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花匠【一更】
“我感覺你還是拒絕不了我的臉啊。”
望着謝沽眼裏明晃晃的笑意, 沈舒梨那一瞬間感覺又被拉回了曾經的歲月裏。
那個時候的她放肆地貪戀着謝沽身上一切吸引她的地方。她想要把謝沽整個人占為己有,不管不顧地去纏着他,追着他, 愛着他的日子。
仔細端詳謝沽那張臉。
比起曾經的少年意氣,他的魅力更加內斂, 原本還帶着稚嫩的輪廓也更加明晰,下颌角逐漸成了一條毫不拖泥帶水的射線。如果說原本的他是一顆夜明珠,在黑夜裏綻放着光芒, 可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塊曜石。
“是又怎麽樣吧?”沈舒梨雙手環繞于胸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一雙明媚的眼眸再次對上謝沽的視線,“确實是挺喜歡的。”
沈舒梨朝謝沽逼近,這次輪到她來進攻了。
她伸出手, 抓住謝沽的領子。沈舒梨微微垂下眼簾,眼神從謝沽的鎖骨處掃過,就像是在欣賞一件心儀的藝術品。
“不止是臉。”沈舒梨重新擡起眼眸, 眼神灼灼,聲音暧昧, “其實吧……”
她舔了一下嘴唇。
“身子也還不錯。”沈舒梨說道,她揪住謝沽領子的那只手摩挲着他的領口, 柔軟的指腹從他光滑的紐扣上擦過。
“可惜了。”沈舒梨輕聲道, “還是昨天那件少顆扣子的好看。”
“沈舒梨。”謝沽被沈舒梨這樣揪着領子, 兩個人的距離更加近, 以至于沈舒梨對謝沽說的每句話,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熱氣噴在謝沽的脖子上,還帶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你別勾我。”謝沽說道。
沈舒梨笑了一聲,踮起腳, 整張臉離謝沽更近。
此時,清晨的陽光中都氤氲起暧昧的氣息,兩個人的鼻尖只剩下不到一拳的距離。謝沽垂下眼,此時他的視線裏只剩下沈舒梨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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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向來好看得出衆。
天生帶着通透的粉嫩,兼具肉感的同時唇峰的起伏也極具女人味,像個小餃子。
謝沽微微俯身……
幾乎就要湊到一起……
“——謝沽,你想得挺美。”沈舒梨突然發力,揪住謝沽衣領的手向外用力,将謝沽推了出去。
當沈舒梨松開手的那一刻,謝沽差一點沒站穩。
趁着這個時候,沈舒梨從謝沽的手上将那束菊花扯了過來,抱在懷裏,轉身就閉門謝客,只留下聲音:
“墳我幫你上了!”
沈舒梨離開的速度極快,讓謝沽都來不及把剩下的話說完。
而正在客廳裏玩手機的李妍見沈舒梨出門以後半天沒動靜,起身準備到門口來一探究竟,就看到沈舒梨一個人背靠在門上,手上還抱着一捧菊花。
“你去買花了?”李妍一臉意外的表情,“你跑回來的嗎?”
“跑?”沈舒梨不解。
“不是嗎?”李妍并不清楚情況,一臉茫然地說道,“你整張臉都跑紅了啊。”
“……”沈舒梨立刻擡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竟然真的熱了起來。
“你沒跑嗎?那你幹什麽了……”
“——跑了跑了。”沈舒梨趕緊順着李妍的話說下去,趁着李妍還沒有起疑心,沈舒梨已經抱着那捧菊花溜進了房間裏面。
沈舒梨就把那束菊花丢在了客廳的桌子上,自己一個人跑進房間裏,她坐在鏡子前面,才發現自己的臉真的紅了起來。她真的不知道謝沽到底是在幹什麽,原本她已經平靜的心海又一次翻起了浪。
接下來的幾天,沈舒梨都在用工作來填滿自己,不去想謝沽的事情。
可兩個人畢竟住在一個小區裏面,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就像是一個陰魂不散的鬼一般,每當沈舒梨的心底已經把他這個人放下的時候,他卻又再次出現在面前。
沈舒梨甚至覺得,自己上輩子欠他。
《極速向前》的第二期播出了,不過第二期的內容并不需要他們評委什麽事情,主要講述的是四位藝人與飛行嘉賓一起練車的日常。
有了這一期的緩沖,原本粉絲激動的心情也被平複了不少。
但節目總歸是需要熱度和營銷,于是底下的評論又出現了新的風向——
【想念R神的第一天,饞他的完美身材了。】
【啊啊啊什麽垃圾剪輯什麽垃圾進度條!請問什麽時候可以看Roy飙車一次!】
【賽車粉,看這個節目就是為了R神,請問下一期有R神嗎?沒就不看了。】
【想念穿賽車服的帥哥哥了,節目組搞快點!】
【R神有微博嗎!想去微博舔顏!】
沈舒梨看到這條評論,不禁笑了出來。
誰能想到,表面一副不近人情的R神實則用着一個那麽可愛的微博號。
沈舒梨再次點開謝沽沽(*▽*)這個號。
這幾天她沒上微博,都沒發現謝沽竟然還開了沈舒梨超話!甚至還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小主持人!
有人在超話裏還艾特謝沽——
沈舒梨勇敢飛:@謝沽沽(*▽*) 兄弟,為什麽你可以跟我女神互關!
