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蕭哥哥,好哥哥
冷慕詩從天上極速墜落而下——尖叫聲撕裂整個蒼生院,眼見着她就要迎面朝下摔扁在地上,突然間,那破舊的小屋子門被什麽撞開,花掩月擡手一揮,一條鞭子纏縛上冷慕詩的腰身,直接把她甩上了房頂。
冷慕詩腰上的鞭子收回,她扒在房檐上搖搖欲墜,腳蹬掉了一只比人腦袋還大的蜘蛛,然後順着那蜘蛛粘性十足的蛛網爬下來,終于腳沾到地面,驚魂不定地落在了花掩月的面前。
冷慕詩快吓傻了,花掩月歪頭看着她:“大部分都是沒有馴化的異獸,害怕嗎?後悔嗎?”
不過冷慕詩還沒來得及點頭,花掩月又飛快地說:“後悔也晚了,叛出師門者必死。”
冷慕詩到嘴邊的“想要再考慮一下”就這麽噎回去了,她算是明白了,惡毒女配就是惡毒女配,還好好學東西……哪有那麽好的事情等着她。
“你得趕緊學會怎麽跑,”花掩月說,“我過些時日要下山,沒工夫看着你,或者你挑一個異獸馴化,讓它保護你,反正這院子裏的東西只會多不會少,你得盡快适應。”
冷慕詩傻愣愣地點頭,花掩月看着遠處說:“你先想辦法把你的弟子服拿回來,不然一會被赤莽吐上毒液,就算是一等符文弟子服,也會燒出大窟窿,你就得當着全門派的面,穿漏洞衣服了。”
冷慕詩回頭看了一眼,那赤莽果然在研究她的衣服,她做出了一個表情,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哭是笑。
花掩月仔細看了她片刻說:“鑒于你這麽聽話,今天晚飯就不給你吃新研制的丹藥了,不過你明天開始要吃的,所以先把衣服拿回來,然後換上衣服去和其他弟子吃飯吧。”
冷慕詩扯了下嘴角,花掩月就轉身進了屋子裏,她猶豫了一下,跟進去,然後絆倒在門口,和方才她踹下來的大蜘蛛臉對臉。
冷慕詩“啊呀”一聲爬起來,轉身朝着赤蛇的方向跑——
她最後在天黑之前,把弟子服取到了,依靠迅速上樹摘了那黃燦燦的果子,然後騎着那碎骨蜥迅速在赤蛇打盹的時候取回來的。
其他的東西不太敢惹碎骨蜥,它牙齒的咬合力度太狠了,獸類也會知道什麽樣的敵人自己能敵得過,什麽樣的敵不過。
只是這赤蛇很顯然不在不敢惹的行列,冷慕詩只能趁着它打盹的時候。
并且通過取弟子服、撿玉佩和散落的儲物袋來測試,冷慕詩發現只要她靠近這小房子的邊緣,除了蜘蛛沒有妖魔獸會跟上來。
冷慕詩猜想是因為花掩月設下了什麽禁制,所以她一萬個不幸中有個小小的幸運,就是她也不是毫無喘息時間,至少在這小屋子不用害怕夜裏睡覺的時候被吞進赤蛇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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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她換上弟子服,梳理好自己,利用最後一兩個小果子引誘碎骨蜥飛速載着她到了門口,赤蛇的血盆大口已經懸空在她頭頂了,差一點點冷慕詩就被它給叼住。
當然她也不是沒想過就待小房子裏面不出來,吃這黃燦燦的小果子充饑,然而正要吃的時候,花掩月冷不防一句,“那是初嬰果,你吃了之後會變成……”
花掩月兩手比劃了一下,大概一臂長,說道:“就會變成這麽大,然後房檐上那蜘蛛把你捆上用不了一炷香就吸幹了,你或許能剩一層比你那大妖還薄的皮。”
冷慕詩張開的嘴僵住,花掩月說:“那是個成年碎骨蜥,我好容易帶回來的,要煉藥的,只是不好控制才給它吃那個,不然你以為它為什麽變成這樣小?”
