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單身公害
嚴晰,男,26歲。
身體健康,長相俊美,錢多學歷高,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毛病。
他是個同性戀。
同性戀也沒什麽,只是他一不小心還是個異裝癖。
但幸好在這個冷漠的社會,這個異裝癖同性戀擁有幾個很好的朋友,這幾個很好的朋友在昨天他過生日的時候為他在酒吧包場。
嚴晰覺得很滿足,雖然他暫時沒有工作,也沒有戀人,但是還有友誼。
于是他睡得很好,到早晨醒來的時候,他也完全沒發現他沒有睡在自己家裏。
直到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才從床上起身,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兩個朋友站在床頭,齊齊瞪着他。
“你終于醒了?”王錦程走過去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嚴晰眯起眼睛。
嚴晰抓抓頭發,說:“你們怎麽在我家。”
王錦程翻了個白眼,他身邊的楊簡則是笑眯眯地說:“你說反了,是你在我們家。”
楊簡特地把“我們”兩個字咬得很重,惹得嚴晰環視一周,才發現他确實是王錦程和楊簡的家裏。
“哦,我怎麽跑你們這兒來了。”嚴晰打了個呵欠,施施然下床,伸了個懶腰。
他記得他昨天本來想在酒吧裏找個順眼的去開房的,後來喝多了,就不知道怎麽回事了。
王錦程看他一副把這裏當自己家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你還說,昨天你喝多了,然後就抱着楊簡,非要跟他去開房。”
嚴晰聽了,看向楊簡,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不可能,我要選也選你。”
楊簡微笑着,推推眼鏡,說:“酒後吐真言,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王錦程沖楊簡喊了一句,然後命令嚴晰,“快去刷牙洗臉,出去吃飯,吃完圓潤地離開!”
嚴晰才不理他,慢吞吞地走出卧室,看見客廳裏的狗,眼睛一亮,一步上去就要抱那只狗。
楊簡的狗看見了嚴晰,騰地站起來慘叫一聲想離開,但是被嚴晰一把抱住。
嚴晰抱着狗,勒住它的脖子,把它的腦袋往自己的懷裏擠。
可憐的狗……要斷氣了。
跟在後面的楊簡看了,臉都白了,上前救下自己的狗,冷笑着說:“我說過不準再抱我家的狗!”
嚴晰瞪他:“為什麽,我很喜歡它啊。”
“可它不喜歡你。”每次都用勒死它的方式抱他,他能喜歡嗎?!
“小氣。”嚴晰依依不舍地看一眼楊簡懷裏瑟瑟發抖的寵物,站起來往廁所走。
嚴晰大爺洗漱完畢,大搖大擺地坐上餐桌。王錦程怨恨地端上飯菜,三個人一起吃起飯來。
“你睡我們的床,抱我們的狗,還吃我們的飯。”王錦程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嚴晰,酸酸地說。
嚴晰吃了一口雞丁,說:“我又沒搶你的人,放心。”他扭頭對楊簡說,“這個鹹了點,下次多放點糖醋。”
楊簡拿着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我喜歡就行,你的意見不重要。”王錦程沖嚴晰喊。
“喊毛喊毛!”嚴晰目光冷冷劈過去,嚴厲地批評王錦程,“食不言寝不語懂嗎?”
“……”
“吃飯吧,你吵不過他的。”楊簡拿筷子點點王錦程的碗,說。
好不容易等嚴晰吃晚飯,王錦程差點沒五體投地恭送了。
嚴晰走到門口了,突然轉過來,說:“我為什麽要走?”
王錦程無語,道:“今天好不容易休假耶,最近期末,我一直住在學校,楊簡也出差剛回。昨天我們照顧你拖到很晚,給你睡主卧,我們睡沙發,現在都中午了,你好歹給我們留點個人時間啊。”
嚴晰這才緩和了臉色,點點頭:“想滾床單早點說嘛。”
“……”
嚴晰又說:“其實你們做你們的,我可以在客廳看電視,我不介意。”
王錦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再說一遍,我介意。”
終于送走了皇帝,王錦程嘆了口氣:“他自從辭了上一份工作之後一直這樣。”
“恨嫁了,寂寞。”楊簡面無表情地說。
“……”王錦程咳嗽一下,說,“是嗎,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安定下來。”
王錦程想了想,忍不住又問:“他找到個固定的人就能安定下來嗎?”
