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她太羞澀了!(是我……情難自已,你別生...)

冷慕詩急促地呼吸, 眼淚瘋狂地順着蕭勉的手掌之下流出,胸膛高速起伏,四肢卻不聽使喚, 僵硬得一動也不會動。

蕭勉一手捂着冷慕詩的眼睛,一手從她肩頭環過, 将她摟在懷中, 緊緊地抱住,不斷地低聲安慰。

“沒事的,沒事的, ”蕭勉說, “都是假的, 這裏是問心陣, 一切都是幻境。”

蕭勉懊惱不已,他進來有一會了。這裏是按照測試者此生最害怕的事情, 最艱難的抉擇幻化而來。

蕭勉先是進入了自己的幻境之中,成了路邊一具即将餓死的枯骨, 那是他時常會夢到的噩夢, 很多事情記不得了, 卻清晰地記得有人在他瀕死的時候告訴他, 只要吃了他身邊人的屍體, 就能活過來了。

蕭勉不知道第多少次面對這樣的抉擇, 但是最後都會有個看不清樣貌的人,在他臉上澆水, 往他口中塞糕點。

噩夢裏水已經救不了他的命了, 到口中的糕點他根本也咽不下去了, 但是因為這水和糕點,他終究是忍住了, 沒有聽從那個聲音去食人肉。

他沖破了自己的問心關,這才能尋找冷慕詩。

他找到的太晚了,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深陷痛苦,她修為還是不足,神識太弱,被這問心陣給懾住了。

他這樣抱着冷慕詩好久,他們一同站在暗沉的,飄散着腐朽氣味的屋子裏。蕭勉不知道冷慕詩心中最怕的事情是什麽,但是根據這環境的模樣,他也算猜測個十有八九。

這床上帳幔之中,已經絕了氣息的女子,應當就是她的母親,蕭勉沒有關于父母的記憶,卻也能在此時此刻,因着冷慕詩痛苦的哭喘,還有戰栗的身體,感同身受般地明晰她喪母之時的痛苦,和這件事帶給她的陰影。

只是她的問心關被強制打斷,蕭勉不知道她最終面臨的道心抉擇是什麽。不忍讓她再看下去,抱着她安撫,直到周遭的景物漸漸在冷慕詩的平複之下分崩離析,兩個人逐漸置身于陣中的平地之上,蕭勉感覺不到冷慕詩顫抖,才終于狠狠松了口氣。

“我沒事了。”冷慕詩緩緩吐氣,伸手拍了拍蕭勉的手臂,試圖讓他放開。

她雙眼被蕭勉的手掌遮擋着,什麽也看不見,她心中隐隐感激他,其實……幻境中那場景她并沒有真的見過。

當年她被大雪覆蓋昏死過去,又高熱昏死了好幾天,醒來的時候,她母親已經下葬了。

冷慕詩是因為連母親最後一面也并未見到,才恨極了她的父親,她甚至知道了問心關想要問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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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勉慢慢放開了她的雙眼,卻并沒有放開抱着她的手臂。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着,冷慕詩眼前被捂的時間太長了,蕭勉的手掌拿開,短時間也是一片模糊的。

她擡手揉了揉,完全能夠看清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蕭勉的手臂還環着她,從她的右臂之上繞過她的身前,抓着她的左肩。

冷慕詩已經完全平複了,平複之後她回想了一下,方才幻境之中的一切,其實不太能經得起推敲,好像所有的憎恨和怨毒都被放大了。

母親死了這麽多年,冷慕詩其實不至于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只是一時失控罷了。

但是她都緩過來了,也拍了蕭勉好幾下了,蕭勉還是不撒手,側臉甚至還貼到她側臉上來……這就有點不對勁了。

想到蕭勉之前在五谷殿不管不顧抓着她手的事兒,冷慕詩逐漸僵硬了起來。

“蕭哥……”她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蕭勉,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我要出去了。”

蕭勉正悄悄陶醉于這難得的親昵,聞言睜開眼睛,自然是不願意放手的,他經過這一個月以來對自己漫長的,一遍一遍的剖析,已經明白了自己對冷慕詩的心思。

雖然有些羞于啓齒,他們這樣的年歲和修為,不該想這樣的情愛之事,該好好地修煉,但年少情動難抑,他既然動了情,自然也不會逃避。

因此他不僅沒有松開冷慕詩,還将她抱得更緊些,甚至另一只手也環上了她的腰,不讓她掙脫。

“能不能讓我再抱一會……”蕭勉說,“我每天去崖邊等你,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冷慕詩這會兒徹底從剛才那幻境的陰影中擺脫出來了,但是陷入了另一個毛骨悚然的境地。

聽了蕭勉的話之後,她連忙喊道:“不行,快松開,不能說,你說什麽我都不聽!”

