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加冕禮（下）

第12章 加冕禮（下）

人們好奇地看着這位尊貴的精靈，他會帶來什麽禮物呢？只見他踱步到白聖樹前，伸出纖長白皙的雙手覆在枯萎的樹幹上，微風吹拂着他的金色長發，華貴的銀色禮服随風擺動，于是，奇跡出現了。

枯萎的白聖樹開始慢慢地顯現出勃勃生機，白色的枝幹恢複了光澤，枯黃的樹葉紛紛落下，同時抽出新芽與花苞，一片片新綠的嫩葉迎風舒展，生命的綠色布滿了樹冠，潔白的花朵在枝頭綻放。

這是屬于密林的精靈王子獨有的精靈魔法！

“白聖樹！”

“這是精靈魔法，還是神的奇跡？”

“白聖樹複蘇了！”

“剛铎的象征，白聖樹！”

所有人都震驚了，還有精靈們，甚至是密林精靈們，都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從不知王子殿下有這樣的魔法。

甘道夫好像被雷劈中一樣，動也不能動，讓普通的樹木複蘇他并不奇怪，可是白聖樹，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神賜之樹。

遠古時代，雙聖樹為維拉之地維林諾帶來光明，沐浴過雙聖樹的光輝的精靈，會變得更強大、美麗、智慧，而剛铎的白聖樹，則是雙聖樹之一的銀樹泰爾佩瑞安的後裔。能讓垂死的白聖樹重新煥發生機，萊戈拉斯，你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麽？

當人們恢複了神智，那位風華絕代的精靈已經消失無蹤，同時離開的還有洛絲蘿林的精靈們。

“怎麽走了呢？”金靂傷感地說，“也不知道他的傷好沒好，我還想和他喝酒呢。”

梅裏說：“金靂，有機會我們去幽暗密林看他好不好？”

“這個主意好！”皮聘高興地叫道。

“阿拉貢，”阿爾溫輕聲說，“加冕禮已經結束，你去送送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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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貢看了她一眼，感激地說：“謝謝你。”

出了白城的最外圈城牆，離得不遠就能看到坐落在安度因河上的剛铎舊都奧斯吉力亞斯，兩隊精靈正騎着馬并肩行走在廣闊的帕蘭諾平原上，很快就會到達安度因河。

“不介意我們同行一段路程吧？”哈爾迪爾說，“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萊戈拉斯。”

萊戈拉斯只是微笑着搖頭，這讓哈爾迪爾更是擔心。

身後一匹快馬趕了上來，“萊戈拉斯！”阿拉貢疾聲叫道。

哈爾迪爾嘆息一聲，說：“我在前面等你。”同時帶走了包括幽暗密林的其他所有精靈。

阿拉貢想說的話太多，可能說出口的卻太少，到最後也只吐出一句：“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

萊戈拉斯顯得很疲憊，他說：“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再需要我，現在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我需要你——”這句話無意識地脫口而出，阿拉貢拉住了精靈的手。

“你需要我做什麽呢？”萊戈拉斯靜靜地望着他。

“我——”阿拉貢無法回答。

萊戈拉斯笑了，他溫柔地說：“阿拉貢，你渴望得到的太多，但你要明白你不可能會得到所有想要的。你已經為你做出的選擇後悔過一次，所以你不要再次後悔了，好嗎？因為并不是每次都有重新選擇的機會，不要再讓愛着你的人傷心了。”

“萊戈拉斯……”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保重，阿拉貢——”萊戈拉斯抽回手，策馬疾馳，漸漸遠去。

不會再見面了嗎？阿拉貢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攤開手心，是一片已經枯黃了的樹葉，剛才萊戈拉斯塞給他的。他記得很清楚，自從瑞文戴爾初次見面，知道他的名字是綠葉的意思，就無意識地摘了一片綠葉帶在身上，在摩瑞亞礦坑時，他把這片已經有些枯黃的綠葉塞給了精靈，告訴他這片綠葉也許能讓他在黑暗中，想起點美好的東西，現在，精靈把它還給了他。

阿拉貢無力地癱在草地上，直到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他真的徹底地失去了萊戈拉斯。他回過頭望着白城，那裏有他的人民，有他的妻子，都是他曾經極度渴望得到的，但此時，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他再也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微風的輕撫，奇妙的花香……

“你能為我做到的，我也能為你做到！”阿拉貢想起自己信誓坦坦的話語，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句笑話。精靈做到了他說出的每一句話，人皇卻總是在猶疑不定中後悔自己的選擇，因為他總想得到更多更好的東西，索倫一語道破他心中的陰影——他的心太貪婪。

