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門外的夏油傑拎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銀毛貓貓聞到盒子裏散發出蛋糕的香味。

“裏面是可頌和抹茶蛋糕，你早上托我買的東西。”夏油傑把盒子遞過去。

“謝啦。”貓貓接過盒子，“快進來吧, 笨蛋魚現在醒着的。”

“不用, 我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髒兮兮的，得回去洗個澡。”夏油傑說。

五條貓貓表示理解：“那你先回去，等會兒要過來嗎？”

“來。”黑皮貓貓點頭。

關上門, 五條悟把糕點放到桌子上，還沒來得及打開, 就聽小人魚問：“夏油先生走了嗎？”

“傑說要先回去洗澡，等會兒再過來。”五條貓貓拆開盒子，裏面是三個焦黃色的可頌和圓圓的抹茶蛋糕。

小人魚想，原來黑皮貓貓和銀毛貓貓一樣都很愛幹淨。

“你要吃嗎？”五條悟把抹茶蛋糕上斜插着的三角形巧克力拿下來示意道。

“不吃, 阿悟吃就好，”小魚搖頭，“我想吃蛋糕上那個紅色的草莓。”

“行吧。”五條悟把巧克力吃掉, 用叉子去戳那顆紅豔豔的草莓喂到小魚嘴邊。

小魚一口吃掉，随即皺起眉：“比我想象中要酸。”

貓貓慶幸他沒有被草莓的外表所迷惑, “果然還是巧克力好吃。”

貓貓咬着叉子頭, 含糊不清道：“你要和我一起吃這個蛋糕嗎？”

小魚先前看電影的時候已經吃了半包薯片, 現在也不是很餓，但還是陪五條悟吃了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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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軟的蛋糕體填滿口腔, 抹茶和奶油的味道在嘴裏絲滑地化開。

貓貓滿足得咪咪叫：“傑真有眼光。”

不愧是甜點的忠實愛好者，很快，抹茶蛋糕便進了五條貓貓的肚子。吃完還不過瘾，他拿起可頌要咬, 卻被莉香制止：“等夏油先生回來再吃吧？剛好三個，我們一人一個。”

五條悟沒有這種等人一起吃的習慣，當下表明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要等？我又不會把傑的份給吃掉。”

“可是三個人一起吃會更香。”小人魚說。

她以前在清枝家的時候就是這樣覺得的，但這也要取決于一起吃飯的對象得是自己喜歡的人，比如和預言婆婆或者和也的爺爺一起吃飯就會很開心。

“那好吧，反正我已經吃掉抹茶蛋糕了，等一會兒也沒什麽損失。”五條悟把散發着誘人香味的可頌放下，老老實實地等待自己的摯友回來。

夏油傑的速度倒是快，再出現在五條悟的寝室也不過是十分鐘以後。他平時紮成丸子頭的半長發披散着，身上的深紫色高專校服也換成純色短袖。

“夏油先生這樣很帥。”小人魚毫不吝啬地稱贊他。

銀毛貓貓見黑皮貓貓受到小魚的稱贊，心裏不平衡道：“我呢？那我呢？”

“毫無疑問，阿悟超級帥！”好喜歡貓貓的藍眼睛！

“超級”比“很”的程度要深，銀毛貓貓覺得自己還是要更勝一籌，沒有再咪咪叫着去吵小魚。

黑皮貓貓比較大度，沒有計較這件小事，他更驚訝于銀毛貓貓竟然沒有提前把可頌吃掉。

三個可頌都乖巧地睡在包裝盒子裏。

“你們不吃嗎？”夏油傑說着在小人魚旁坐下。

“笨蛋魚說要等着你，還說三個人一起吃才香。”五條貓貓拿起屬于自己的可頌，歡樂地說：“我要開動了！”

小人魚也捧起酥香的可頌，張口開咬。

倒是夏油傑一動不動，遲了好幾秒才開始吃，而且吃的速度很慢，每次只吃一小口。

小人魚察覺到他的狀态不對，小心發問道：“夏油先生，你今天胃口不好嗎？”

夏油傑低着頭，似乎是很疲憊的樣子：“可能是苦夏吧。”

