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炮灰小兵日記(6)
秦穆将人交給醫生檢查,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受刺激了。
第一次上戰場的人,受這樣的刺激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楚笑剛才是以為自己死了嗎?在他的夢裏自己死了嗎?
醫生見秦墨擰着眉,拍着他的肩安撫到,“沒事了,休息一會兒就好,年輕人嘛。”
老蔫死後,順子也死了,那樣的場面太難受,就連狂犬都有點看不下去。見慣了生死的他們尤覺得驚心,那已經不是戰争了,而是赤-裸-裸的殺戮,沒有理由的,從殺人中或許快感的惡魔。
豆子猶豫了半天還是悄悄蹭到了狂犬的跟前,“狂犬哥,對不起。”
狂犬嚼着草根,有些不耐但在看見豆子的臉的時候還是壓了下來,他想起楚笑說過的話,人死了就什麽都沒啦,順子那樣護着老蔫的屍體結果還是什麽都留不住,他不想當那樣的人,太蠢,太可憐,于是他一把攬住豆子,揉弄着他的頭發,“你他媽還跟我鬧別扭,你丫想氣死我嗎?!”
豆子被勒紅了臉,“沒……狂犬哥,我就是難過。”
豆子說難過,聲音啞啞的,像要哭了一樣,這時誰不難過,死去的人畢竟是曾經太過親密的戰友,狂犬壓下聲音安慰他,“別難過,哥以後都護着你,一定不讓你死,成不。”
“那你也不要死,狂犬哥,我心裏怕死了,我好怕你會死,你打仗跟不要命似的。”
狂犬噗嗤一下逗樂了,“不怕死才不會死,你看那戲文裏唱的,凡是求活的最後都死了不是,所以哥才不會死的。”
豆子意外地被這樣的毫無建設性地理由說服了。
楚笑一直沒醒,但秦穆還是帶着隊伍進了卧龍山,沿途上又收攏了一些游兵潰兵,他們知道秦穆可以帶他們去找主力軍,都眼睛亮亮的跟了過來,這樣的“新人”的确也會隊伍增添了一絲活力。
卧龍山下的确有暗道,道還不窄,兩邊甚至留一下過一些古老的标志痕跡,彰顯出他的人為開鑿。
楚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正覺得自己似乎在誰的背上,一回頭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肩章,愣了愣,那些不好的記憶瞬間又再次湧回了腦海中,“秦穆……”
“你醒了?”
秦穆背着楚笑走了一整天,聽見他醒了才把人放了下來,喂了點水和餅幹,楚笑嚼了兩口又嘔了出來,“我們到哪了?”
“卧龍山。”秦穆擰着眉盯着楚笑看,他的表情極認真,似乎認定了楚笑心裏有大事。
“已經到卧龍山了?”楚笑趕忙抽出地圖,“對,是這裏,往上走就對了。”
一回頭他又對上秦穆肅殺的眼睛,咧出一個不甚好看的笑容對着秦穆,“別看啦,我沒事了。早些走出去才是正經。”
“你想起什麽了?”
“啊?”
秦穆那一瞬間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楚笑怔住,這張臉此時的表情像極了夢裏倒下的那個男人,那個人,是被他害死的?這到底是預言還是回憶?
“我能想起什麽?你聽到什麽了?”
秦穆沉默,但他仍舊什麽都不說。
一路上大家都在攀爬在卧龍山裏,山裏還蘊藏着豐富的自然的饋贈,對于這些炮灰小兵來說,就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楚笑甚至掌勺給他們做了野雞炖蘑菇,盡管山雞的土味太重,又沒有調料壓着,大家仍吃的格外開心。
“嘗嘗?”塞了一碗給秦穆,楚笑靠在他旁邊蹲下來,“我們這次走了多久了?”
“半個月了。”
“穿過卧龍山後面又是一片樹林,說不定有敵人的埋伏。”
秦穆吃東西的時候很優雅,雖然他和大家一樣灰頭土臉,但是掩不住他骨子裏的貴氣,楚笑越發的覺得他在哪裏見過這張臉,只是書與書之間都是有斷層的,他們應該不曾見過才對。
“我們的糧食和裝備已經沒有了。”
兩個人具是沉默。
在卧龍山裏穿行了兩天,他們終于走出了這座大山,到達了一片新的土地。
“瞅瞅,前面那是什麽?”狂犬沖秦穆努了努嘴,秦穆用望遠鏡看過去,是一個基地,“什麽情況?敵人?”
“看旗子應該是盟軍。”
“那過去給老子整上幾匣子子彈去!”
“慢着。”
秦穆伸手攔住了,恰巧這時有人從營地裏走了出來,對方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秦穆又回了一個,這樣來來回回了十幾次,對方才确認了他們的身份。
楚笑跟在秦穆身後小心地問他,“這些是什麽人?”
“是駐紮在這裏的盟軍。”
“沒有問題吧?”
“應該沒有。”
有了盟軍的支持,這次他們不但吃了飽飯還得了衣服,楚笑希望他能和上峰聯系送他們去和主力軍彙合,對方也欣然答應了。
豆子高興地問,是不是這下我們就能提前回去了?!秦穆卻沒有回答。
幸福好像突然一下就降臨在這他們的身上,于是盟軍官長去和上峰聯絡,而他們不得不留在這裏等消息。留在盟軍這裏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對方甚至還提供了醫生給他們每個人都做了系統的檢查。
“別說,外國人這裝備就是好。”狂犬不用嚼草根子了,改嚼着肉幹,那玩意勁道,狂犬甚至能嚼上一整天的時間。
但是駐紮地并不會永遠的風平浪靜,幾天後的下午他們就遇到了敵軍的突襲,外*官用他的母語罵着人,楚笑就是聽不明白也能從對方的表情裏猜的出來。
很快對方找去了秦穆,大意是需要支援,希望秦穆能帶着他的隊伍迎戰。
用狂犬的話說,世上就沒有白來的午餐,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現在總要給人家一點回報了。其實炮灰兵們都樂意打這場仗,盟軍有炮有裝備,就是打了也不怎麽會吃虧。或許對于他們來說,這樣勢均力敵的戰争反而成了期盼已久的事情。
“看老子今天不揭他們一層皮!”
狂犬興致高昂,他大概是所有人中一直熱衷于打仗,并渴望打勝仗的人,這次盟軍給了他足夠的裝備,讓他為他的熱情抛頭顱灑熱血。這似乎已經成了一場注定會贏的戰争。
秦穆領了任務,帶着人出去了,“楚笑,你留下。”
“為什麽?!”楚笑有些詫異。
“你的傷還沒好,休息吧。”
楚笑看着秦穆,一臉的不可置信,“我能行。我需要戰場!秦穆,我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他需要陪着他,他不能讓秦穆死掉。
楚笑的眼神異常堅定,秦穆似乎動搖了,“你的槍?”
“在這裏。”
狂犬過來用槍背拍了楚笑的後背一下,笑嘻嘻地說,“得啦!趕緊走吧!老子都不喜歡看你們磨磨唧唧的娘們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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