阿拉貢想，如果他能回到小時候該多好，只要啕號大哭，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能再做出讓萊戈拉斯看不起的事情，他也要為自己留點最後的尊嚴。

他已經沒有再一次後悔的資格，他必須承擔起一個國王和一個丈夫的責任！

“萊戈拉斯，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太差了。”哈爾迪爾擔憂地問，他們已經渡過了安度因河上的剛铎舊都奧斯吉力亞斯，到達河岸的另一端。

萊戈拉斯輕輕地說：“哈爾迪爾，拜托你一件事，好嗎？”

“無論什麽事，我一定做到。”哈爾迪爾答應了，他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萊戈拉斯慘然一笑：“我想回家了，送我回家好嗎？雖然我的侍從們也可以，但這一路上恐怕不安全，所以還得拜托你……” 他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萊戈拉斯？”哈爾迪爾大驚失色，他看到萊戈拉斯的嘴角竟然滲出一絲殷紅的鮮血，“萊戈拉斯！”

“王子殿下！”

“殿下！”密林精靈們哭了。

萊戈拉斯終于油盡燈枯，再也支持不住，閉上了眼，哈爾迪爾一把接過他栽倒的身體，這位身經百戰的侍衛隊長，即使在聖盔谷面臨死亡時也無所畏懼的強大精靈，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滋味，他驚慌失措地大喊着：“萊戈拉斯！萊戈拉斯！”可萊戈拉斯再也聽不到了。

灰敗的臉色，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心髒也不再跳動，哈爾迪爾怔怔地看着那張失去生命力的俊美容顏，心疼得第一次有了流淚的感覺。

“可惡的人類！他不值得你這樣……”哈爾迪爾強忍着淚水。殺死精靈的方法之一，就是讓他的心碎掉，萊戈拉斯的心被那個人類傷得太重，早在被抛棄的那個晚上，他的心就已經破碎，卻一直為了那個人類苦苦支撐，黑門之戰被索倫邪眼重傷，複蘇白聖樹又消耗了他最後的生命力，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他終于倒下了……

“殿下……”密林精靈們哭泣着，“黑門之戰——殿下本來受了重傷——可他不肯回去——說要等到那個人類的加冕禮——我們勸不住殿下——只能派信使回去報信——”

哈爾迪爾的淚水終于沒能忍住，一滴一滴，滴落在萊戈拉斯的臉龐上，他緊緊地抱着他，失去生命力的小精靈，身體是那麽纖細柔弱，輕得仿佛沒有重量。

“我送你回家……萊戈拉斯……”哈爾迪爾溫柔地低聲說着，“我送你回家……”

遠處一隊騎士朝他們疾馳而來，哈爾迪爾擡頭望去，立刻認出那不是人類，而是一隊陌生的精靈。他們身穿精靈戰甲，風塵仆仆的，似乎剛下戰場便進行了長途跋涉。

最前面的是一位身材颀長的精靈有着一頭燦爛的金色長發，氣質尊貴無比，華麗的精靈盔甲上沾染着半獸人的血，渾身有一種蕭殺之氣，渾身散發着一種冷漠威嚴的氣勢，坐騎卻不是馬，而是一頭比戰馬還要高大得多，長着一對碩大鹿角的巨鹿！

中土世界唯一的精靈王，萊戈拉斯的父親，瑟蘭迪爾陛下！

“陛下。”幽暗密林的精靈們恭敬地向他們的國王行禮。

瑟蘭迪爾點點頭，他的身材非常高挑，身姿優美無比，如一顆傲然挺拔的常青樹，陽光一樣燦爛的金色長發由于長途跋涉而有些淩亂，容顏俊美得甚至有些妩媚，但一雙粗黑的厲眉讓他充滿了國王的威嚴，明亮而冷銳的雙眼透露出強大的自信，有着藐視天下的王者氣勢。

“陛下——”哈爾迪爾恭敬地行禮，低聲說，“萊戈拉斯說——他想——回家了——”

精靈王的神情依然冷漠而威嚴，但他的步伐已有些踉跄，眼底隐藏着無盡的哀傷。他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接過他的孩子，溫柔地撫摸着小精靈冰冷的臉龐，為他拭去嘴角的血跡，動作是那麽輕柔，似乎生怕弄疼了他。

“謝謝你，洛絲蘿林的哈爾迪爾。”瑟蘭迪爾解下披風裹住小精靈，抱着他跨上巨鹿，沉重地往幽暗密林的方向走去，回家的路還很遠，很遠……

哈爾迪爾悲痛地望着父子遠去的背影，耳邊隐約傳來瑟蘭迪爾低沉而顫抖的話語：“真是個……傻孩子……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