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還惦記着
“你別逃好不好。”
沈舒梨整個眼眶都紅了, 此時她的眼睛裏有眼淚在滾動,可她強撐着,使得眼淚并沒有從眼眶裏留下來。明晃晃的路燈照在她的眼眸裏, 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謝沽怔住了,他看着自己被沈舒梨捏住的手腕。
他第一次看到沈舒梨這麽用力地捏住他, 就算是以前高中的時候,他都從沒見過沈舒梨有這麽大的情緒起伏。
原本白皙的手指,此時指節吐出, 青筋暴起。
謝沽再擡起眼睛看向沈舒梨的眼眸,她的瞳孔都仿佛在微微顫抖, 一雙眼恨不得将他給生吞活剝了。
“逃……”
謝沽的語氣有些許疑惑,他不知道沈舒梨為什麽平白無故變成這樣。
但沈舒梨此時已經進入了失去理智的狀态,她的腦中無數次出現當時謝沽無故離開的畫面。那天她無數次跑到謝沽的教室裏去, 看他有沒有上學,後來等到放學的時候,她就像瘋了一樣沖進去, 把他桌肚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只想得到一點他出現過的痕跡。
可是沒有。
他們的故事就在那天按下了長久的暫停鍵。
她恨。
沈舒梨不放開謝沽的手, 打斷謝沽的話,語氣發狠:“——謝沽如果你現在逃掉的話,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
就在馬路中央, 兩輛車停在中間。夜晚兩輛車都車燈打開, 光從沈舒梨的背後照過來, 迎着謝沽。
不管了。
霎時間,謝沽突然伸出手,将沈舒梨的手腕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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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将她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掰開。
那個動作, 就像是在酒會上,沈舒梨對謝沽做的一樣。
沈舒梨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開,她整個眼眶都濕潤了,心底像是塌陷的沙漠,流沙向下墜,洞越來越大……
一根……
兩根……
三根……
黑夜無比的冷,白色的車燈刺眼。
“謝沽——”
沈舒梨的手從謝沽的手腕上完全移開……她的掌心一下子變得空落。
而就在下一秒鐘,謝沽反握住沈舒梨的手腕,他稍稍用力,将沈舒梨帶入自己的懷裏。
巨大的溫暖将沈舒梨包圍。
那一刻她像是墜入一片幻境,那種美好的感覺讓她想一醉不醒。
“不許生氣。”謝沽在她的頭頂說道。他的聲音極其寵溺,就像是在哄不願意睡覺而耍脾氣的小孩,溫柔得像是春日晚風。
明明是一把鋒利的刃,此時卻化為繞指的線。
沈舒梨沒有說話,兩只手懸在空中,就任由謝沽抱着。她剛剛原本生出了一身的刺,此時卻盡數軟化在了這個懷抱之中。
“有什麽話好好說,聽到沒。”謝沽用指關節輕輕敲了一下沈舒梨的頭頂,現在的他也在學會一點一點溫柔地去對待人。
就在這個氣氛幾乎暧昧到極點的時候,沈舒梨剛想要開口的時候,兩個人的身後突然想起了尖銳的警鈴——
“大晚上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車子停在路中間,兩個人抱在一起!別以為沒人這馬路就是你們家開的了!談戀愛給我到該談的地方去談!”
背後警察裏探出一個頭,皺着眉頭朝着兩個人吼道。
……
兩個人就像觸電一樣彈開,幾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鑽回自己的車裏,立刻變成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把車停到了路邊……
警車也跟着停到了路邊,畢竟這事情實在是太稀奇了,就連這位警察都以為是自己值夜班看走眼了,再三确定是真的有這樣兩個人在大馬路上抱着……
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懲罰,但是思想教育還是不能少。
“你們這些小年輕,開着這麽好的車,大晚上就在這裏揮霍青春!”警察叔叔看着面前的靓男俊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啊,卿卿我我沒問題,能不能找個合适的地方?這大馬路上的也不害臊,爸媽怎麽教育你們的!”
“不是——”沈舒梨剛想要澄清關系。
“就算結婚了也不行!”
“不……”
“有小孩了也不行!”
“不不……”
“難不成二婚?”警察叔叔再一次看呆了眼,“你們這年級看着還挺輕的啊。”
沈舒梨瞥了一眼旁邊的謝沽,謝沽從小到大犯的錯多了,看到警察叔叔比看到親爹還親切。他全然一副随性的樣子,整個人倚靠在車上,一副慵懶的模樣,眯着眼睛看着警察叔叔,嘴角還帶着一絲笑。
那副模樣,沈舒梨以前見多了。
謝沽注意到沈舒梨的目光,還朝沈舒梨彎了彎嘴角。
沈舒梨收回眼神,不想再去理這個沒皮沒臉的人。
“算了算了,我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新新人類了!”警察叔叔揮了揮手,捏了捏鼻梁,他感覺自己繼續教訓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最後就留下一句話,“以後別再讓我抓到你們,談情說愛也得給我有個度!”
