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懷孕了!(她是活人?!...)
他們先是将這群巴洛骨的埋骨地, 以符陣封印,以絕後患。
而後自城鎮城牆西南角年久失修的一處坍塌處,禦劍飛入其中。
還未到子時, 整個樂譚鎮,就一片漆黑, 幸而今夜月色清亮, 街道上寂靜無聲隔着三五戶便燃着的燈,正是之前冷天音說的那種能夠壓制修者身上靈力的油燈。
果然這鎮上的人,也在提防着他們回來。不過冷慕詩他們口鼻之上都攏着靈力陣, 這飄散在街道上的油燈散發出的死氣, 碰見靈力陣的阻隔便不得侵入了。
但他們不能放縱死氣飄在鎮中, 于是弟子們輕手輕腳, 快速地将這些油燈熄滅。
冷慕詩這時候打開儲物袋,放出裏面生機越發薄弱的夜哭郎。
“帶我們去找鎮長, ”冷慕詩說,“不要怕, 我們跟着你, 他一定知道你身體藏在哪裏。”
夜哭郎點頭, 帶着一衆弟子, 朝着鎮子最東邊飄過去。
弟子們的腳步極輕, 落地無聲, 家家戶戶都黑洞洞的,這裏看上去簡直是一座空無一人的鬼鎮。
可誰能想到, 一到白天, 這群僞裝成人樣, 吞食了原主人意識和靈魂的巴洛骨,就如同活人一樣出來活動生活。
好像他們本來就是如此, 本就安逸地生活在這裏一樣。
再怕人的鬼故事,都沒有這個吓人,畢竟這些巴洛骨,不可能一夕之間,全部都占據了整個城鎮,他們最開始,或許只有幾個混入人群。
至親友人分辨不出被占據身軀的巴洛骨,他們可能會有些異樣,例如最開始吃東西會吐,例如天黑便會早早睡下,沒人會猜測是這人被邪祟占了,只會覺得他們或許不舒服,或許只是睡得更早。
就算偶爾夜半三更,這些巴洛骨吸取活人陽氣的時候,會被驚醒的人給抓個正着。
可那又怎麽樣呢?一個你蹬被子我幫你蓋上的借口,便能掩蓋過去一切。
若非大能修者,無人能夠一眼看破巴洛骨,他們吸取的那些陽氣會遮蔽掉他們怨恨和腐朽的味道,活得像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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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黃泉都無法悉知活人由巴洛骨占據,因為生死簿上不該死的那個人,依舊在人間“活着”。
到如今整個城鎮之中的鎮民,都被巴洛骨占據,他們已經無處吸取陽氣遮蓋殘魂上的怨恨和腐朽,狂妄地将心思動到了修者的頭上。
若不是恰好碰見了如冷慕詩他們這樣悍勇團結的新入門弟子,或許再過上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會有大能偶游人間,發現不止一個城鎮,甚至可能發展至一整個國家,都被巴洛骨占據的情況。
因為他們在封印巴洛骨埋骨地的時候,發現那裏面許多未成形的巴洛骨,有些甚至是新鮮的屍體。路過的走商甚至是普通的趕路人,途徑了這樂譚鎮,便被吸幹了陽氣,丢進了亂葬坑去制作新的巴洛骨。
衆人只要想象一下便覺得齒寒心冷,他們跟着夜哭郎怨氣凝化的孩童身軀,一直走到了鎮子的最東,這才見了一處宅院。
院子很大,後面連着的是靠山的一側,看方位,正是他們封印巴洛骨埋骨地的方位,順着這院子穿過林中,到那埋骨的地方是個捷徑。
而現如今,院子裏漆黑一片,大門口挂着兩盞散發着死氣的油燈。
冷慕詩猜測這些油燈,是用巴洛骨埋骨地的腐屍所制,不過此時此刻,這些東西威脅不到他們,弟子們很快手腳利落地将油燈摘下來熄滅。
待到油燈熄滅之後,衆人并沒有去打開大門,而是徑直翻牆而過,快步朝着院子的裏面跑去。
他們分幾路,包圍前院後院,很快設下結界阻隔,謹防有人跑掉。
不過就在他們落入院中之後,便聽聞到了一些異響。
修者五感敏銳,很快衆弟子都分辨出了,這竟是男女交合的聲響。
男子粗喘得厲害,女子卻似哭似笑。
兩個準備直接破門而入的弟子稍稍遲疑,游子疏站在門外也皺緊了眉頭,蕭勉直接伸手去堵冷慕詩的耳朵。
冷慕詩:……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冷慕詩扒開了蕭勉的手臂,一腳踹開了門,第一個沖了進去。
黑夜之中,弟子們包括游子疏蕭勉,看着冷慕詩的眼神再度變化。
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然後冷慕詩橫沖直撞進入內室,驚見過于刺激直白的場面,兩個白花花的人影直接刺進冷慕詩的眼睛,險些把她當場紮瞎了。
她“嗷”的一嗓子,轉頭沖了出來。
實在是……有傷風化!