冷慕詩把嘴閉上,然後就騎着碎骨蜥冒死出門吃東西了。
人不吃,就會死。
她冒着生命危險到了靈谷殿的時候,裏面有非常多的內門弟子,還有新入門的外門弟子,都在邊吃東西邊交談。
冷慕詩腰上戴着花掩月的長老玉佩,一進去,弟子們的交談聲逐漸減小,後又慢慢增大,好多都在觀察着她。
冷慕詩實在是吓得有些過勁兒,這會兒腦子都是木的,知道有人在議論今天的入門測試,也知道有人在議論她,但是她現在太餓了,餓得感覺自己能吃下一整只幼年碎骨蜥的分量。
她獨自盛好了飯,然後坐在那裏餓死鬼轉世一樣毫不顧惜形象地狼吞虎咽,琢磨着晚上回去她要怎麽走位,才能不被赤蛇吞了,還能躲過帶膿包的幾個異獸,沒有初嬰果了,碎骨蜥肯定不讓她騎了……
她吃的專注,想的也專注,不知道對面什麽時候坐了人,還是好幾個。
冷慕詩擡頭一看,噎了下,然後連忙抓起桌子上的湯碗咕嘟嘟喝了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我聽人說二長老的院子很危險的,她以前死過徒弟的……”冷天音說着又眼淚汪汪,“我和蕭哥哥已經快要說服五長老了,你為什麽不再等等呢,或許五長老會收你為徒的。”
冷慕詩擡眼看了她一眼,竟然奇異的連煩躁的情緒都沒有了,她腦子裏太多的事情,整個人透着股子游離世外的迷茫。
易圖和星洲也是滿臉擔憂:“你太沖動了,你也不看看,誰會主動往二長老院裏鑽,昨個是真沒吓着你啊,你膽子也太肥了,那二長老院子裏,可是真的很危險嗎?你怎麽不說話?吓壞了?”
蕭勉起身給她重新打了碗湯,坐回來遞給她,低聲道:“我會繼續勸師尊,天音也拜入了我師尊門下,我們一起勸說,我師尊已經動搖了,到時候他會去二長老那裏要你,你……別怕。”
冷慕詩看着對面幾個人,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他們都是為她好的,這她知道。
她也見識了花掩月的狠辣,以及她院中那些毒物的危險,可冷慕詩聽他們說話,看着他們關切的眉目,突然間覺得很遙遠。
遙遠得像是隔着一層結界,是她沖不破的結界。
“可是……我靈根劣質,就算是從二長老院子裏出來,又能去哪?”
冷慕詩慢慢擡頭看向衆人,吞咽着嘴裏的東西:“我就算拜入了五長老門下,我也修不出什麽高深功法,待來日……”
“來日下山歷練之時,難道師兄們還要一直保護我嗎?”冷慕詩看向衆人,勾了勾嘴角,想起自己的早已注定的路,有些自嘲地說,“你們誰也不可能永遠看着我的,誰也……不能代我活啊。”
她說完之後,喝了最後的湯,起身。
衆人都看着她,又勸說了什麽,冷慕詩都沒有聽進去。
她獨自走上去往蒼生院的石階,走在所有人的前面,走向她自己選擇的路,無論對還是不對,危險還是安全,她都要走。
因為她太明白了,這一生,沒有人能夠真的與你相伴。
她娘親何曾沒有全身心地信任過她父親所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最後總也是走到了他薄情至死不見的路上去。
她娘親也曾抱着她許諾過愛她一生,陪她到老,可她也無法控制自己命運撒手人寰,留她獨自在世間凄苦颠沛為人做配。
冷慕詩一步步邁向通向蒼生院的石階,身後冷天音哭得雙眼通紅,發誓一定要好好修煉,保護姐姐。
蕭勉易圖和星洲他們都一直跟着她,可進了蒼生院的結界,他們便跟不了了,甚至看不到她的身影。
冷慕詩入夜進門,淩晨過了才狼狽抵達小屋,過盛的情緒都被玩命給消耗掉了,連悲傷都吝啬出現。
她半夜三更的站在了花掩月的床頭,孤魂野鬼索命一樣把花掩月從睡夢中推醒,笑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什麽恭敬什麽恪守都丢到腦後,沒扯花掩月的頭發,只因為自己打不過她。
冷慕詩幽幽問道:“師尊,我吃飯回來了,我今晚住哪裏啊?”
花掩月讓她吓得不輕,坐起來把長明燈以靈力點燃,看着她衣衫淩亂髒兮兮的,雙眼卻幽亮得宛如盛了漫天的碎星,直瘆得慌。
“你怎麽回來……的?”花掩月以為她今晚就得連夜跑了,叛出師門。沒想到她還真的回來了。
花掩月神思恍惚了一下,還以為自己面前站的,是當年的玄竹。
她抿了抿嘴唇,先指使冷慕詩給她倒了杯水喝,然後才有些發怔地說:“沒有額外的屋子,這蒼生院就一張床能住人,弟子院堆的都是柴,那裏是蜘蛛窩,你要是今晚睡下了,明早就被吸得只剩一層皮兒了……”
冷慕詩聽着她像講恐怖故事似的,竟然不覺得害怕了,畢竟無論什麽情緒消耗過度,都是會趨于平和,變得四大皆空,恐懼也是。
冷慕詩覺得她現在剃個頭就能出家,所以竟然對這惡劣的環境感覺到一絲好笑。
“其實我剛才打死了一個蜘蛛。”冷慕詩說,“最大個的那個。”
花掩月張了張嘴,捂着心髒說:“你知道那些蜘蛛吐出的蛛絲,能續接修士經脈嗎?它們産出的蛛絲一根……就一根,就能讓修真界經脈撕裂過的修士搶破腦袋。”
冷慕詩面無表情,花掩月嘆了口氣:“那個最大個的,一天能吐一個拳頭那麽大的一團。”
師徒兩個寂靜了片刻,冷慕詩又問:“所以我住哪呢?”