天氣熱确實是會影響食欲，但夏油傑的狀态明顯不止是食欲的問題。

小人魚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抓到了點門道：“是因為吃了很難吃的咒靈所以沒胃口嗎？”

如果是單獨兩人相處，莉香是不會問這麽越界的問題，但現在五條貓貓在旁邊，小人魚的膽子便肥了點。

夏油傑的表情不加掩飾，瞳孔一縮看向小魚。

莉香想，看來自己猜對了。

“傑，是這樣嗎？”五條貓貓皺着眉問，“我還以為你只是單純讨厭夏天。”

夏油傑當然讨厭夏天，那麽熱，熱得喘不過氣。在這種天氣裏還要打足精神和咒靈戰鬥，失敗了會死掉，勝利了要吞下難吃的咒靈。

本來就像擦拭過污穢物的臭抹布，在熾熱的陽光下更是泛起讓人幹嘔的強烈刺激味。

吞下去的那一瞬間，吞下去好久之後，味蕾上都殘存着惡心的味覺，似乎随時都會反胃到吐出來。

夏油傑不再掩飾，但也沒法把自己的心理感受悉數告知，只能模糊道：“這也算一部分原因。”

“嗯……”五條貓貓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最後也只能想出一個不靠譜的解決方法：“能讓硝子對你的舌*頭做個手術嗎？幹擾你的味蕾對味道的識別。”

夏油傑哭笑不得，按住自己的額頭：“悟，你在說些什麽啊？”

一旁的小人魚輕輕拉拉他的衣角，叫他：“夏油先生。”

“莉香也要提什麽建議嗎？”夏油傑問，不過心裏沒對小人魚的建議存什麽期望。

小人魚有些緊張，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夏油先生，你要不要——”

夏油傑：“要不要什麽？”

莉香：“要不要試試喝我的血。”

黑皮貓貓的大腦停止了思考，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整個人都愣在座位上。

銀毛貓貓用爪子捧着小魚的臉，擔心道：“你還好吧？怎麽自從吃掉那個蟲後就老說些胡話呢？”

先是說自己有了預言能力，現在又說要讓摯友喝她的血。

“我沒有說胡話，我是認真的。”小魚任由貓貓揉捏自己的臉蛋，臉上的表情卻半點不像開玩笑，“人魚的血能夠增進食欲，說不定對夏油先生現在面臨的這種情況有所幫助。”

“傑他不是沒食欲，是覺得咒靈難吃，笨蛋魚你搞錯這其中的因果關系了。”對于黑皮貓貓的情況，銀毛貓貓也束手無策，畢竟術式是天生的，總不能讓黑皮貓貓以後都不吃咒靈了。

“我明白阿悟說的意思，所以，我才說試一試嘛，反正不會有什麽損失。”人魚的血能夠增進人的食欲這種奇怪知識，也是莉香在清枝家發現的。

和也自小身體不好，吃什麽都挑食，身體很孱弱。他的媽媽嘗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讓和也增進食欲，最後把主意打到小人魚身上，取了她的血加進和也的餐食裏，自此之後和也的食量變大，身體的抵抗力也變強了。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的思維模式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放血給別人喝也能叫沒什麽損失嗎？”五條貓貓生氣地捏小魚的臉。

“哪裏有放血那麽嚴重？讓家入小姐用針管抽一點就好了。”小人魚說。

“莉香，還是算了，喝別人的血這種事情怎麽想怎麽奇怪啊。”夏油傑拒絕道。

小人魚還想掙紮一下：“可是……”

“傑都說了不要，我也不會同意的。”五條貓貓緊緊抱住小魚表達自己的抗議。

看兩人抗拒的意味都這麽明顯，莉香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你們都不願意的話，還是算了。”

“不過我還是好奇，莉香怎麽會知道自己的血能增進人的食欲呢？難道以前有人喝過你的血嗎？”

出現了！黑皮貓貓不懷好意的笑容！

銀毛貓貓也用盯着獵物的眼神盯着小魚：“對啊，你怎麽知道的？”

“我……我……”不想讓未婚夫知道和也的事，但現在這個情況也不好糊弄過去，“以前在清枝家，有人的胃口不好老是生病。”

