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強獸人

第15章 強獸人

天色微亮，遠征隊吃了點東西後，再次乘船出航。

今天的航程沒有昨天的輕松，空氣裏似乎多了一絲緊張，最愛開玩笑的梅裏和皮聘也沉默地閉上了嘴。河水倒是平緩得多，金靂得了教訓再也不敢亂動，萊戈拉斯也得以有機會好好觀察兩岸，他的感覺一向非常敏銳，茂密森林深處，似乎湧動着未知的力量。

“那是什麽！”皮聘驚嘆地叫道。

在寬闊的河岸兩旁，傍着群山，兩座異常雄偉壯觀的巨石雕像傲然而立，他們高聳入雲，面朝西方，一只手擡起與肩比高，手掌直立，神情莊嚴肅穆。

“那是亞格納斯巨像，”阿拉貢充滿了崇敬之情，“我一直都想仰望過往的王者，我的祖先。”

那是讓人驚嘆的偉大建築，一種心靈上的震撼，偉大與渺小在此時愈發的清晰。博羅米爾帶着崇敬和欣喜，露出了微笑，突然間，一個聲音在腦子裏響起：“剛铎——榮耀——榮耀——剛铎——再創——榮耀——”博羅米爾一晃神，差點丢掉了船槳。

“博羅米爾？”梅裏拽了拽他，問，“你怎麽了？”

“啊？”博羅米爾回過神，“哦，抱歉，我有點頭疼。”他沉默地劃着船，心底湧起了一股讓他心煩意亂的情緒。

中午時，船靠了岸稍作休整，弗羅多心事重重地上了岸，他害怕洛絲蘿林中凱蘭崔爾的水鏡顯現的情景會變成現實。其他人也很沉默，博羅米爾覺得自己非常心神不寧、焦躁不安，連忙給自己找點事做。

“天一黑就過河，把船藏好再用走的。”阿拉貢指揮大家。

火堆升起來了，梅裏和皮聘有些萎靡不振，金靂邊烤火邊問：“從北邊進入魔多？哦，是的，只要通過艾明莫爾就行了，那是個充滿尖石的迷宮，”金靂越說越激動，“然後就更精彩了，那兒有一望無際的沼澤地！”

阿拉貢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強硬地說：“我們就是要走這條路！我建議你最好養精蓄銳。”

金靂非常不滿阿拉貢的決定，差點壓不住火而口不擇言，最後生氣地說道：“矮人才不需要養精蓄銳呢！小哈比人，別理他！”哈比人只是沉默以對。

萊戈拉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危險正在逼近，走到阿拉貢面前輕聲說：“我們最好馬上啓程。”

“不行！”阿拉貢想也不想地否定他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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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戈拉斯驚訝地看着他。

“……”被那雙清澈的雙眼注視，阿拉貢一震，他這是怎麽了？按下心中的不安，他勉強解釋道，“半獸人在巡邏東岸，一定要等到天黑再出發。”

萊戈拉斯對阿拉貢的固執有點奇怪，他望了望茂密的森林，說：“我擔心的不是東岸，我心中有一個充滿了威脅的陰影在逐漸壯大，有什麽東西正在接近我們，我感覺得到。”

“……”阿拉貢沉默，他應該相信精靈的直覺，可此時的他不知怎麽回事，就是無法平靜下來做出應有的決斷。

“弗羅多呢？”梅裏突然出聲。

阿拉貢吃了一驚，此時大家才發現不但是弗羅多，連博羅米爾也不見了，山姆急得立刻鑽入了未知的森林，阿拉貢想也沒想地拿着武器沖了進去，緊接着是梅裏和皮聘，還有明顯有些暴躁的金靂。

萊戈拉斯望着大家匆忙離開的背影，終于意識到，他們的情緒不太對勁兒啊，似乎都很煩躁，壓不住心中的火氣——理性被負面情緒壓抑住了。

阿拉貢漫無目的地滿山尋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心裏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讓他無法平靜下來，明明應該對金靂心平氣和地解釋，卻直接做了決定，明明應該多多注意弗羅多，結果他不見了，明明應該相信萊戈拉斯的判斷立刻離開這裏，結果自己想也不想地否定了這個提議。

一定有什麽不對勁，不行，不能這樣！這樣下去別說尋找弗羅多，自己恐怕會先瘋掉！

阿拉貢站定腳步，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後，想想美好的事，比如在瑞文戴爾的生活——瑞為戴爾變得荒涼一片，在洛絲蘿林和阿爾溫初次見面并許下諾言——阿爾溫的淚水與絕望在刺激着他，睿智老巫師的教導——甘道夫臨死前的場景閃現在腦海……

