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那次相親是在涼爽的秋日, 還是趁着和也不在家時安排的。

相親前，莉香從來沒有見過禪院直哉，連照片都沒有看過。但家裏的侍女告訴莉香, 這個禪院家未來的家主長相非常英俊, 讓小人魚充滿了期待。

為了準備這次相親，莉香被要求穿上厚重的和服。層層疊疊，一層又一層麻煩得要命。

“為什麽不能穿別的衣服呢？前些天買的那件吊帶不是很好看嗎？我沒有腿，穿着和服感覺好奇怪。”莉香讨厭和服繁瑣的穿法。

侍女為難地說：“這是禪院家那位少爺規定的, 我們怎麽做得了主。”

莉香只能任由侍女擺弄，讓她為自己穿衣, 梳頭，再戴上扁簪。

實際上，侍女沒有騙他。禪院直哉長了雙狐貍眼，面容清俊有棱角, 年紀不大，但已經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氣息。

小人魚想，還算好看吧。但是, 性格卻糟糕透頂。

“清枝家的雜碎沒有說謊，姿色倒是屬于上乘, 但上身着衣, 下身露尾, 和妖怪也別無二致了。”禪院直哉捏着莉香的下巴，左右端詳了好一會兒, 像是在檢驗沒有生命的貨品。

“我是按照禪院先生的要求來做的。”莉香心裏有不滿，但面上不敢露聲色。

禪院直哉聽她聲音嬌嬌，像在撒嬌般，還以為是在和自己調情。便不自覺收緊了手上的力度, 還用拇指在莉香白玉般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禪院先生，你弄疼我了。”莉香皺起眉。

這個人好粗魯，和也是蔫着壞，他是明目張膽地壞。

禪院直哉的嘴角勾起，湊近道：“還挺會耍小花招。”

小人魚幹脆垂眼放棄和他溝通，這個人聽不懂人話。

本來還在嬌滴滴地喊疼，現在又垂着眼不搭理他，蜜棕色的睫毛都懶洋洋的。禪院直哉頓時心癢，想欺負她，又怕自己力氣太大不慎弄壞了這個沒有咒力的笨蛋，忍了忍還是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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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香水味太甜了，我不是很喜歡，下次換淡一點。”禪院直哉聞到小人魚身上的糖果味，立馬要求她針對自己的喜好做出調整。

“下次？”小人魚揉着自己被捏出紅印的臉頰，難以置信地重複道。

禪院直哉毫無自知之明：“知道你心裏高興，默默感激你這張長得不錯的臉吧，能和禪院家搭上關系是你們這種小家族的榮幸。”

莉香想算了吧，我不想要這樣的榮幸，但出于身份懸殊的原因還是低眉順眼地糊弄他：“謝謝禪院先生，可是我身上并沒有用香水，你說的那股甜味源于我的腺體。您讓我下次見面時更換所用香水味道這一點，我做不到。”

“腺體？”和大多數第一次聽到“腺體”這一詞的人相同，禪院直哉露出感興趣的表情，“你的腺體長在什麽部位？”

“後頸上。”莉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雙大手摸到自己的後頸，上面有刀柄磨出的繭，小人魚頓時一個激靈。

“我又不會殺了你，緊張什麽。”禪院直哉對于這種完全淩駕于對方之上的身份差很是享受，他注視着莉香細長潔白的脖子，本來停留在他後頸上的手掌滑到頸側摸到她跳動的頸動脈，片刻後又離開。

“既然有腺體，那你會有*情期嗎？這倒是能增加情*趣的一種消遣方式。”

就算知道他為人惡劣，但難以想象才初次見面就會問出這麽讓人不舒服的問題，小人魚怔愣了好半天才說：“我還沒有遇到過。”

禪院直哉：“估計是成年的時候才會碰上吧？”

明明才十四歲，眉眼間就有青澀還未成形的妩媚之姿，身體也發育得很好，等長開了肯定會更迷人。

“我會在這裏多留幾日，這期間允許你在我不忙的時候來見我。”禪院直哉心情不錯地說。

接下來，莉香就聽他開始大吹特吹自己是個多麽了不起的人，禪院家的人都是白癡笨蛋，他的兄長也好，他的妹妹也好，甚至是他的父親都沒能幸免。

這個人在某些方面與和也還是很像的，都認為別人是白癡只有他們才是天才。

吐槽完家裏人，又開始嫌棄清枝家的居住環境，莉香強打精神裝出自己感興趣的模樣，聽他說了好久。

“明天別穿和服了，看你束手束……尾的我也煩，什麽方便就穿什麽。”禪院直哉的傾訴欲得到滿足便把小人魚打發離開。

當晚，小人魚眼淚汪汪地去找家主大人訴苦，堅決地表示自己不要嫁到禪院家。

家主大人愕然：“莉香對他不滿意嗎？早些時候他還對我說很喜歡你的。”

