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天都王朝（2）

縱橫廚藝界幾十年，楚笑還是第一次進禦膳房，這個feel，就跟能給阿毛做飯一樣，讓楚笑覺得倍兒爽。

在外面交了牌子，跟着一個疱人一起進了內膳房，沒有富麗堂皇的裝飾，也沒有忙忙碌碌人來人往的身影，不過是個六十平左右的小屋子，用具幹淨整潔，食材也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一旁妥善保管着，加上他和那個疱人，內膳房裏總共不過五個人，這樣的場景跟楚笑剛才想的可完全不一樣。

“別愣着了，幹淨幹活吧，皇上昨晚欽點了你做膳的。”

楚笑忙不疊是地上了案，“這裏只有咱們幾個嗎？”

“內膳房不比外膳房，只服侍皇上一個人，偶爾來個娘娘咱們才加餐，用不了這麽多人，再加上這裏連着禦書房，人多了咱們皇上嫌吵，就給撤了。”

“明白明白。”

“你在這裏做事就小心點，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小心惹怒了皇上砍了你的腦袋。”

對方做了個砍頭的手勢，惹得楚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摸着手中的刀，楚笑心情沉重，頭一次覺得做飯是跟生死挂鈎的一件事，頓時做飯的樂趣都喪失了大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早就查明了司徒晉的喜好，這個可比李安給他的那份說明有用多了。

三個月的時間他不但要找出在背後撼動朝堂的人是誰，還要處理掉，不盡快娶得皇上的信任是不行滴。

距離上朝的時辰還有一個時辰的時候司徒晉已經睜開了眼睛，“皇上，時辰還有，不如多休息一會兒，您昨兒夜裏歇下的太晚了。”

墨色的長發半遮住了司徒晉的雙眼，但對方仍然感覺到了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隐怒，識趣地退了下去，左右的宮女上前伺候也被司徒晉揮開了。六歲那年之後他就不再讓任何人接近自己了。

洗漱完畢，司徒晉端坐在桌前，“傳膳吧。”

眼看着宮人将自己做好的食物端出去，楚笑的心情還有些緊張，不知道司徒晉一會兒給他一個什麽樣的反應。

還泛着熱氣的食物被呈上來，簡單的幾樣常見小吃，卻一下奪取了司徒晉的目光，猶豫了半天，夾了一塊入口，熟悉的味道立刻充盈了口腔，司徒晉目光閃了閃，低聲詢問道，“今天的早膳是誰做的？”

以為出了什麽差錯，跟前随侍的人緊張地跪下，“回皇上，是新來的疱人楚笑。”

司徒晉這才想起，自己昨晚好像的确做過這麽一件事，想起楚笑的那張臉，和看到自己時不經意流露出的驚訝表情，自己竟然起了“有趣”這樣的念頭。

“宣進來吧。”

楚笑被帶出去的時候，內膳房的幾個人都覺得他必死無疑了，一大早皇上的脾氣總是最壞的。

“今天的早膳是你做的？” 楚笑跪在司徒晉的面前，點了點頭，“擡起頭來，朕看看。”

不明白一個皇上老要看自己一個大男人的臉做什麽，但楚笑還是聽話的擡起了下巴，這次他聰明地避過了司徒晉的雙眼。

“誰教你做這些的？”

“回皇上，小的在家鄉的時候家裏吃的早點都是這樣的。”

司徒晉還沒開口，旁邊的老奴卻喝道，“混賬！皇上能跟你們這些草民吃的一樣嗎？！”

“你家鄉是哪裏的？”

“丞縣，距離城外不遠。”

司徒晉頓了頓，丞縣一個名字似乎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對了，是丞縣。聽說你的家鄉今年糟了災？別的人還好嗎？”

“并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家父家母年邁，才沒能扛過去。”

“別的人都沒事嗎？”

楚笑點頭。

丞縣是舒銳的老家，靠近皇家的獵場，當初司徒晉就是在打獵的時候遭人暗算誤闖了那裏，認識了舒銳，那時候年紀小小的舒銳被舒遠清送到鄉下陪伴歸隐的父親，見到滿身是血的司徒晉卻沒有害怕，拖拽着将對方拉回了自己的屋子，清洗傷口，上藥包紮，舒銳做的流暢。

“謝謝你。”

舒銳看了司徒晉一眼，問道，“你是太子？”

司徒晉一驚，“你怎麽知道？”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才八歲的小孩子看穿，心裏大為吃驚。