她本覺得沒有什麽,可是話本子裏面看的,那都是含羞帶怯遮遮掩掩,就算她扮成男子逛過花樓,卻也只聞靡靡之音,并不見如何火辣場面,畢竟妓子是最講究風花雪月的。
可是冷慕詩驟然瞧見個身材肥胖走形,褶皺堆滿全身,一動稀裏嘩啦地晃悠着的,宛如站立起來的老母豬,正吭吭哧哧地忙活,那一身的肥肉也跟着顫來顫去的畫面,她怎麽可能不眼瞎!
她沒吐在當場,那就是因為白天沒吃幾口東西!
不過冷慕詩沖了出來,衆弟子卻已經沖了進去,很快制服了那個晃裏晃蕩的鎮長,以及……鎮長方才忙活的美人。
确實是個美人,冷慕詩見她裹着被子,如同失去了靈魂的空殼一般地坐在床上,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整個人木木的,看到一衆弟子之後,擡起頭來,面上表情似笑,卻在哭。
冷慕詩眼神極好,一眼便認出了這女子,便是那日他們被趕走之時,站在城牆上身着粉衫的女子。
當時她沒有同其他的鎮民一樣,拿着家夥來驅趕他們,只是站在城牆之上望着他們遠去,渾身彌漫着悲傷和絕望。
冷慕詩見到夜哭郎站在她不遠處,似乎想要湊近,但鼻子嗅了嗅,不知道聞到了什麽,突然嗚哇哇地哭了起來不靠近了。
鎮長那一身肥肉被弟子用外衣裹緊,袖子在他身後直接當做繩子捆緊,他在震驚過後,開始大聲地叫罵。
“你們這些殺人兇手!又回來做什麽!”鎮長雙目赤紅唾沫橫飛道,“給我滾出我們的鎮子,你們修者這樣私闖民宅,難道就不犯法嗎!”
冷慕詩現在看着他直犯惡心,蕭勉連忙将他的嘴用布巾勒上了,這宅子裏面的下人,也都被弟子們制服。
游子疏走到鎮長的面前,将渾身透着凜冽寒氣的雪靈,抵在鎮長的脖子上,問道:“我們已經知道了整個鎮子上都是你們,這确實是你們的鎮子,但是你們是什麽,就不用我們說了,我現在只問你,”
游子疏指着和床上女子相望卻不相親的夜哭郎,冷聲問:“他被關在哪裏。”
鎮長似是沒有想到,這群修者竟然看破了他們,頓時雙眸巨震,又見他問起那惱人不肯去死的崽子,更是驚懼連連。
“你們……你們在說什麽!我聽不懂!”鎮長嘴裏勒着布巾,聲音尖銳含糊,還企圖負隅頑抗,游子疏直接一劍,在他手臂上割了個深可見骨的口子。
濃黑的血嘩啦啦地流出來,并非是尋常活人的鮮血,而是黑得如同墨一般的血。
屋內的弟子們見了表情都微變,游子疏繼續問:“他被關在哪裏?”
“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麽!”鎮長被堵着嘴,悶聲尖叫起來,冷慕詩是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個硬骨頭。
不過很快有弟子沖進來報告:“有鎮民過來了!”
第二個弟子也沖進來,對他們說:“好多人……”
“糟了,他們中間可能有感應!”畢竟他們一直都很小聲,也很小心,不可能驚動睡着的人。
冷慕詩說,“要弟子結陣,不用顧忌,這鎮子上除了夜哭郎,已經沒有活人了!”
游子疏也道,“去後院叫佩夏他們幾個中階弟子結誅邪陣!”