禪院直哉哪有這麽客氣，他原話是：“我對她很滿意。”

家主大人只是為了讓莉香好受一點才換個說法。

“不要，我和禪院先生并不合适。家主大人千萬不要讓我嫁給他。”就他這種性格，莉香已經能夠設想自己若是真的嫁到禪院家會過上什麽凄慘日子了。

“莉香之前一直說喜歡好看的男生，我還以為……”

“禪院先生長得太油猾了，我不喜歡這種長相。”莉香搖頭拒絕。

“長相油猾？”家主還從來沒想過會有這種形容，“如果非要這麽說的話，好像是有一點這種感覺。”

“對吧對吧。”莉香見家主大人沒有反駁，趕緊順杆而上，“外表都吸引不了對方，是沒有心思去了解內在的。”

家主大人：“婚姻不是兒戲，肯定要尊重莉香的意願，只是禪院大人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所以……”

“我明白！我還是會好好表現的。”莉香聽懂了家主大人話中的暗示。

第二天見面是在池塘邊，嚴格來說也不是池塘，是清枝家專門為莉香在庭院修建的蓄水池，不過池面上會漂着剛摘下不久的鮮花作為裝飾。

莉香穿着清爽的小吊帶，坐在水池邊繼續聽禪院直哉吹牛。

“這種日常型的服飾要更适合你。”難得說了句中聽的話。

不過也只有一句，他緊接着說出來的內容還是讓人生氣：“但在嫁給我之後，你只能在我的面前這樣穿。”

莉香：“……我明白。”

禪院直哉很滿意小人魚表現出來的乖順，覺得女人就該這樣，在他心情好的時候可以容忍對方撒點嬌發點小脾氣，但次數太過頻繁就要惹人厭煩。

“我要先和你說明一點。”禪院直哉說話的內容借着這個過渡句往另外一個方向調轉，剛才還在思想開小差的莉香也被迫提起注意力：“禪院先生，您說。”

“為了給禪院家開枝散葉，擁有更優秀的下一代，我肯定不會只娶你一個。”禪院直哉邊說邊觀察小人魚的臉上是否流露出不滿的意味。

莉香的心裏毫無波瀾，甚至熟練地拍起馬屁：“禪院大人這般優秀，做出這番決定我自然能夠理解。”

“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這句話，莉香早有耳聞，這個家族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一夫多妻制的保留也跟着理所應當。

沒看到小人魚的臉上有不滿的神色，禪院直哉卻不大高興，他繼續道：“當然，嫁給我以後，你肯定不能做正妻，只能做一個侍妾。”

莉香繼續乖巧地點頭。

“不吃醋的嗎？”禪院直哉已然以小人魚的未婚夫自居，擡手撫摸她的臉，又捏她薄薄的耳垂。

莉香：我又不喜歡你，吃什麽醋啊。

心裏話自然不能講出來，嘴上還是恭恭敬敬：“我都聽禪院先生的。”

“不過是條魚，倒會識大體。”禪院直哉冷哼一聲，走了。

莉香：？

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很好，怎麽對方還一副生氣的樣子。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也不賴。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莉香開心死了，連着兩天都不需要陪在禪院直哉身邊。唉，聽他吹牛實在是無聊，又不能說反駁的話，只能是是是應個不停。

到了第三天，還是禪院直哉主動找了小人魚，他心情不佳，上來就嘴上帶刀：“你是蠢貨嗎？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主動來找我認錯？”

認錯？認什麽錯啊？

莉香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亡羊補牢道：“對不起禪院先生，之前我不該惹你不開心。”你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算你有點眼力見。”禪院直哉對她快速認錯的表現稍感滿意，“但這種敷衍的認錯我是不會接受的，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莉香犯了難：“我沒有什麽可以給禪院先生的，不知道要怎麽補償。”

“是嗎？我可以給你個提示。”禪院直哉湊近她，腺體裏散發出的甜味聞慣了其實不賴，“我聽說你的眼淚會變成珍珠，你的血是良藥，而你的鱗片很值錢。”

莉香睜圓眼睛：“禪院先生想要我的什麽？”

“什麽？我還需要選嗎？你人都是我的，當然是全部都要。”禪院直哉喜歡看到她的眼睛裏流出猝不及防的驚恐。

“先……先取血。”莉香對他伸出瘦長的手臂，“請使用小刀或別的小型工具，如果禪院先生使用腰間的那把砍刀，我可能會失血過多沒命的。”

禪院直哉抓住她細細的手腕，“我要你的血做什麽？”

莉香：“可是你剛才……”

“我剛才怎麽？”禪院直哉低下頭和水裏的她視線齊平，似乎還想繼續靠近。

“禪院先生，請不要這樣，靠得太近了。”小人魚低下頭，有些抗拒地動了動手腕卻被捏得更緊。

禪院直哉看她斂着眼睛，睫毛像蝴蝶在輕輕扇動翅膀，“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很容易煽動別人的施*虐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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