花掩月笑了起來,心裏對冷慕詩越發的滿意了,在她這院子裏生活,要是戰戰兢兢的,還真活不了幾年。
必須讓這些畜生知道害怕,才能安然無恙,至于那蛛絲?這被褥就是那玩意填充的,有時還用它來燒丹爐呢。
于是花掩月拍了拍自己的床鋪:“你要是不介意,就去洗幹淨了,跟我睡吧。”
于是冷慕詩入門第一天,她打死了師尊一根蛛絲抵萬千靈石的魔蛛,晚上睡覺還摟的是她師尊。
精彩絕倫的一天結束了,冷慕詩摟着自家師尊的小蠻腰,累得躺下就睡得死豬一樣。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勒醒的,大概是昨晚上她打死的魔蛛是這些蜘蛛的頭頭,它們不能進屋,但是從窗戶吐絲,試圖勒死她。
冷慕詩坐起來的時候,正有兩只魔蛛在協助彼此朝着她脖子上吐絲。
她伸手摸了一把,把蛛絲團了起來,兩只魔蛛見她醒了,頓時吓得邁着大長腿跑了。
冷慕詩把團成拳頭那麽大的蛛絲抓在手裏正準備起床去找花掩月,就聽突然間,“嘭——”的一聲。
驚天動地,震得這小破房子都顫了三顫的巨大聲響傳來。
她瞬間雙耳嗡鳴,然後眼看着花掩月喜滋滋地從地中間一處向下坑洞的階梯爬上來,手裏抓着一把熱騰騰的藥丸塞在冷慕詩的手裏。
“來!為師新煉制的藥,來試試藥效!”
冷慕詩皮笑肉不笑,推拒道:“師尊,我早上還沒吃飯,怕是藥效試不出來,我要麽先吃了飯再說?”
“沒吃飯正好,管飽!”花掩月又從儲物袋掏出了整整一把,塞在冷慕詩的手裏。
她整整三天沒下山吃飯,主要是也爬不起來,花掩月确實沒有和她說笑,做她的徒弟确實要試藥的。
而這試藥的過程如何,看幾位這把年紀見了花掩月依舊走不出童年噩夢的長老樣子就知道了,很簡單,四個字概括——生不如死。
冷慕詩中途覺得自己臌脹得要被撕裂的時候,終于伺機扯住花掩月的一頭柔順長發,試圖欺師滅祖。
但是沒能成功,最終又被喂了一把,嗝,真飽。
等到七天後,她藥效全消地下山去吃東西的時候,表面上看上去已經徹底恢複了正常。
只是吃東西的時候有些吓人,大中午的,她一個人吃了整整三盆,外加兩盤靈獸肉,看傻了靈谷殿打飯的師兄。
她其實今天本來也是下不來的,今早上她的好師尊又煉了一爐子的新藥,準備師徒二人今天不吃別的了。
是的,花掩月不光逼她吃,她自己也把自己煉的那玩意當飯吃,冷慕詩恍惚的時候不禁懷疑,她們師徒倆某天就會被人發現死在蒼山院,死因可能不是被藥死,而是被藥撐死。
她看不出花掩月是什麽丹道大師,她一天能煉好多爐,每次開爐驚天動地,有時把她自己崩得灰頭土臉,樂此不疲。
冷慕詩總結,她是個丹道瘋子,天資多高冷慕詩不知道,但是她絕對是個瘋子。
今天之所以能下來,還要感謝冷天音這些天不好好修煉,每天晨昏定省一樣去蒼生院門口“哭喪”。
花掩月怕再不把她放出來,冷天音就要糾集一幫見不得她梨花帶雨的師兄師姐們,将蒼生院用淚水淹沒。
于是冷慕詩就出來了,終于吃到了正常的飯菜。
她頭都埋進盆裏,還不知道下頓是什麽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她看着是很正常,可是正常的像她這樣的嬌柔小師妹,是吃不了三碗的,別說三盆。
吃到最後她肚子竟然也沒撐起來,然後聞訊趕來的冷天音就撲到她身上哭了起來。
冷慕詩大馬金刀地坐着,一手架着她的哭喪妹妹,一手還端着一碗湯不緊不慢地溜縫。
終于吃完,易圖星洲蕭勉,甚至是她根本不認識的卻聽說了她的師兄師姐都聞訊趕來,看耍猴一樣圍觀她,關心她的死活,也處于好奇忍不住打聽蒼生院的事情。
冷慕詩自然是說:“我師尊對我特別好,天天給我做好吃的。”
然後就伺機腳底抹油跑了。
冷天音現在已經抓不住油滑得能輕巧避過赤莽的她,不過冷慕詩還是半路被蕭勉給截住了。
“你等等!”蒼生院的門口,蕭勉截住了冷慕詩。
“你有點不對勁……真的沒事嗎?”蕭勉說着還朝着她的肚子看了一眼,哪有人吃那麽多東西一點不顯的?
