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劫亂

女子一臉激動,就像是這酒香帶動着她的亢奮一般,她有些激動地握住我的手,“姑娘肯給我酒了?”

我握着那雙有着常年做粗活留下繭子的手,手裏存着一些汗漬。我有些抵觸別人的身體接近,哪怕我知道這人是無心之舉,我也知道她是女人,可本能反應還是讓我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

她有些愕然,又像是突然醒悟一般,連忙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我搖搖頭,表示沒關系。但身體的不适讓我渾身難受,我,我想洗澡。我有些尴尬地朝着那人微施了一禮,“客官,我很抱歉暫時不能陪你。”

她還處在愕然裏,便下意識地點頭,突然像是明白過來一般,趕緊問了一句,“我能喝酒嗎?”

我感覺到身體的複合在加重,只能吐出幾個字,“請自便。”随後便不再等她的回話,往後院去走。

感覺到再沒有視線盯着自己,我便從側門出了酒苑,用着瞬移往忘川趕。我全力去趕,也就幾息時間我便是站在了奈何橋頭。

我咽了幾口唾沫,把剛剛湧上來的疼痛壓制下去一點,吐出一口濁氣,憑着意志力預備往忘川裏跳。

突然我感覺身體像是被什麽勾住了一般,整個人懸浮在橋與河之間,就像預備撲火的蛾子,狼狽不堪。

一聲清冷的嗤笑在耳邊響起,“每日裏都見不願往生的人跳這忘川河畔,今日裏倒是新鮮,竟然還見這魔尊選人也跳忘川,怎的?是嫌棄家裏水不夠純,耽誤你洗澡不成?”

話不是好話,語調裏的輕浮也顯而易見。但那人攔住了我跳忘川是真的。洗澡?呵,那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睜眼,咬牙,卻是什麽也沒有看見,确切地來說,是什麽都看不見了。我成了瞎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以怎樣一種狼狽的境況存在于這忘川和奈何橋上方。

我緊抿着唇,努力讓自己不會因為疼痛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我感覺到自己就像一攤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似乎是落了雨,橋上是濕漉漉的,我判斷出自己正在橋上。

我感覺到背脊有一種不同于身體內的疼,那種疼是火辣辣的,就像傷口泡水之後的感覺。豆大的雨點滴在我身上,背部卻是更疼上三分,那處應該是個口子,我繼續閉眼判斷。

睜眼看到的也不過是黑暗,我是情願閉着眼的。剛剛那個輕蔑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過,這一切就像是夢,都那麽不真實。

濃重的痛感讓我明白,這絕不是夢,即便是夢,也是一個永遠痛苦,不會醒來的夢。

我努力地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即便是挖心蝕骨之痛,我也要站起來,要有尊嚴,即便是死。

我的記憶裏并沒有告訴我這些,但這些思想就像是融在骨子裏一般,面對這一切,便是本能反應去維護自己生而為人的尊嚴。

雖然記憶裏縱是千百種解釋,卻獨獨未談我屬于哪界。我明白,自己是被人界所抛棄,遭魔界嫌棄,為仙界所不恥。通俗來講,便是,不配存于天地間。

我是沒有選擇自殺的,甚至說,我從未選擇和考慮過要自殺。這也是本能反應,本能告訴我,我即便是放棄一切,包括信仰,我都要活着。

瀕死的人大多依據着本能辦事,我便是如此。靠着最後僅存的那一絲力氣,去追求本能。本能讓生,那便是生,本能若讓死,心已死,又何愁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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