“你身上的衣服配飾華麗，卻出現在這裏，這裏距離皇家的圍場很近，聽說最近皇上外出狩獵，你這個年紀能跟在他身邊，想必也只能是太子了。另外，”舒銳黑亮的眼睛盯着司徒晉半天，“你中的箭很難得，能讓人費這麽大的勁去殺的小孩子，不是太子是誰？”

“你認識我中的箭？是誰要害我？”

“這麽就不清楚了，只是能動用到少有的赤鐵，想必對方應該也是什麽重臣吧。”

聽了他的話司徒晉眉頭緊斂，朝中有重臣想要殺自己，看來自己的确礙了很多人的路。

“你現在這裏休養幾天……”

“你叫什麽名字？”

“嗯？”

“你叫什麽名字？”

舒銳放下手中的藥草，回頭望着司徒晉堅定的雙眼，“我叫舒銳。”

“好，舒銳，我欠你一條命，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舒銳嘴角上揚，卻帶着不輕易洩露出的随意，還是小孩子的他就已經表現出了對于仕途和名利的單薄，所以說，從一開始，司徒晉對待舒銳的方式就用錯了。

“皇上？皇上？”老奴小心翼翼地喚着突然失神的人，“到了早朝的時間了。”

“楚笑，午膳的時間朕還過來，做些不一樣的讓朕嘗嘗。”

“遵旨。”

不僅沒惹怒皇上，甚至還被“預訂”了中飯，楚笑回到內膳房的時候剛才還在看好戲的幾個疱人，瞬間換上了喜氣洋洋的笑臉，拉着楚笑不住地表達着自己剛才的擔心，楚笑也符合着逗弄他們玩。

可是等到司徒晉回來吃午膳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烏雲密布，想必是朝堂上出了什麽問題，可是楚笑也不能當面問，比起那個能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冷傲天，司徒晉這個角色設定真是太有阻礙了！簡直不能做朋友！

“皇上切莫動怒，當心身子。”

司徒晉一揚眉，蛇一樣的眼睛盯着老奴，吓的他當即跪在了地上，“什麽時候朕的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擔心您的身子……”

“放心，朕活的好得很，死不了！”

瓷杯子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老奴的身子随之跟着抖了抖。

看他那副模樣，司徒晉肚子的怒氣，卸了一些，“別跪着了，再去倒杯水來。”

對方趕緊起身到了杯熱茶過來，“皇上，午膳……？”

“楚笑呢？”

“還在內膳房。”

“宣進來見朕，順便再讓他準備一份。”

“這……老奴這就去辦。”

楚笑正在內膳房裏偷吃自己剩下的午飯，被劉公公逮了個正着，得知皇上又召見自己，楚笑心裏樂開了花，帶着自己的午飯跟着劉公公再次來到了禦書房，“皇上剛上完早朝，心情不好，你可小心點說話。”

“謝公公提點。”

司徒晉自然不能有什麽好心情了，他要是有好心情還要自己這個求助人員幹什麽？！當然要狠狠地虐他才能不枉費自己辛辛苦苦跑來一趟。

午膳，楚笑特意做的繁瑣了些，藥膳中楚笑最愛做湯，跟冷傲天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也做了個各式各樣的湯品，而且司徒晉本身體質不佳，更需要用藥膳來調理，所以從早上司徒晉說了要吃中飯，他回去就開始準備煲湯的材料了。

誘人的香氣再揭開瓷蓋的一瞬間飄向周圍人的鼻孔，清甜的氣味正好平複了司徒晉燥郁的心情，“這也是你家鄉的食物？”

“回皇上，這是藥膳的一種，裏面放了些中藥材，都是補氣安神的東西，為了中和藥材的苦味又加了陳皮和糖一起熬煮，所以現在嘗起來帶着淡淡的甜味。”

司徒晉聽楚笑叨叨的半天，沒意識到的時候一整晚都下了個肚，桌上的菜也沒剩下什麽了，“這麽久，到難得來你這麽一個稱心的疱人，以後就留在內膳房專門伺候朕的飲食吧。”

總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楚笑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安慰獎。

調進了內膳房，楚笑甚至還置頂了一系列的滋補計劃，要給司徒晉養身子，萬一他半途再被人害死了，自己不是要前功盡棄。

司徒晉不愛吃藥，楚笑變着法地給他做各種小零食，将藥材磨成粉，或是直接用熬煮好的藥汁和面，捏成各種可愛的形成，蒸熟之後放在禦書房裏司徒晉經常批改奏折的地方，有時候餓了，對方随手吃一個，味道還不錯，漸漸就習慣了這樣的小零食出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

有天夜裏零食吃完了，司徒晉還鬧了會兒脾氣，第二天一大早劉公公就趴在楚笑的窗戶上把人給弄醒揪進了內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