五條悟臉色沉沉：“然後呢？”

糟糕，小人魚本就不擅長編故事，現在越編越卡，“就……就是，他們從一個巫醫那裏得知喝人魚的血能夠療愈身體所以抽了我的一點血加到飯菜裏，沒想到真的有效果，很神奇哦。”

“神奇個鬼，正常人哪裏會相信這種鬼話！清枝家的人都是白癡！”貓貓氣到頭毛炸開，“你不知道反抗嗎？他們明明是在欺負你。”

黑皮貓貓的表情也一言難盡，他本以為咒術界某些大家族的思想已經夠僵化了，沒想到就算是一些沒有發言權的小家族裏，畸形的思維體系也夠讓人嗤之以鼻。

“都是過去的事了，那點血量連路邊的獻血車看見了都會覺得少呢，你看我現在超級健康哦。”小人魚努力展示自己“健康的體魄”。

“算了吧，嬌氣包小魚。”貓貓捏了把她細瘦的手臂，悶悶不樂地說。

貓貓低着頭，銀白色的劉海擋住鑽藍色的眼睛，渾身都散發出不祥的氣場。

小魚不知所措，只能靜靜地摸着他的頭發等待這不妙的氣場散開。

“他們有在別的地方欺負你嗎？”貓貓終于擡起頭來，“莉香讨厭他們嗎？我可以幫你出氣。”

沒有叫她笨蛋魚，而是叫了她的名字。莉香知道五條悟這句話不是男生在女生面前的逞強，而是真切給出的承諾。

也知道他說的“出氣”肯定不是這個詞表面的含義那麽輕巧。

“悟，”夏油傑提醒道，“把你身上的氣場收一收，別吓到莉香。”

經夏油傑這麽一說，五條貓貓這才收斂了些，“抱歉。”

聽到摯友說抱歉的感覺還是很新奇，或許之後再多幾次會好些，夏油傑默默想。

“沒關系的，我沒有被吓到，謝謝阿悟為我着想。”但是不能說，不能把在清枝家經歷的事情說出來。包括她出生的原因，她為了能夠活下來拼命讨好和也的過往，那被利刃切掉而并非天生就殘缺的尾巴，一切的一切都太卑微了，太沒用了，不能說。

莉香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自尊，但是在未婚夫的面前，她還是想強撐着一點面子，不願把潰爛的傷口都展示給他看。

因為潛意識裏，她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未婚夫的，實際也如此。

把漂亮的外表，治愈的能力，值得驕傲的地方展示給他看就好了，狼狽的模樣還是能少看一點就少看點為好。

更希望被喜歡上是出于看到她的優點，而非帶着審視意味的憐憫。

小人魚絕對不要那樣。

氣氛微妙地凝滞着，經這麽一鬧，夏油傑意外有了吃東西的胃口，他把剛才幾乎未動的可頌吃掉，還自行在冰箱裏找起了泡面。

燒開了水，把面泡上，剝開一根脆腸，嘎吱嘎吱地嚼着。

銀毛貓貓動了動耳朵，扭頭道：“我也要吃！”

“還有一桶，不過味道偏辣，還吃嗎？”夏油傑問。

“當然要，傑幫我泡一下。”五條悟毫不客氣，轉頭問小魚：“你想吃嗎？我們可以一起吃一桶。”

莉香震驚于現役男子高中生驚人的食量，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好飽了，吃不下。”

“就知道你要這麽說，這樣食量稀少的小魚還是身體健康的小魚嗎？”五條貓貓把小魚剛才哄他的說辭原數奉還。

莉香陷入苦惱：“那我再努力多吃一點嗎？”

五條悟：“算了吧，好好保護你那脆弱的胃，萬一吃多了胃不舒服就麻煩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間隙，夏油傑已經端着泡好的方便面過來。

“快點吃。”夏油傑把面桶往桌上一放不再管後續，自顧自地開始吃自己的泡面。

吸面條的聲音聽起來好香。

“謝了，傑。”五條悟拿起筷子拌面，熱騰騰的氣往臉上撲。

小人魚看着兩人默契的相處，羨慕地感嘆：“阿悟和夏油先生兩人的關系真好。”