楊簡扶住眼鏡,眼睛看向別處,說:“大概吧。”
嚴晰有五個最好的朋友,其中王錦程和楊簡是一對,謝慶和安臻是一對,另一個王守寧也早就心有所屬。
這堆人裏就嚴晰是單身了。
嚴晰覺得單身沒有什麽不好,多自由自在,沒有人約束。
但是他的朋友們顯然不這麽想。
嚴晰無法理解他們非要找個人把自己拴住才安心的想法,多一個人就多一重負擔,再說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就好,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要包辦婚姻嗎?
而且嚴晰覺得他年紀又不大,至于去考慮以後麽?
嚴晰向來随心所欲,他有很長一段時間待在美國,後來回國之後在一家外語教育機構當老師,結果就在不久之前,因為有一個學生在上課的時候玩掌機的時候诋毀他喜歡的游戲角色,嚴晰勃然大怒,跟學生吵了起來,上層叫嚴晰檢讨,嚴晰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于是他現在還是個無業游民。
一個妖嬈的、充滿風情的、異裝癖同性戀無業游民……
現在這個無業游民,把高跟鞋當拖鞋一樣穿,走在上午的陽光裏,走向他的公寓。
就在嚴晰進了小區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一個圓乎乎的身影迅速地向他靠攏,他臉色一變,快步走了一段,但是還是遲了。
他被人攔住。
“啊,小晰啊!”
所謂一物降一物就是這樣子,嚴晰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跟他住同一個小區的這位喬阿姨……
喬阿姨樂呵呵地抓着嚴晰的胳臂,圓潤的她笑起來也頗為圓潤。
似乎每一個小區都會有熱心的阿姨們,特別是對廣大單身青年的個人問題熱心的。喬阿姨就是這樣,從嚴晰住進這個小區起,她非常關照這個漂亮女青年。
“小晰啊,阿姨有個朋友家裏有個小夥子,老實帥氣非常适合你,要不要見個面啊?”
長得帥的人是絕對不可能老實的。
嚴晰從來沒有揭穿自己是男人的事實,他面對一個連的土匪惡霸都敢拎起板磚上,但是他就是怕這位胖阿姨抓住他的手喊他去相親……
“阿姨,我還想多單身一會,謝謝您。”嚴晰幾乎是從喬阿姨的手下逃跑出來,身後還回響着喬阿姨的諄諄教誨“結婚要趕早啊”。
嚴晰抹了把冷汗,上樓進屋,踢掉高跟鞋,把裙子從身上扯下來,挽起頭發,套上T恤,瞬間變成了個普通青年。
他坐在沙發裏,剛揉了揉因為宿醉還在發疼的腦袋,電話就響了。
他一看,是他的另一位朋友,安臻。
安臻的個性比較冷淡,很少主動給他電話,嚴晰皺起眉頭,接通了電話。
“嚴晰。”安臻淡淡的聲音傳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嚴晰問。
“沒有,是這樣的。”安臻向來開門見山,“我這邊有個翻譯工作,你要不要來?”
嚴晰一愣。
連安臻都為他出動了……先是被憂慮定不下來,然後在路上被人截住要去相親,現在又有人為他的工作擔心,這到底是怎麽了?
嚴晰覺得自己活得好好的,為嘛突然之間大家都為他捉急起來?
嚴晰焦躁地在沙發上動了動,說:“為什麽你們這麽熱衷于左右我的人生。”
“這是關心。”安臻說。
嚴晰說:“不,這是幹涉。”
“這是關心。”安臻說,“為你好,必須接受。”
嚴晰沉默一下,別人的好意都能拒絕,但是安臻的不行,于是嚴晰看看天花板,說:“好吧。”
上班什麽的對于他來說真的不是必需品,他本來還想多玩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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