鎮長咯咯咯地笑起來,他嘴裏塞着東西,涎水順着嘴角流下來,但是笑得宛如一個剛下完蛋的母雞。
“你們完了,你們完了咯咯咯咯……”
鎮長怪笑,但是他畢竟是巴洛骨,并沒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外面鎮民瘋了一樣的朝內沖進來。
弟子們将誅邪陣法結下,尋常邪物沾上便要別腐蝕的尖叫,可那些鎮民個個撕聲尖叫着,竟然不顧死活地朝着結界上撞來!誅邪陣竟然對這些巴洛骨全無反應,只能當普通的阻隔結界來用。
游子疏和蕭勉他們扯着鎮長出去,冷慕詩走到夜哭郎的身邊,又看了眼床上被制住的女子,覺得她很奇怪,和外面那些歇斯底裏的邪物有些不一樣,格外的安靜空洞。
冷慕詩身為女子,實在是看不下去她赤裸的披着被子,胡亂給她套了身外衣。
然後她震驚無比地發現,這女子四肢纖細,肚子卻如揣着個大西瓜那麽圓,上面猩紅的經脈密布,冷慕詩伸手按了下,裏面還有東西在動,她竟然……懷孕了!
但此刻不是震驚的時候,冷慕詩跟其他兩個弟子,把這個懷孕的女人也扯出去。
鎮民們舉着數不清的火把,整個院子裏面火光跳動,亮得宛如白晝。
結界在前,他們進不得,就在外瘋狂,将火把朝着結界上扔,将鋤頭和鎬子鐵鏟鐵錐朝着結界上砸。
游子疏将劍架在鎮長的脖子上,外面的人不僅沒消停,甚至更加的瘋狂!
不過在冷慕詩把那個一直木然的女人拉出來的時候,鎮民們卻稍稍消停了一些,喊着讓他們放人。
“放開他們!”
“滾出我們的鎮子!”
外面的人越聚集越多,足足四五百人,黑壓壓的圍在結界之外,足可見白天趕走他們那時候,這些鎮民并沒有全部出動。
弟子們維持着結界,靈力也在不斷地耗損,且這裏靈力稀薄,竟然有些無以為繼。
冷慕詩觀察力敏銳,蕭勉也是心細如發,兩個人對視一眼,蕭勉就提劍走到了女人的身邊,将長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外面群情激奮的鎮民,瞬間安靜下來,不,應該說是死寂下來。
就連一直血流不止,手臂滴滴答答的已經流成幹枯幹癟的一層皮的鎮長,也費力地扭過脖子,看了過來,嘴裏嗚嗚嗚地叫。
下一瞬,死寂的鎮民齊聲尖叫起來,聲音簡直震天徹地,幾乎要掀翻這宅院屋頂,穿透弟子們的耳膜。
“放了她!”
他們的聲音齊得簡直像是一個人發出的。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毛骨悚然,衆弟子新入門的甚至是高階弟子,也并未曾遇見過這種場面,個個都起了一層小疙瘩,後頸汗毛豎立。
他們果然最在意的不是鎮長,而是這個女人!
冷慕詩打開儲物袋,将她煉制的小回春丹,還有一些傷藥分發給弟子們,用以幫助他們補充靈力。
弟子們吃了丹藥,陣法之上的符文再度大盛,陣法更加堅固起來。
冷慕詩召喚蕭勉過來,游子疏和易圖将鎮長拎過來,冷慕詩從靴子裏面摸出了一把獸牙匕首,挑開鎮長堵着嘴的布巾,而後當着他,當着全鎮人的面,将獸牙匕首,抵在了這女人的肚子上。
“不要!”
“啊啊啊!”
“不!”
“放了她!我們可以不殺你!”
“你們這群畜生!”
叫罵聲和威脅聲不絕于耳,鎮長那雙本來不大的眼睛,盯着冷慕詩貼在女人肚子上的匕首,瞪得要脫眶而出。
冷慕詩咬牙問:“夜哭郎被你們關在了哪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別這樣,不能這樣,她只是個孕婦!”
鎮長整張臉都在哆嗦,好似這女人的肚子裏,當真是他至親骨肉。
可巴洛骨再像活人也并非活人,沒有生機如何孕育子嗣?
這女人的肚子裏,指不定是什麽妖魔鬼怪!
冷慕詩将匕首的刀刃再度貼近些,“說不說!”
鎮長這片刻的功夫,吓得冷汗津津,涕泗橫流。
“我們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那小崽子被戳瞎了雙眼,就逃了,不知道去哪了,我們也找了很久啊!”