銀毛貓貓驕傲：“那當然。”

“夏油先生很照顧阿悟呢。”小人魚繼續說。

“這只是你看到的一面，平時出任務的時候，我也很照顧傑的，傑你說是吧？”銀毛貓貓向黑皮貓貓求證。

黑皮貓貓已經沒脾氣：“是，趕緊吃面吧，別等會兒坨了。”

五條悟吃甜點是一流高手，但吃辣的食物就不太行，吃到最後嘴唇都紅紅的，和小人魚先前吃的那個草莓顏色有的一拼。

最後又喝了一罐酸奶才緩過來。

“耶，滿足。”五條貓貓枕在小人魚的尾巴上，惬意地甩着尾巴。

莉香再次發揮自己的撸貓本領，讓五條貓貓的尾巴舒服得卷起來。

“趁着現在不算晚，要不要試一下讓莉香變成小小魚？就當是去旅游前的演習了。”夏油傑把桌面收拾好後，給自己開了罐可樂，盤腿在桌前坐下。

“可以嗎？”五條貓貓從小人魚的尾巴上擡起頭來。

小人魚點頭：“我随時都可以。”

這次沒再弄出上次的幺蛾子，花蛇順利釋放出尖牙裏隐藏的孢子，莉香變成小小魚躺在夏油傑的手心上。

“哇，真的變好小，不過這樣看起來更可愛了。”夏油傑一手托着莉香，一手豎起食指摸她的頭發。

精美得像個洋娃娃。

莉香仰頭看着夏油傑，宛若看一尊巨大的石像，充滿了新鮮感。

“傑，把她給我，快讓我摸一下！”五條貓貓有些心急地吵着。

“好好好，給你看。”夏油傑小心翼翼地把小小魚從自己的手心轉移到五條悟的手心。

小人魚微笑着軟軟地叫未婚夫的名字：“阿悟。”

“笨蛋魚，你變得好小哦，才有我的巴掌大。”五條悟小心地捧着，比偵查特級咒靈時還要謹慎，擔心自己不小心一個閃失就把小小魚給磕着碰着。

“阿悟在我的眼裏變得好高大，像電影裏那個大猩猩一樣。”小人魚不記得那個電影的名字，就記得裏面有一只身形超級高大的大猩猩還有一個小巧漂亮的外國美女。

“猩猩？誰像猩猩啊？我這麽帥氣怎麽可能像大猩猩？”五條悟不滿地伸手去戳小魚，力氣不大，但興許是小魚變小的緣故，被戳得身體往後仰。

夏油傑聽到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捂住嘴巴側過臉偷笑，笑完後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演習完畢，要從小小魚變回小魚嗎？”

“不要，我還沒玩夠。”五條貓貓表示拒絕。

“莉香又不是玩具，讓她變回來吧。”黑皮貓貓試圖把小小魚奪過來。

五條貓貓眼疾手快地躲過：“休想。”

兩人開始較勁，在狹窄的寝室裏開始上演小小魚争奪戰。在咒術師看來，這一定是非常有借鑒意義的争奪戰，兩個少年的體術已經優秀到可以算作咒術界的頂流。

但被攥在手心的小小魚只有一個感受：頭暈。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對心髒是不小的刺激。

“阿悟還有夏油先生，”小小魚弱弱地說，“可以不要再鬧了嗎？我的頭好暈。”

黑皮貓貓和銀毛貓貓這才停下了這場無厘頭的争奪戰。

五條悟把躺在手心裏的小小魚翻來覆去地看，“沒事吧？身體又不舒服了？”

夏油傑：“……我覺得是被攥在手裏方向不定地四處移動才導致的頭暈。”

五條悟松了口氣，把小小魚送到黑皮貓貓面前，讓他把莉香變回原來的大小。

“讓莉香休息吧，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做任務。”夏油傑用成熟的口吻對貪玩的五條貓貓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和小魚在一起太有意思，一想到明天要單獨執行任務突然覺得好沒勁。

