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僵屍
千南與倍北一組,兩人方穿牆而過,便迎上一大群僵屍。好在他們先用鬼使隐藏了自己的氣息,于是趁此機會,清出一條道來,其後緊跟東四龍與艮七。
默數三聲之後,是楚樂與離火。
再之後,澤秋與昆女進入,僵屍再一次如山般圍了過來。
借着乾天罩的保護,千南即刻右上一步:“天!”
倍北同時左後一步:“水!”
二人交換位置,齊聲念道:“陰陽和合!”
陰陽魚頃刻在二人足間旋轉起來。
依次是東四龍與艮七:“雷!山!陰陽和合!”
楚樂與離火:“風!火!陰陽和合!”
澤秋與昆女:“澤!地!陰陽和合!”
四對陰陽魚游,七人開陣:“七星連珠步——啓!”
這,便是馳鬼師八人陣法中的陰陽和合陣。
要過僵屍林的唯一辦法,就是到達僵屍林中央的八星陣。而這期間,僵屍是源源不斷的。所以,楚樂認為,他們成功通過而又簡單直接的辦法僅此一條。
第十二個七步後,楚樂收了鬼使,然而其餘七人的乾天罩卻只微微一閃便消失了。
楚樂一驚,急忙接連布下三層乾天罩,将七個鬼使重新分派出去:“停!”
“師姐。”澤秋一聲叫,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
“怎麽回事?”楚樂的目光從澤秋蒼白的臉上移開,略略看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幾乎出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狀況。
澤秋低下頭,有些嗫嚅地開口:“我們,我們的實力不如師姐,師姐會不會,會不會生氣?”
楚樂估算錯誤一件事,就是從進入鬼森到剛才,他們相當于接連放了兩個大招,而這中間連個緩沖都沒有。
這個錯誤,幾乎是致命的。想到這裏,楚樂嘆了口氣,搖頭:“不會。是我考慮不周。”
這時艮七忽然開口了,眼角微微揚着,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錯覺:“看樣子還有一段距離,接下來怎麽辦?”
一看就是深不可測,所以楚樂才很少看他的眼。
第二道乾天罩消失,楚樂擡腿拔出一把匕首閉目一瞬,松手。
匕首懸在空中,八鬼迅速将楚樂與匕首圍在中間。
楚樂雙手捧過去,口中念道:“以馳鬼師令,因吾所系,縛吾生命,護爾周全,此為借鬼。”接着雙手順匕首利刃滑下,血跡立現,随雙手織蓮造影,作七符咒刻入鬼影面部。
楚樂睜眼:“天,澤,火,雷,水,山,地,受二階鬼使!”
七人立刻咬破自己食指在空中畫出一個符咒,印在各自眼前鬼使的額頭上。
最後一道乾天罩消失,僵屍立刻湧了過來,七人歸陰陽和合陣位。
澤秋踉跄了一下,急忙砍殺了自己最近的兩只僵屍,很快站好。
又走了五個七星連珠步。此刻,僵屍已經越來越少,也越來越厲害。
第六個七星連珠步時,楚樂緊緊抿唇,不覺屏住了呼吸。
旁邊的離火注意到,于是傳音問道:“師姐你怎麽了?”
楚樂對她搖搖頭,也不說話,抽出三張符箓将眼前幾只僵屍燒化,又一腳踢開一只。
被踢到的那只僵屍方才起身,旋即便被身後的澤秋一劍砍死。
楚樂再往前時,卻忽然捂住胸口,剛剛止步,便吐出一口鮮血。
八只鬼使頓時搖搖欲墜,乾天罩則瞬間消失了。
楚樂順勢倒下去,只聽到澤秋喊了聲“師姐!”便被扶住了。
楚樂本能抓了澤秋的胳膊一下,察覺到手下的胳膊不同尋常地一抖時,不免将要拿開的手又不着痕跡地放了回去,輕輕一按,方才離開:“沒事。”
澤秋點點頭,急忙将那只手垂下,手指還在忍不住發抖,另一只手卻迅速掏出一塊手絹替楚樂擦幹了嘴角的血跡。
其餘人将十米以內餘下不多的僵屍消滅殆盡後,迅速朝楚樂圍了過來。
千南擔憂地問:“師姐你怎麽樣了?要不要緊?”