“你別動……孩子是無辜的,孩子……啊啊啊啊啊!”
一直目光空洞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掙脫了束縛,她應當是用了很大的力,因為她一側手腕的腕骨已經歪了。
但她還是很快抓住了冷慕詩手中的匕首,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肚子上狠狠刺下去。
冷慕詩猝不及防,猛地撤手。
那女人卻抓着匕首,拔出來之後,咬牙又狠狠刺進――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包括鎮長在內,所有的鎮民都尖叫了起來,女人肚子裏面流出的血,居然是鮮紅的。
她是活人?!
可是……她身上一樣沒有生機!
冷慕詩連忙用衣服去堵女人的肚子,她卻隔着衣服一把抓住了冷慕詩的手,那雙空洞的眼珠灰白如死人,卻有了些許神智。
她開口,聲音嘶啞如同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平安呢,我的平安呢……”
外面的尖叫聲掀翻屋頂,所有的鎮民再度瘋了,朝着陣法瘋狂地撞擊,但是這引發了海嘯一般瘋狂的女人,卻抓着冷慕詩的手,聲嘶力竭地問她:“我的平安在哪裏,我看不到他!”
冷慕詩看向女人開口叫平安之後,就緊緊抱住了她的夜哭郎。
她聲音低啞地問:“你是平安的娘,那他在哪裏,他還活着,他是怨氣化形,他身上還有生機!我們就是來救他的――”
“他……對!”女人詭異笑了一聲,卻嘴角都沒有提起來,聲音飄忽艱澀,“我把他藏起來了,我把他藏在哪裏了,我……”
“啊――”她突然捂住了肚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她肚子裏仿佛有流不完的血,且這血雖然鮮紅,卻帶着一股子腐臭味兒。
由于全力都去結陣,已經有許多弟子顧不上口鼻的小陣法了,聞到了這股腐臭味兒之後,身上靈力如抽絲一般的被抽走。
陣法短暫地空缺,好幾個鎮民沖了進來,游子疏将鎮長踹翻在地,走到了這群瘋狂的鎮民面前,手朝着陣法之上一按,霎時間金光大盛,符文瞬間把最前面的鎮民彈了出去――
這女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冷慕詩再把她扶起來的時候,她又雙眸空洞起來,只低頭看着自己染血的雙手,露出詭異的笑。
冷慕詩看見夜哭郎再度離開這女人身邊,心中電光火石之間,有了個十分瘋狂的猜測!
或許平安的母親,是死了,但她還有一絲意識殘留呢?!
母親能夠為孩子做出任何事情,何況是與邪魔并存?!
冷慕詩擡手抓過地上染血的匕首,再度朝着女人的肚子上狠狠捅去。
“啊啊啊啊啊――”
幾百人齊聲的尖叫,響徹雲霄,冷慕詩沾了女子的血,也覺得自己的靈力開始寸寸被抽離,面上遮蔽氣味的陣法開了,蕭勉急得連忙從阻隔的陣法中抽離,來幫冷慕詩。
冷慕詩卻吼道:“不要過來!碰到血會失去靈力!”
蕭勉急得不行,但還分的清輕重緩急,連忙繼續去維系陣法,只要這群巴洛骨沖不進來,失去靈力的冷慕詩就不會有危險。
但這陣法在鎮民的不斷攻擊下,又豈是那麽容易維系,陣中弟子這一個個的靈力開始枯竭,就從低階弟子開始。
女子身上流出的血的擴散,影響最大的也是低階弟子,其中距離冷慕詩他們較近的冷天音,靈力就已經耗盡了,無以為繼,丹藥也吃完了,她就在易圖身側,易圖看到了她隔絕氣味的陣法消散,頓時一手撐着結界。
一手撈過了冷天音的腰身,将她頭扣過來,抵在自己的下颚,接着低頭嘴唇貼着額頭為她渡靈力。
星洲見了眉頭皺得死緊,“你不是說不會對小師妹下手的嗎?!”
易圖見冷天音睜開眼了,連忙推開她,“我不是怕她靈力消耗殆盡經脈撕裂嗎!”
“你他娘的!”星洲一腳踹在易圖的小腿上,“你可以用手渡靈力,偏要用嘴唇!”