“那我先回去。”夏油傑用拳頭碰了下五條悟的肩膀以示作別。

莉香揉着太陽穴向黑皮貓貓告別：“夏油先生再見。”

“嗯，明天見。”白天執行任務時吃掉惡心咒靈所堆積起來的壞心情好像要稍微緩解了些。

夏油傑走後，五條悟便抱着莉香去浴室洗漱。

“明天要把我送回家了嗎？”小人魚頂着滿頭的洗發液泡泡，有點失落地說。

“不送，你在寝室等我回來。”五條悟幫小人魚揉搓着頭發，“我已經和照顧你的那個人說過了，她明天會過來。”

“是由紀嗎？”小人魚轉頭欣喜地問，又能呆在高專又能見到由紀實在太好了。

“我記不住名字，反正就是經常陪在你身邊的那個女人。”五條貓貓的大腦自動屏蔽掉無關緊要的人名。

莉香：“那就是由紀，她做的蘋果派超好吃的。”

“哦哦。”五條悟敷衍地答應着給小人魚的頭發沖水，“頭發洗好了，那接下來你自己洗澡，我先出去。”

“阿悟等等，”小人魚叫住要走的五條悟，“我沒有可以換的衣服。”

“是哦。”小人魚原本那件防水的吊帶在昨晚進行治療時被弄髒了，現在身上穿的這件還是從硝子那裏暫借的。

“你穿我的衣服可以嗎？”五條悟問。

“當然可以！我喜歡穿阿悟的衣服！”小人魚擺動尾巴。

五條悟：“啧啧，好可怕的癡漢發言，等着，我去給你找件睡衣來換。”

貓貓的衣服對于小魚來說太過寬大，睡衣這種衣服本來就輕薄還偏透明。

小魚穿着這種衣服真的很糟糕，顯得……很不像魚。

面對面擁抱時柔軟抵在胸口，貓貓都不知道要抱緊一點還是該推開。

生理上是想再抱緊一點的。

理智上還是推遠點。

小人魚對此一無所知，睡在被窩裏還哼哼着往他懷裏蹭。

貓貓想，今晚可能睡不好了。

隔天一早。

五條悟走前把小人魚抱到躺椅上曬太陽，還叮囑她：“有什麽事給我發郵件，算了，還是打電話吧，打電話要快一點。”

“随時都可以嗎？”莉香問。

五條貓貓這回坦誠許多：“随時都可以。”

小人魚捏住紅色的小手機，猛點頭：“嗯嗯嗯。”

“那我走了。”貓貓戀戀不舍地摸了把小魚的頭發，“叫由紀的那個人待會兒就會過來照顧你。”

貓貓離開後不久小人魚收到了一封郵件，來自齊木老師：【他們說這兩個周的課都要暫時取消，你身體不舒服嗎？】

莉香：【謝謝齊木老師的關心，不過是嘴饞吃了壞東西而已，沒什麽大礙。】

齊木楠雄：【原來如此，好好休息，等你痊愈了再重新開始上課。先前給你發的書單，可以不用按順序閱讀，挑你最感興趣的來看就好。】

【好的，老師。】等由紀來了再拜托她按照書單給自己購買書籍，現在可是兩手空空，腦袋也空空。

【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及時和我聯系。】齊木楠雄合上手機，雖說暫時不能蹭到好吃的咖啡果凍，但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對付咒靈上，齊木楠雄有了點新思路。既然用超能力不能很好解決，那不如借助生物科技的力量。

不妨想一想，要讓人類不産生負面情緒是不可能的，但産生的負面情緒如果在從人體向外擴散的第一時間就被改造成正面情緒呢？也就是從根本上改變負面情緒的組成因子。

很難，非常難。

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若能給每個人的大腦植入新的識別器，這種識別器可識別人體産生的負面情緒，在産生的那一瞬間就立時在人體表層張開過濾膜，不對，用“過濾”一詞來形容不太準确，應該是“改造”，且這層改造膜能把負面情緒因子改造成正面情緒因子，那麽這一設想就是可以實現的。