“阿拉貢——伊力薩王——阿拉貢——伊力薩王——”一種神秘的魔音刺穿了他的腦子，是魔戒！阿拉貢猛地睜大了眼。

但他依然無法冷靜下來，魔音攪在腦海裏，翻出了他內心的恐懼、懦弱與渴望。

神啊！維拉啊！阿拉貢祈禱着，他怎樣才能抵制誘惑、平靜下來？

“阿拉貢……”清越明朗的聲音，如詩歌般悅耳，如泉水般清冽……

金色的瑞文戴爾，精靈輕盈地躍下馬，淺金色的長發飛舞，清澈的湛藍雙眼，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細膩肌膚，淡淡的笑容，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個風華絕代的精靈……

“萊戈拉斯……”阿拉貢抱住頭蹲在地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當阿拉貢再次站起來，他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與決斷，于是很快找到了弗羅多。

“弗羅多？”阿拉貢在一方石臺旁看到摔倒在地的弗羅多。

“它蠱惑了博羅米爾。”弗羅多驚恐地說。

阿拉貢一驚，上前問：“魔戒呢？”

弗羅多卻慌忙後退，叫道：“別過來！”

“弗羅多！”阿拉貢停住腳步，說，“我不會傷害你，我發誓要保護你。”

“你能保證不傷害我嗎？”弗羅多惶恐地問，拿出魔戒攤在手上。

阿拉貢覺得剛才那種煩躁再次湧上來——是魔戒在影響大家嗎？

“你會摧毀它，是嗎？”弗羅多滿眼希望地問。

阿拉貢慢慢走近弗羅多，眼睛幾乎無法從魔戒上移開，“阿拉貢——伊力薩王——阿拉貢——伊力薩王——”越是想要抗拒這種力量，越是沉溺在其中。

阿拉貢慢慢地把手伸到弗羅多拿着魔戒的手中，最終，他單膝跪地，握住了他的手，說：“我願意跟随你到最後，跟随你到魔多烈焰。”他的意志力終于抵抗住了誘惑。

“我知道，”弗羅多下定決心般，堅定地說，“好好照顧他們，尤其是山姆，他不會了解的。”他已經決定獨自上路，他終于明白，身上的重擔只能由他自己背負！

阿拉貢怔了怔，随即明白，他已經無法再幫助他，他點點頭，對他說：“去吧，弗羅多！快走！”

身上的釘刺在發光，弗羅多吃驚地發現，有半獸人！

“快跑！快！”阿拉貢大吼，他拔出劍，迎向半獸人——不，那是可以在白天出沒、比半獸人更厲害的強獸人——戰鬥！他要以強獸人的血來洗刷掉魔戒帶給他的羞辱！

“去找半身人！”強獸人頭目喊道，手下的強獸人們立刻分出去一多半。

“你們——別——想！”阿拉貢從石臺上跳下來，踢翻了兩個強獸人，他奮力揮舞他的劍，倒在他劍下的強獸人越來越多。

強獸人是叛變的巫師薩茹曼創造出來的，它們可以在白天出沒，比半獸人更高大強壯，渾身漆黑醜陋并穿着黑色的铠甲，阿拉貢孤軍奮戰，盡管他技藝驚人勇猛非常，但被幾十只強獸人纏住根本無法脫身。

危急關頭，狠準之至的箭矢，破空襲來！

“阿拉貢！”萊戈拉斯跑來，身後精靈鬥篷飄動如翼。

“萊戈拉斯……”阿拉貢幾乎無法承受那一瞬間的驚喜，頓時覺得身上充滿了澎湃的力量，利落地砍翻正纏鬥中的強獸人，與萊戈拉斯、金靂彙合。

配合相當默契，阿拉貢揮劍，金靂狂砍，近處的強獸人紛紛倒在他們的武器下，萊戈拉斯拉弓瞄準，迅猛狠厲的箭支，所到之處無不封喉致命。

“萊戈拉斯！”阿拉貢叫了一聲，他瞥到一只強獸人已經接近了萊戈拉斯，而此時的他正手搭弓箭，無暇也來不及抽出匕首，而自己離他好幾步遠。

“他沒事的！”金靂邊砍邊說，他非常相信萊戈拉斯的戰鬥力，區區一個強獸人根本傷不到他。

萊戈拉斯神色如常，他确實來不及抽出匕首，但反應力驚人的精靈，出乎意料的，以手中還未離弦的箭當匕首，刺穿近前的強獸人的腦袋，又飛快地拔出箭搭在弓弦上，再次離弦，射翻遠處的強獸人，動作潇灑随意，漂亮至極。

箭支還可以這麽使用嗎？

……

“對不起——弗羅多——”博羅米爾痛苦地跪在地上，絕望與悔恨将他湮沒——他居然襲擊了弗羅多！

重現剛铎的輝煌，這是他心中的執念，也是一直壓迫着他的最沉重的包袱，在魔戒的引誘下，終于墜落。

但是！

博羅米爾終于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既然悔恨無法洗清罪孽，那麽就讓我用劍來清償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