他又看向冷慕詩的臉,将自己懷中這些日子弄到的駐顏丹都拿給她:“這是駐顏丹,能治好你臉上的……”
“嘔……”冷慕詩看到丹藥就忍不住幹嘔,實在是要吃吐了。
蕭勉卻俊眉一擰:“你這是怎麽了?”
冷慕詩只想趕緊回去,趁着這時間花掩月在煉丹,趕緊趴會,要不然一會又要折騰她。
所以她不跟蕭勉客氣什麽,也不說駐顏丹吃了沒用,她前幾天吃極品的易顏丹吃了一丹爐,換了好幾個人的模樣,臉上這粉蓮的傷疤卻依舊如影随形,花掩月明着告訴過她,殺了粉蓮就能恢複了。
她怎麽可能殺粉蓮,粉蓮現在是她的好幫手。
所以冷慕詩含糊地接下丹藥,随便敷衍兩句就要走,蕭勉卻抓着她不放:“你真沒事嗎?我……”
他頓了頓,垂眸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冷慕詩不勝其煩,不過突然間想到她前幾天要走劇情去找蕭勉的,但是她沒去,法則的懲罰對她當時那種狀況來說,堪稱緩解她的痛苦,所以她沒有在意。
這是她不找蕭勉,蕭勉非要找她?
“不用擔心,我不是很好嘛?”冷慕詩趕時間,“我走了。”
結果蕭勉還是不放:“你……”
“你到底要幹什麽?”冷慕詩極其冷漠地打斷他問。
蕭勉心裏悶悶的,不知道什麽滋味,可是自從冷慕詩拜入二長老門下,他确實一直都在努力勸說師尊幫忙,還總是想她過的怎樣。
現如今被她這樣冷漠對待,蕭勉有些面紅耳赤,是羞恥和無措。
“沒,沒事了。”他弄不清自己怎麽回事,羞于再繼續說什麽,松開冷慕詩要走。
冷慕詩卻突然想起什麽,低聲問法則:“男主角是絕對不會死的對吧?”
法則瞬間就猜到了她要幹什麽,帶着些無奈,甚至是寵溺道——是的。
然後冷慕詩就快跑幾步,抓住蕭勉的手,變臉比翻書還快,笑着對他嬌聲說:“蕭師兄,蕭哥哥,逗你玩呢,你別生氣嘛!”
冷慕詩抓着他手朝着自己臉上按:“好哥哥,我這些天真的好想你,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聊呗……”
蕭勉驚得眼睛都瞪大了,連忙把手抽回來,耳根熱的厲害。
但是卻最終沒能抗住冷慕詩的央求,和她找了處弟子不常經過的山崖邊說話。
結果沒幾句話,就被冷慕詩哄着吃了好幾顆今早上花掩月才煉制的丹藥。
這些藥都是要測試效果的,并且告訴給花掩月的。
冷慕詩剛才吃了那麽多飯,實在吃不下了,她給蕭勉吃了,然後悄悄的把法則拿出來,當留影石記錄一會蕭勉的反應。
蕭勉咽下去的時候還說:“你以後不要偷提高修為的藥給我,我用不上,免得你被二長老責罰,她性子……”
冷慕詩仔細觀察着他,發現他按着自己的脖子,面色開始逐漸紫紅,不僅說不出話,皮膚下甚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游走亂竄,看上去十分可怕。
蕭勉驚愕地看向冷慕詩的時候,她才喃喃道:“果然啊,我就說随便亂加魔獸內髒的丹藥肯定不行,師尊還不信……”
“沒事沒事,蕭師兄你忍忍就好,這藥的藥效就這樣。”反正法則說了你絕對死不了,比她吃風險小多了。
不過沒一會,蕭勉就直勾勾地躺地上,冷慕詩一摸他鼻子,發現人……沒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冷慕詩:……法則!男主角不是絕對死不了的嗎!
法則:……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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