争。
至于東山上那群暗殺太子的人,不言而喻了。
如此看來的話,江遠山說的那夥兒人,應該不是普通的盜匪。
而太子受傷,多半就是和那些人有關。
那現在她應該怎麽辦,是靜等着劇情走下去,還是也跟過去看看?
猶豫了片刻,最終白小芽決定,靜等着劇情自動往下進行吧。
她就不去了,再說了,她去了誰做飯啊。
民以食為天,吃飯大過天,她還答應了給玉姝做美食呢!
再者,早上只喝了點清湯寡水的稀飯,早就餓得不行了,白小芽心安理得準備做飯去了。
她拿出筐子裏的兔肉,走去竈房,将兔子肉放好,然後去把筒子骨和兔血冰鎮在水井裏,這樣能暫時保鮮一兩日。
肥油一會兒就要熬制,也就不需要再冰起來了。
弄好兔血和筒子骨,她又去地窖把菌子端出來清洗。
當她洗完菌子來到前院時,聽見了門外江玉姝的聲音。
“二哥,你慢點,你別碰到他傷口了。”
白小芽端着木盆的手一抖:“……”這麽快就遇到太子朱佑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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