感覺身體裏面又靈力充盈,卻留存不住的冷天音,聞言靠着結界紅透了臉,不敢去碰自己滾燙的額頭。
星洲和易圖吵了起來,但也是一邊撐着結界一邊吵,現場太亂了,沒有人注意這邊三人的動靜,大家都十分的繁忙,小梅作為修者的靈力實在有限,沒一會就耗盡了,他不會受到巴洛骨氣味的影響,但是他的妖力都被封印了。
粉蓮本不該出現在弟子面前,但她實在擔心自己的小情郎,這陣遲早要開,就看能不能等來救援,可自家小情郎的能力實在是有限,待會若是被這群野蠻的人給傷着可怎麽好。
她化蝶而出,圍繞着小梅轉,“冷慕詩用赤蛇的魔力給我煉制了化形丹,剛才已經給我了,我吃了就能幫你沖破妖力,你就不要這時候倔了小寶貝,我可不想這些個惡心的玩意傷了你。”
小梅沒有靈力了,手從結界上挪開,伸手接住了粉蓮,捂在手心,“你別在弟子面前露面,不然等到這些妖邪解決了,下一個就是你。”
“等我師尊雲游回來,我求他收你為徒,到時候你就不用這樣躲着了……”
粉蓮無奈,冷慕詩方才告訴她,不到最後關頭,不要吃化形丹,這丹藥是個試驗品,還不知道赤蛇的魔力煉化之後,能不能給她用。
冷慕詩是将粉蓮當成最後兜底的絕招,她做了完全的演算,折返回來,就算弟子們還是如這般不慎中招,實在不行就先讓粉蓮化形把弟子們都吞了跑走再說。
她不是莽回來,是做好了萬全準備,她甚至手裏還有十幾顆能夠真的活死人肉白骨,磨着玄竹專門給她煉制的回春丹。
若非是昨夜她發現那些被鎮民殘殺的弟子已經沒有救了,連魂魄也不見,冷慕詩不會讓他們死的。
只是此刻,最重要的是快些找到夜哭郎在哪裏,他身上的生機已經越來越弱了。
地上的女人哀叫之後,雙眸卻還是一片空洞,冷慕詩雙手染血,攥着獸牙刀,一咬牙,又再度狠狠捅進女子的肚子。
“啊啊啊啊啊――”
這一次她狠心轉了半圈,地上女子抽搐翻滾,但是終于趴着擡頭之後,雙目中有了神智。
“平安藏在哪!”冷慕詩對着她吼道。
“在……”她閉了閉眼,已經連頭也擡不起來了,夜哭郎再度貼到女人身邊,哭喊着阿娘。
冷慕詩捧着她的臉擡起,湊到她嘴邊聽到她最後說了一個字:“床……”
然後女人就徹底說不出話了,她徹底死了。
血瘋狂地順着她身體流出來,如有生命一般地彙集,成了血球,朝着結界滾去。
她肚子逐漸幹癟,人也幹癟下來,讓冷慕詩想起了粉蓮當時形容自己被心愛的郎君灌藥之後,血肉都焚化,只剩下一層皮的描述。
女人幾乎也只剩一層皮,冷慕詩對着弟子們喊:“截住那血球!”
然後她拿出儲物袋裏面的聚魂袋,在女人的頭頂兜頭一套,将她脫體而出的殘魂,連同夜哭郎,一同都套進了聚魂袋。
下一瞬,終究是弟子沒能截住那血球,那東西是死氣所凝,碰到靈力陣,也就是生機組成的結界,直接撞出了一個窟窿。
冷慕詩提着袋子瘋狂朝着屋子裏跑,同時對着小梅師兄那邊喊道:“頂不住了,讓粉蓮吃化形丹!”
下一瞬,撕裂的結界被鎮民鑽了進來,而他們手中燃燒的火把,便是和那些燈油一樣以死氣為燃料。
除了幾個高階弟子之外,全部中招,失去了靈力。
而幾個高階弟子撐着結界,靈力在飛速地流失,小回春丹也吃沒了。
冷慕詩抓着聚魂袋進了鎮長之前的那個屋子,地上躺着的女人死屍,幹癟得連皮也化了,但是化成血水的手臂痕跡,卻還是指向屋子裏的。
冷慕詩直奔方才那張讓她惡心的床,顧不得什麽到處翻找,嘴裏念念有詞,“床,床,床……床哪裏呢!”
她最後在床內側找到了一條和被子一樣顏色的布條,塞在被褥縫隙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
冷慕詩伸手使勁一拉,床板從內側掀起來,直接将她掀進了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苦撐的結界轟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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