昆女一巴掌拍過去:“都吐血了,你說要緊不要緊!”
楚樂皺了皺眉,離火緊接着咳了一聲,昆女立刻安分如小綿羊了。
艮七再一次開了口:“這裏的僵屍雖然厲害了很多,但已經明顯減少了。”
千南連連點頭:“是哦是哦,的确少了很多。”眼睛掃過昆女威脅的目光時,急忙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樂終于對上了他那雙深若幽潭的眼睛,沉默一瞬:“用基本術法和體能。”
倍北立刻吹了聲口哨,仗劍潇灑轉身。艮七跟着轉身,嘴角流露出一絲涼涼的不易察覺的笑意。東四龍直接拔劍而上,昆女也急忙拉着千南走開。
楚樂低了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離火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澤秋。”楚樂輕輕叫了一聲,想來想去,最終說道:“小心。”
澤秋蒼白的臉一下子帶了粉紅,對着楚樂瞟了一眼,又是一眼:“師姐,你對我真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楚樂此刻只想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于是胡亂點了下頭,等澤秋離開後,抽出短劍,摁了一下劍柄上的機關。
短劍立刻多出一截,比倍北他們的長劍短些,卻也足夠長了。
楚樂試着揮了幾下,閉目調整好呼吸,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楚樂所經之處,沒有一只僵屍前來挑釁,故此,她格外順利地緊随大部隊之後到了八星陣所在。
八星陣附近百餘步之內無一只僵屍。
倍北左右看了看:“這就是八星陣?真破!”說着一腳踏在了一只星紋符咒上。
自星紋符咒發出一道淺綠色光芒沖天而上,倍北擱在肩頭的劍豁然拓出一個“坎”字,急速放大後旋即消失。
倍北唿哨一聲,贊了句“酷”,另一只腳也踏了上去,星芒中央立刻現出一個篆“坎”。
站在不遠處的離火走到倍北對面的一角,踏了上去,紅光通天,劍身拓出一個“離”字。
然後是千南、昆女、艮七、澤秋、東四龍,楚樂也站了上去,八道白色屏障在八人歸位後順八星陣立起,将所有人隔離開,只能看到自己左右之人。
這時,離火注意到自己的腳下空了,一級級水晶般的臺階由腳尖向八星陣中央下陷而成。
楚樂傳音:“從這裏下去便是死魂淵,出發吧!”
察覺到再沒有生人氣息後,楚樂才轉身,看着幾步之外一身玄墨底子金絲滾繡的——蛇精病:“你來幹什麽?”
“我?”蛇精病女挑了丹鳳眼,“我來看卿卿啊!”
楚樂疑惑:“卿卿是誰?”
蛇精病女翹着蘭花指咯咯冷笑,如果是昆女或者澤秋的話就是嬌笑,但是如果是蛇精病女,那氣質,那聲色,楚樂只想到了“冷笑”這個詞語。只見蛇精病女笑罵:“小笨蛋!卿卿自然是你啊!”
楚樂忍了忍,決定直接無視:“剛才那些僵屍,是你幹的?”
蛇精病女頓時換成了一臉高不可攀,言語咄咄:“我是內種人麽?你看我像是內種人麽?像我這種解衣推食與人為善暗室不欺赤子之心高山景行的人,是做內種不入流的龌龊事的人麽?”