蕭勉輕輕掃在冷慕詩側臉的呼吸突然一頓,接着低低地笑出來。

他開口像是敲在耳邊的清脆風鈴:“對不住,我那天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

冷慕詩頭發要不是太長了,現在已經全部沖天炸起來了。

蕭勉松開抱着她腰的手,托住冷慕詩的下颚,就着兩個人這樣親密的姿勢,把她頭朝着自己這邊轉,聲音很低,帶着幾乎要化為實質流淌出來的甜蜜:“我當時應該先征求你意見的,對不起。”

冷慕詩在蕭勉的懷裏,像個真人木偶一般,被他轉動掌控,眼眶但凡要是大些,她現在眼珠子已經飛出來了。

她近距離瞪着蕭勉,竭力地朝後仰躲避着蕭勉的慢慢逼近,蕭勉卻帶着笑意藏着難忍的沖動問她:“那天我其實不太清醒,我現在清醒了。”

“我可以親你嗎?”他問得很禮貌,但動作只落後聲音一點點,唇已經朝着冷慕詩的唇角壓下來了。

冷慕詩覺得自己宛如一個成丹之後的丹爐,馬上要當場自爆。

蕭勉向來彬彬有禮,又傻兮兮的好騙,像這樣帶着攻擊性,堪稱強硬的時候冷慕詩根本沒有見過!

眼見着兩個人嘴唇又要碰上,這可不是那也都吃了藥還能賴給藥性所致,這般清醒着要是親一起了,冷慕詩能當場撅過去。

于是她一咬牙,狠狠踩在蕭勉纖塵不染的靴履之上,接着趁着蕭勉吃痛松勁兒的時候,原地蹲下掙脫蕭勉的懷抱,接着連腰都來不及直起來,一個前滾翻,就到了陣法邊緣,竟是又要溜走――

她簡直像個油滑的小魚,蕭勉懷中一空,她就已經到了陣法邊緣,可是他不能讓她這麽走了,他還有話沒有說!

蕭勉參與陣法布置,自然對這陣中無比熟悉,去追逐她身形怕是還沒有改變陣眼出口快。

于是蕭勉運轉靈力,朝着旁邊的陣法上一拍,赤金的符文流動,陣法出口霎時間閉合轉移,冷慕詩一頭撞在陣法之上,頭暈目眩地起身,急急地拍了拍面前的結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完蛋了。

她滿腦子都是這句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怕什麽,連當初在粉蓮肚子裏生死一線,她都沒有這種感覺。

蕭勉的态度太吓人了。

母親救我!

然而沒有人能夠救她,蕭勉見她出不去急得直拍結界,笑意從眼底漫出。

她太羞澀了!

真可愛。

蕭勉看着冷慕詩紅透的耳根,把她的驚吓當成羞澀,逃離當成情趣,畢竟冷慕詩一直都跟他說,她喜歡自己,喜歡得不得了。

甚至還要為了他跳山崖呢。

蕭勉一直都知道,雖然冷慕詩給他的那些丹藥大部分都是折磨,蕭勉卻能夠從每一場折磨之中,都得到助益。

因此蕭勉從來都是心甘情願給她當藥人,哪怕全無助益,蕭勉也願意做這個測試,只要能幫到她也好,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可蕭勉是真不知道這一切會失控的,每一次夜裏的見面,他們都更貼近彼此,她的專注和積極,還有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在某夜驟然入夢的時候,一切就開始失控了。

他最開始只是喜歡看着她,後來……就想要離她近一點,想要看着她笑,在丹藥發作的時候,聽她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惟妙惟肖地講述在蒼生院中是如何智鬥妖魔獸。

蕭勉知道這些丹藥,她吃得更多,那般低等的修為,折磨定然比他更甚十倍。

可她從沒有說過自己多苦,就像當初在大妖的腹中一樣,機智堅韌,哪怕被灼傷了女孩子最在意的面部,也從未怨恨過誰。

她像一株哪怕被碾軋過無數次,也能自晨曦的朝露中重新挺拔煥發生機的小草,從一開始就比繁花更加吸引蕭勉的注意,直到不知何時在他心中漫山遍野地生長,鋪滿每一寸縫隙和土地。

但她一直都很直白的,大膽的過分……蕭勉從來不知道,她也會這樣羞赧,好像一頭因為撫摸炸起毛發的小狐貍。

“出不去的,我改了陣眼,”蕭勉站在冷慕詩身後不遠處,強壓着嘴角不笑出來,幽亮的眼睛卻出賣了他。

冷慕詩背對着蕭勉站着,五官集結到一起開會,好半晌都沒有回頭。

蕭勉也不急,他慢慢湊近冷慕詩,然後手搭在她肩膀上,扳着她的肩膀讓她轉頭。

冷慕詩低着頭,微微縮着肩膀,面色赤紅,十分羞赧的樣子。

蕭勉本已經下定決心,反複地在心中演練過了,想要表現得莊重穩重些,給她安心感。

可見到冷慕詩這樣羞赧無措,他也開始指尖蜷縮,他的呼吸就噴灑在冷慕詩的頭頂,呼吸有些亂,微微偏頭籲了口氣,這才開口。

“我不會再吓着你了。”蕭勉說,“是我……情難自已,你別生氣。”

蕭勉說:“別急着走,我想跟你說……”

“別說!”冷慕詩面紅耳赤地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紅可不是羞澀,是急的。

這都什麽跟什麽!

這和劇情不一樣啊,這算怎麽回事,她絕不可能跟蕭勉不清不楚,他注定和冷天音是一對……

蕭勉被她這樣子逗笑了,覺得她好可愛,他伸手抓住她捂着耳朵的兩只手腕。

迅速拉下來,故意貼着她耳邊,迅速說:“別害羞,我也喜歡你。”

他說着,嘴唇還沒忍住在冷慕詩紅透的耳垂上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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