沈舒梨點開底下的評論——
謝沽沽(*▽*):我用美色蠱惑了她。
沈舒梨:……
底下跟了好幾條回複,都以為謝沽是在開玩笑,一水的哈哈哈哈哈。
只有沈舒梨心底明白,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是真的不要臉。
《急速向前》下一期的錄制時間也已經出來了,就在謝老爺子所舉行的酒會後的頭一天。随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距離酒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想到謝明源那天晚上跟他說的話,謝沽可以預想到,到了酒會當天謝老鬼必然會撮合謝明源和沈舒梨,而沈舒梨那個利益熏心的父親必然很高興看到這一幕。
不管謝老鬼曾經幹過多少風流韻事,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永遠只有一位,就算是過世了,他也沒有再娶的想法。也就是說,比起謝沽,謝明源才是謝老鬼唯一一個名正言順的兒子。
不論謝明源有沒有心思去繼承謝氏,和他聯姻,就是一只手握着了謝勝的脈搏。
這個時候,謝沽正在辦公室裏面看文件的時候,突然有人将他辦公室的門推開。
“我的好弟弟,想我了沒有呀?”
謝明源仍舊是一副游戲人生的模樣,一進門就直接靠在了旁邊的沙發上,一條腿吊兒郎當地懸在空中。
“來幹什麽?”謝沽問道。
謝明源伸了個懶腰,散漫地說道:“不能來看看你嗎?就這麽不歡迎哥哥來給你送溫暖?”
說完,謝明源才晃晃悠悠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環顧了一圈謝沽的辦公室。
謝沽的辦公室十分的簡潔,從他接手公司到現在,都沒有進行任何的裝飾,整個辦公室看下來,甚至嗅不出任何一點這間辦公室主人的性格。
“你辦公室有吃的嗎,我昨天真的是一晚上沒睡,快要餓死了。”謝明源坐到謝沽的旁邊,問道。
“要吃出去吃。”謝沽扯了扯嘴角,調侃道:“你現在看起來更像吃飽撐着了。”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這幾年還鍛煉出了幽默感!”謝明源一把攬住謝沽的肩膀,他大笑幾聲,湊近謝沽的耳朵,原本以為他只是過來插科打诨,可接下來謝明源突然又驟然壓低聲音——
“我跟你說過,別離沈舒梨太近。”
話音落,謝沽才真的擡起眼,看向謝明源。
“你別以為我爸什麽都不知道。”
氣氛急轉直下,辦公室裏的空氣都變得沉重壓抑,仿佛被一只手用力地掐住了喉嚨。
“你應該清楚,我爸想要控制的東西,就不會因為任何人的幹擾而打退堂鼓。”謝明源說道。
時間拉回四年前。
那是一個下着暴雨的雨夜,謝沽剛剛從網吧出來,手機上還有沈舒梨的消息,卻突然被幾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架住,粗暴地塞進了車廂裏,直接送到謝家老宅。
望着坐在高處的那個男人,他幾乎代表着最高的權力,而他謝沽只不過是一只随時就能清除掉的污漬。
那天,他渾身被雨灌得濕透,冰冷的風幾乎刺骨。
“你他媽要幹什麽!”
謝沽渾身戾氣,他雙眼血紅,兩只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經過剛剛一系列激烈的掙紮,謝沽的衣領已經被撕開了一條裂口。
“謝沽,你看過春天的花嗎?”高處的男人突兀地問道。
“有話直說。”
謝沽并沒有回答謝勝的問題,他的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直線,一身傲骨從未有過屈從。
但他知道,是自己冒然沾染了最高貴的那朵梨花。
“你知道花要好看,需要什麽嗎?”謝勝繼續問道。
謝沽一雙眼瞪得充血,也不回複謝勝一個字。偌大的房間陷入了可以殺人的死寂。
“——需要一個配得上的花匠。”謝勝揭曉答案。
“謝沽,你僭越了。”
那個時候謝沽并不知道謝勝為什麽要如此大動幹戈,直到這幾天他才真的明白——原來早在那個時候,謝勝就已經為謝明源鋪好了未來的路。
又或者說是,在他晚年的開拓版圖上,找到下一個突破點:聯姻。
回此時壓抑的辦公室,謝明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對于謝沽他并沒有任何的仇恨,甚至他還挺喜歡這個不受管束,喜歡硬着來的年輕人。
“謝沽,你也知道我和你無冤無仇,我也不想和你搞什麽兄弟争搶女人的事兒,勸你純屬出于好心。”謝明源說道,“我跟你說,明天就是酒會,不要讓局面太難堪。”
“況且你現在已經坐在這個高位,何苦呢?一個沈舒梨罷了。這花花世界是個大叢林,何必單戀一朵梨花。”謝明源苦口婆心地勸導。
謝沽皺着眉,沒有一點松動的樣子。
“真不知道你為了什麽……我以前也沒見你這麽喜歡沈舒梨啊……”謝明源想着自己雖然勸人勸不住,知道點八卦也算是回本,“要不你跟我講講你是什麽時候注意到沈舒梨的?”
“……”
“好弟弟,滿足一下你哥吧!”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去謝家的宴會嗎?”
“記得啊!那天沈舒梨打扮得跟個小公主似的!”說到這兒,謝明源有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記得你當時一臉不屑啊……”
的确。
那天的沈舒梨穿着精致的禮群,仿佛音樂盒裏旋轉的仙子,那份豪門世家的驕矜樣兒讓謝沽感到可笑。
而他真的注意到沈舒梨,并不是宴會上的驚鴻一瞥,而是——
“是那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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