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隔天一早，黑皮貓貓來到五條家。

心情愉快的小魚和他打招呼：“夏油先生，早上好。”

“莉香早上好。”夏油傑微笑。

“所以……需要我做些什麽配合你嗎？”她從來沒有見過別人有夏油傑這樣的術式，也不知道把自己變小要經過什麽樣的步驟。

莉香趴在魚缸邊沿擡頭向上看，此時的神态和動作都像極了夏油傑讓老伯單獨做的那個藍色墜飾。

好像真的是在求摸摸一樣。

夏油傑沒忍住，輕輕摸了幾下她的頭發。

銀毛貓貓在場時，小魚要更放得開一點，不會有和他單獨相處的拘謹，所以被摸頭了也沒有表現出抗拒，只是眨了眨眼睛，有點茫然的樣子。

“要開始了嗎？”換好高專校服的五條悟沒有戴墨鏡，用新奇的目光注視着夏油傑。

表情神似期待家長給自己買昂貴玩具的小孩。

夏油傑心情複雜地嗯了一聲，然後發動術式召喚出能把人縮小的咒靈。

“這東西長得竟然不算醜。”五條悟看着眼前這只散發着熒光的咒靈，身體長而柔軟，頭部卻是像花一樣裂成三瓣，還随着呼吸的頻率一開一合。

“這點确實，”夏油傑表示同意，“不過味道都一樣。”

一樣難吃。

莉香看不見咒靈，只能通過兩人的對話判斷夏油傑已經把咒靈召喚出來，可聽到夏油傑說味道都一樣，又摸不着頭腦，這是在說什麽啊？

“什麽的味道都一樣？食物嗎？”莉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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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回頭看她：“是傑的術式啦，降伏後要把咒靈吃下去才可以使用咒靈的能力。”

“吃下去？！”莉香小臉一白，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感覺會很難吃的樣子。

夏油傑不是很想就這個話題繼續延伸，說：“悟，你離莉香遠一點，花蛇都不敢靠近了。”

花蛇是咒靈的名字。

“哦。”銀毛貓貓站起來走到黑皮貓貓身後。

花蛇游走到小人魚面前，發出咝咝的類似蛇吐信子的聲音，猛地張開三瓣嘴——

銀毛貓貓立刻瞬移到小魚面前，捏住花蛇的脖子，慢慢收力，似乎是打算将其捏死。

花蛇甩動尾巴掙紮起來。

“……悟？”夏油傑看見摯友的藍眼睛裏泛着冷冷的殺意，連忙制止道：“再繼續用力，花蛇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五條悟慢慢松手：“抱歉。”

死裏逃生的花蛇立馬游到夏油傑身後，瑟瑟發抖。

“它張開嘴是為了放出能讓人變小的孢子，不是要攻擊莉香。”黑皮貓貓知道銀毛貓貓誤會了。

“哦，像蛇一樣，我還以為它是要——”是要咬小魚。

“阿悟，怎麽了？咒靈沒能成功把我變小嗎？”莉香拉了拉五條悟的衣角，一臉狀況外地問。

“你個笨蛋魚，什麽都看不見，要是咒靈是真的試圖攻擊你怎麽辦？連逃跑的意識都沒有！”五條悟生氣地說。

心髒繃得緊緊的，又有點發脹，氣憤和苦澀還摻雜了一點難以描述的心緒在心口發酵。貓貓也說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麽會對小魚發脾氣。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小人魚委屈地說，莫名被兇讓她心裏有點難受。

“誰讓你連咒靈都看不見的，真麻煩。”銀毛貓貓口不擇言地說。

夏油傑心道不妙，忙道：“悟！別這麽說。”

小人魚一直都清楚的，她和未婚夫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除了外形特殊，還有能治療傷口的能力外就是個普通人。

連咒靈都沒法看見的普通人。

未婚夫一開始相處也許會因為新鮮願意帶她玩兒，可時間長了肯定會覺得她是個負擔。

畢竟未婚夫作為五條家的家主，以後很大可能是不會只娶她一條魚的，還會有很多的外室。

像這種咒術界的大家族都是這樣，小魚來的時候清枝家老一任的家主就和她說過。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切身體會到這種差距又是一回事。

“我還是不和阿悟一起去學校了，萬一惹出更大的麻煩還會連累大家。”這都還沒走就已經讓未婚夫生氣了，要是之後再惹麻煩肯定會被更加讨厭。

銀毛貓貓本來還在懊悔自己剛才的語氣不太好，似乎是把小魚給吓到了，結果聽她這麽一說，氣不打一處來。

他昨晚還期待了好久今天能和小魚一起去高專，帶她去執行任務，連要玩的項目都在腦子裏轉了好幾遍。

現在小魚說不去就不去。

很好。

“不去就算了，也省得麻煩我。”五條悟冷冷撂下這句話後就自顧自地離開。

夏油傑對摯友脾氣糟糕這一點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他看看銀毛貓貓遠去的背影，又看看魚缸裏沮喪的藍色小魚，覺得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莉香，你不要把悟的話放在心上，他有時不太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不是“有時”，是“一直”，夏油傑在魚缸前蹲下，有失偏頗地說。

“阿悟說的沒錯，我沒有生氣。”只是難過。

夏油傑用拇指揉搓着額心，接着問：“要變成小小魚嗎？我帶你去高專，你也能和悟早點和好。”

小人魚搖頭：“謝謝你，但還是不要了，我不想讓阿悟更加讨厭我。”

他沒有讨厭你，他是在鬧脾氣。

這句話堵在嗓子眼，想說也說不出來，說出來也沒有說服力。

“夏油先生，你趕緊去學校吧，別遲到了。”小人魚對他說。

“啊……嗯。”夏油傑臨走前又摸摸莉香的頭發，“沒事的，等晚上悟回來就好了，他現在腦子比較混亂。”

人都走了，寬敞的卧室變得安靜起來。莉香不敢哭，哭的話好丢人，未婚夫也說了不喜歡女孩子哭哭啼啼的。

不多時，由紀來給莉香送早餐，看到小人魚蔫巴巴的睡在魚缸底部。

“莉香小姐，該吃早飯了。”由紀輕聲對她說。

小人魚浮出水面，眼眶紅紅的，“是蘋果派嗎？”

“對，是蘋果派。”由紀用小刀切下一塊，又用叉子叉上送到莉香嘴邊。

莉香吃了幾口後連一半都沒吃完就說不想再吃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只吃這麽一點可不太行，身體會受不了的。”由紀把手放在她的額頭，體溫一如既往的偏低，并沒有發燒的症狀。

“我只是沒什麽胃口而已。”小人魚說。

“這幾天的氣溫一直居高不下，”由紀把小人魚食欲不振的原因歸咎到天氣上，“要不要煮點酸梅湯來喝？”

“不用，我什麽都不想吃。”

看着小人魚悶悶不樂的神色，由紀想起早先在門口遇到臭着臉去學校的五條悟，試探着開口：“是不是和五條少爺鬧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