識別器的研制是個問題，如何植入人類的大腦則是更棘手的問題。

至于這兩個問題要怎麽破解，就要看齊木空助的是否願意幫忙了。

2號齊木楠雄讓1號去和齊木空助取得聯系，嘗試探讨把這一設想付諸實踐的可能性。

“為什麽會突然對正負面情緒的轉化感興趣呢？”齊木空助略感疑惑。

齊木楠雄置若罔聞：“這種設想要實現的話可行嗎？”

“雖然是可愛弟弟的委托，但也要和我說明原因吧，難不成是把當做解決問題的工具人嗎？這點有點讓我不高興呢。”齊木空助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

齊木楠雄：……

“好巧不巧，我最近的研究方向剛好是情緒的逆向轉化，楠雄的設想還是有一點借鑒意義的。”齊木空助抛出餌食想讓魚咬鈎。

要騙過知曉他超能力的齊木空助幾乎沒有可能，齊木楠雄權衡了半秒後選擇把事情托盤而出。從抑制器的失控到2號齊木楠雄的誕生，再到穿越時空試圖消滅咒靈的事實，齊木楠雄都全數告知。

齊木空助：“原來如此，現在我是有兩個可愛弟弟的哥哥了。”

齊木楠雄：重點完全錯誤！

似乎是察覺到了齊木楠雄的情緒波動，齊木空助擺擺手：“開玩笑的，不過楠雄還真是不怕麻煩，就算那個世界有咒靈，反正又不會威脅到你的安全，為什麽要管其他人的死活，太笨太弱的人死掉就好了嘛。”

齊木楠雄一言不發地起身：“再見。”

“唉呀，等等，”齊木空助攔住他，“我又沒說不幫忙，總得稍微給點時間吧？”

由紀給小人魚帶來換洗衣服，還帶了很多好吃的東西。

“蘋果派是我今天早上做的，現在還熱乎。莉香小姐喜歡吃的蝦仁拌蔬菜我也有做，還有平時在外面曬太陽時喜歡喝的冰鎮檸檬水也有準備……”由紀從食盒裏陸陸續續地拿出準備好的食物，不多時就把陽臺上的小圓桌擺滿了。

“謝謝由紀，都是我喜歡吃的，不過這麽多我吃不完。”莉香又是幸福又是擔憂。

“沒關系，其他的可以先放到冰箱裏，莉香小姐現在想吃什麽？”

莉香有模有樣地沉思片刻，最後道：“蘋果派！”

果然還是蘋果派啊，還好有準備。

“由紀做蘋果派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是蘋果派大廚。”莉香吃了幾口便熱情地開始稱贊。

“看來莉香小姐的胃口很好，身體恢複得不錯。”圓圓的小蘋果派都基本上吃光了。

“家入小姐很厲害！兩三下就用反轉術式把我治好了。”莉香想用更了不起的詞來誇誇家入硝子，但詞彙量貧瘠的她繞來繞去也只能說“厲害”。

由紀趁着莉香沒有注意，輕輕拭去眼角要流出的淚水：“是啊，實在是太厲害了。”

為了不讓自己過分在消極的情緒中沉浸，由紀轉移話題道：“莉香小姐，前天晚上有人來家裏找你。”

“找我？是什麽樣的人？”

由紀：“背着木箱，白色的頭發，只露出一只眼睛。”

莉香忙問：“露出的那只眼睛是綠色的嗎？”

“是的，莉香小姐。”

莉香了然：“我認識他，是銀古叔叔，不過我只在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不知道他這次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他現在還在家裏嗎？”

由紀搖頭：“已經走了，只留下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小人魚從由紀的手中接過信封，拆開後發現裏面的內容沒有寒暄問候，只有一頁似乎是從書上撕下來的紙張。上面畫着一塊石頭狀的東西，旁邊注釋着“彩霁”兩個字，往下拉了個箭頭，繼續解釋“彩”和“霁”的關系以及這兩者如何分化。

內容和預言婆婆所說相差無幾，只是末尾多了一行莉香看不懂的文字：形以夢現。

盡管看不懂，小人魚還是把這封信好好地進行保存，心想或許可以給未婚夫看看，他那麽聰明，一定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新房子裏的兩父子關系鬧得比較僵硬，起因只是一條魚。