“謝謝叔叔。”謝沽語氣吊兒郎當,“叔叔慢走。”
送走警察,謝沽看了眼旁邊的沈舒梨,而沈舒梨的眼神一直都在他身上:“你看我幹什麽?”
沈舒梨雙手環繞于胸前,啧了一聲:“這還是我們殺伐決斷的謝總嗎?不知道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流氓地痞。”
謝沽笑了一聲:“所以沈總剛剛抓着我,是為了行俠仗義?”
沈舒梨懶得理謝沽的油嘴滑舌,翻了一個白眼。剛剛所有的擔心在謝沽的插科打诨中散去,她本來真的以為謝沽要走了,可看着架勢,謝沽估計并不會走了。
鬼知道她剛剛為什麽要那麽發瘋。
此時車還沒開出小區多遠,沈舒梨剛想上車的時候,謝沽已經把車開到了沈舒梨的面前,拉開車窗說道:“上車。”
沈舒梨也沒害怕,拉開謝沽的車門就直接坐上車來。
狹小的車廂裏,兩個人坐得極近。謝沽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變速杆上,眼睛直視着前方。
想起剛剛的畫面,兩個人抱在一起,那種暧昧的氣氛立刻又充斥了整個空間。沈舒梨每每想到謝沽把她拉進懷裏,她就感覺自己的心上有一百只螞蟻在爬。
恢複冷靜,沈舒梨的語氣也變得起伏平穩,吐字清晰:“你為什麽退出了《急速向前》那個節目。”
“因為我最近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忙,顧不過來。”謝沽說道,“你應該也清楚,謝氏裏面謝勝的勢力仍舊是盤根錯節,如果想要徹底将謝家也接管過來,需要清理的人物還不少。”
“更何況,玩賽車不過是興趣罷了,過去的那些東西我不在乎,也不想拿出來再消費。”
沈舒梨聽了謝沽的話,才覺得自己那些敏感的想法是多麽搞笑。
“所以,沈舒梨。”
謝沽突然話鋒一轉,轉頭看向沈舒梨。
一聲輕響,謝沽将車門的繁瑣。
他的眼神裏有狡黠的光,像是要将眼前的沈舒梨生吞活剝掉。
沈舒梨随即往後退,整個背貼在車門上。
謝沽眼神灼灼,低聲問道:“所以……你覺得我要逃去哪兒?”
他嘴角微微帶笑。
“我管你逃到哪……!”沈舒梨只能在言語上逞能。
“剛剛你可不是這樣的。”謝沽将剛剛被沈舒梨握住的手腕擡起來,袖子輕輕向下滑,露出他線條流暢的手腕,就連腕骨都完美,“你剛剛那樣子,我的手都快被你拽斷了。”
“你在說些什麽?”沈舒梨強裝鎮定,“我明明就沒這麽使勁好嗎……”
其實,她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就算到現在,她仍舊感覺自己的手指有些許脫力。
此時沈舒梨的氣勢幾乎被謝沽完全壓制下來。
趁着謝沽還沒說下一句話,沈舒梨立刻反過來掌握主動權,問道:“——所以你現在大半夜是準備去幹什麽?”
“搶劫。”謝沽随口說道。
“祝你有牢可坐。”沈舒梨轉頭想要下車,剛扒開車鎖……
又被謝沽鎖回去了。
這孽畜。
“去賽車。”謝沽這次的語氣正經了些許,順便還詢問了一下沈舒梨的意見,“是李紳新建的賽車俱樂部,剛剛有些規模,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沈舒梨本來想拒絕,她怕夜長夢多。
但是她轉頭看向謝沽——謝沽那眼神裏簡直明擺着就寫着“如果你拒絕你就是慫就是認孫子”。
“行啊!”沈舒梨系上安全帶,挑眉應戰,打了個響指,“開車。”
謝沽踩下油門,車行駛在無人的瀝青路面上。道路一路暢通,繁華的都市景象掠過,從玻璃窗裏望出去,那些繁華的燈光變成了模糊的燈帶。
沈舒梨竟然感覺到了莫名的心安。
她靠在椅背上,安靜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李紳的賽車俱樂部自然不會在市中心,還需要一段距離。沈舒梨将謝沽的車載音箱打開,依舊是英文的抒情搖滾,原本單調的路程突然有了公路片的感覺。所有的煩心事在這一刻都變成泡影。
“沈舒梨。”謝沽突然說道,“我感覺你和我哥的聯姻會很不幸福啊……”
沈舒梨愣了一下,她微微側過頭,疑惑道:“嗯?”
謝沽手握着方向盤,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說道——
“我怎麽感覺,你還惦記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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