楚樂點點頭,毫不在意地說道:“我還以為那些僵屍是被你驅逐的,本來還想謝謝你的。”
蛇精病女聞言一改高不可攀的模樣,成了一幅故作姿态的矜持:“卿卿怎麽知道是我做的?”繼而咬着手指作沉思後的恍然大悟狀:“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楚樂想罵人,想來想去,只能默默贊一下馳鬼師家族良好的教養,然後用了自己僅會的最具殺傷力的兩個字:“呵呵。”
“喝喝?”蛇精病女剛問完迅速就腦補了:“卿卿要帶我去喝蛇精病?那個不是無牙之人喝的麽?怎麽有牙也能喝?我就知道卿卿是騙我的,畢竟也不見得喝湯的都是無牙之人。呀!卿卿不會要把我的牙齒全拔光了吧?卿卿,你怎麽舍得如此對我?”
感謝蛇精病女,“卿卿”兩個字在楚樂心目中終于成了可以比肩艮七雙眼的存在。
楚樂現在恢複了五成,雖然打不過蛇精病女,但她實在覺得自己再待下去要麽是因為瘋了,要麽最終也會變成蛇精病。
很明顯,蛇精病女察覺到了楚樂的意圖,于是轉了話題:“其實,我來是想要告訴卿卿一件事。”
楚樂已經死心了。
蛇精病女接着說道:“我來告訴卿卿,你的小師妹被僵屍咬傷了。”
楚樂一頓,繼而冷笑:“那又怎麽樣?”
蛇精病女笑得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線:“我可以替卿卿殺了她啊!”說完,不等楚樂開口便自行計算起來:“一次十兩!不礙事,我們好歹第二次見面,我又是做得上門生意,可以給卿卿行內價,九五折,如何?”
楚樂笑得溫柔可親:“還好,我計價比較便宜。叫我一次‘卿卿’二兩,從你出現總共叫了十一次‘卿卿’,是二十二兩。”頓了一頓,補充:“叫‘小笨蛋’就貴了些,一次二百二十八兩。”
蛇精病女立刻改口:“我的一條消息也是要錢的。”
楚樂笑着轉身,語調依舊溫溫柔柔波瀾不驚的:“什麽?你說什麽?抱歉,我耳朵不大好,聽不見。”
“哎哎哎!卿卿別走啊!”蛇精病女轉瞬到了楚樂面前,順手将楚樂拔出的短劍推回劍鞘,然後拿丹鳳眼瞥了楚樂一眼,便立刻換上了欲說還休淚光點點深情款款的模樣,再加之貝齒輕咬朱唇一點,蛾眉——盡管有些淩厲與殺氣——微蹙,瘦長的兩頰此刻羞紅。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同時帶着與以上形容不和的霸氣果決和人物設定崩壞的狀态。接着,蛇精病女捏軟了自己本來透着冷意傲然的嗓音,萬般不願,千般委屈:“侬要是看上了奴家,奴家……奴家也是不敢不願的。”
如果倍北在此,必然會罵一聲“我擦!”如果是澤秋在此,也必然會罵一句“人妖!”
可目前站在這裏的是楚樂,所以楚樂只注意到蛇精病女用了“侬”和“奴家”。
接着蛇精病女雙手将衣袖絞了幾絞,便擡起一只纖纖素手揭開衣領,露出半個香肩,如玉般的大腿也伸出一只來。
此上為蛇精病女自以為的效果,實際上是一只骨節分明略顯蒼白的手,解開玄墨外衣,純白裏衣,露出瘦削的肩膀。
楚樂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
怔了一怔後,楚樂臉刷得發燙,急忙在心中默念幾遍靜心咒,趕在蛇精病女擡起轉變成泫然欲泣魅惑無比的丹鳳眼時恢複如常。
對此,楚樂終于意識到,蛇精病的世界果然非自己這等常人所能理解,故而果斷扭頭就走,身後傳來蛇精病女恢複如常的聲音:“喂!別走啊!你都看了老娘的身子,還想不負責任啊!”
楚樂笑,負責任?果然是只有蛇精病才會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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