禪院惠沉默地吃着自己盤子裏沒有煎糊的雞蛋，喝完牛奶後說了句“我吃飽了”就準備離開餐桌。

“惠，等一下，”禪院甚爾叫住他，“別忘了帶便當。”

禪院接過便當盒，裏面有半塊煎得油滋滋的上等牛排，還有兩只油焖大蝦和幾朵西蘭花，不禁嘆道：“好豐盛。”

“有錢了要吃點好東西。”禪院甚爾說得理所當然。

禪院惠啪的一聲把蓋子扣上，“又不是爸爸掙的錢。”

“臭小鬼，你還真是對那條魚念念不忘啊，怎麽樣？還想再見她一次嗎？”經過昨晚，禪院甚爾終于有了思考結果，反正他最近閑得無聊，把魚捉來逗兒子開心一下再送回去還是難得的樂子。

聽爸爸這麽說，禪院惠的眼底掠過一絲驚喜，随即又壓下去：“怎麽見？我們上門去拜訪嗎？”

“拜訪？哪用這麽麻煩，直接捉過來就好了。”

去五條家拜訪？

這是什麽荒謬的笑話？

“捉過來？”禪院惠皺眉，不太贊同這種方式，“爸爸，這樣會不會太粗魯？”

禪院甚爾：“你到底想不想見那條魚？覺得太粗魯的話我就不管了。”

禪院惠糾結好久，這才下定決心道：“我想見到莉香。”

“這才是男子漢嘛。”禪院甚爾把手放到兒子頭上一頓亂薅。

當晚，禪院甚爾像逛自家後花園般輕巧地來到五條家。

結果一無所獲。

魚缸竟然是空的。

難道是玩膩後扔掉了嗎？

随便抓了個人來問後才發現是魚生病了被轉移到高專治療。

轉移到高專治療？那肯定是病得比較嚴重需要使用反轉術式了。看來白毛小子對這條魚挺上心啊。

今晚只能無功而返。

禪院惠在家裏早早地等着，等爸爸帶回小魚，但是沒有等到，反而聽到小魚生病的消息。

“莉香病了？病得嚴重嗎？什麽病啊？”

他纏着禪院甚爾問個不停。

禪院甚爾被問得心煩，“我哪知道得這麽詳細？不過她現在沒在五條家，而是在咒術高專接受治療，應該是病的比較嚴重。”

“莉香……病得很嚴重，我……我要去探望她。”禪院惠的語氣裏透出濃濃的擔心。

“我生病的時候怎麽不見你這麽關心？”禪院甚爾不滿地說。

禪院惠：“爸爸哪有生病過？”

禪院甚爾：“那倒是。”

最強□□和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可以說是絕緣了。

“爸爸，我們去高專看看莉香好不好？要是沒有她給的珍珠，我們不能住大房子，也不能吃高級牛排和油焖大蝦，老師說了，做人要學會感恩。”禪院惠一本正經地說。

禪院甚爾：……

內心毫無波動，甚至疑惑為什麽長期和自己相處的兒子會形成如此正派的思維體系。

“現在都這麽晚了，要去也不能現在去，明天再說。”禪院甚爾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

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這麽沉不住氣，在次日中午就翹課跑去高專。

禪院惠不知道咒術高專的具體位置，只能靠手機裏的導航還有一路詢問路人來找路。

等乘坐公交車到達山下，他蹦蹦跳跳下了車，在山路上走了一小截時發現前面有個很高的銀發男人。

“太好了，這個人說不定就是高專的學生。”看到他身上穿的制服，禪院惠高興地想。

他抱着要送給莉香的的鮮花，小跑着追上去：“你好，請問你是要去咒術高專嗎？”

貓貓摘掉墨鏡，低頭看這個頭發刺刺的小蘿蔔頭：“你是哪家的小鬼？”

看起來怪眼熟的。

此刻，某位正在買彩票的老父親接到了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你好，請問是禪院惠的父親嗎？”

“嗯，什麽事？”不會又是要開家長會吧？好煩。

老師：“您的孩子翹課離校，目前下落不明，請問他是回家了嗎？”

禪院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