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只是個工具人
耳邊吹起了風, 夾雜着一點溫熱的氣息。
盛栖池看到倪不逾微微眯了下眼睛。
她腦子裏還懵着,倪不逾的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在回蕩着——
你可以追我了。
什麽叫她可以追他了?
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難道……
盛栖池無措地摳着手指,心裏沒由來地一陣發慌。
難道他看出自己喜歡他了?
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嗎?
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子裏打架, 像是亂碼的彈幕。她還保持着驚訝的表情,嗫嚅着不知該說着什麽。下一瞬, 她看到倪不逾眼尾低斂,無奈地扯了扯唇。
“好了,別裝了。”他說。
盛栖池眼睛瞪得更大:“我裝什麽了?”
“……”
沉默。
倪不逾立在雙杠邊,下颌線收緊,臉上呈現出一種一言難盡的、她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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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栖池。”又過了好幾秒,他緩慢地開口,語氣低沉而僵硬, 透着濃濃的不自在:“那天在桃園說過的話, 我要修改一下。”
“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但是——”
他睫毛很輕地動了下, 視線低垂又擡起,別扭卻又堅定地看着她。
“——也不是不可以嘗試。”
如果對方是你的話。
倪不逾抛下了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忍過了莫名的尴尬和羞恥,自認為坦誠地把他的态度表明清楚。
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可如果對方是你,我願意嘗試。
我們說好了絕口不提那天的事情,是我的喜歡戰勝了驕傲,主動再向你提起。
你可以追我了。
換言之, 我也喜歡你。
我也喜歡上你了。
可惜, 盛栖池聽不懂。
她只是眨着那雙漂亮的小鹿眼傻乎乎地“啊”了聲,問:“嘗試什麽啊?”
“……”
倪不逾倒抽一口涼氣,險些給氣笑了:“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裝傻?”
“我沒裝傻。”
盛栖池越聽越暈, 感覺自己和倪不逾像是在跨次元對話,他們兩個之中,現在鐵定有一個不正常。
“倪不逾,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努力回想着他剛剛說過的話,試圖從中提取關鍵信息。
啊,桃園。
他剛剛提到了桃園。
“那天在桃園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我那天跟我媽媽打電話心情不好,所以對你的态度也很差,現在想想也挺不好意思的,我跟你道歉。”
她停頓了下,又一股腦地說:“我當時覺得被聽到這些事情有點丢臉,所以才讓你保密的,不過後來更丢臉的狀況都被你撞見了,我家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也就沒什麽好在意的了。”
“不過你剛剛說的戀愛……”盛栖池撓了撓頭,觀察着他的神色,有點忐忑:“你那天說過談戀愛的話題?”
倪不逾眉眼淡斂,冷峻的臉上無一絲表情,就那樣意味深長地垂睨着她。
盛栖池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對不起啊,我那天只顧着和我媽媽講電話,可能沒聽到。”
“對了。”她忽然問:“一直忘了問你,你那天去桃園做什麽啊?我打完電話一轉身,你就站在那了。”
後面幾個字越說聲音越小,像是沒有底氣,但倪不逾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那幾個音量小小的字眼,每一個落進他的耳膜,都帶着讓他無法忽視的重重的回音。
你那天去桃園做什麽啊?
好問題。
倪不逾無語地閉了下眼睛,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無稽的嗤笑,帶着點淡淡嘲諷的氣聲。
“說真的,你大學別考美院了,去學表演吧,以後沒準能拿個影後什麽的。”
之前的旖旎早一掃而空,空氣中再無花香,只剩令人心煩的燥熱。
“你說我去桃園幹什麽了?”他語氣沉涼,像在說一件令人及其無語的事情:“不是你寫信約我過去的?”
“下午六點,不見不散。”
“???”
盛栖池腦子裏的毛線越扯越亂,像是被打上180個死結,複雜得讓她幾乎有些震驚。
到這時,她才迷迷糊糊好像有了點頭緒,“什麽信?你說那封情書嗎?那是我在地上撿的啊,不知道是誰寫給你的。”
她努力回憶着,表情漸漸驚恐:“所以你那天去桃園是去赴約?所以你才會……”
才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身後。
天吶!他該不會以為那封信是她寫的吧?!
誰那麽不靠譜啊,寫情書都不署名的嗎?!
倪不逾沒有說話,但盛栖池已經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答案。
她舔了舔唇,臉都急紅了,同時又覺得十分無稽:“我真的是從地上撿的,那封信真不是我寫的,你應該看過我的字跡的。”
電光石火間,她想起之前倪不逾聽說她會模仿各類字跡時那意味深長的表情,突然間有點悟了。
完了,誤會大了。
“不是你寫的?”
倪不逾深吸口氣,雖然心底裏覺得此刻再多說一個字都令他掉價,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開口。
“那你為什麽會等在桃園?”
“又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
他低咳了聲,羞恥感随着說出口的話一點一點攀升上來——
“說你是認真的。”
“你只想……咳……和我在一起。”
話音戛然而止。他緊抿着唇,一個字也不願再說了。
而盛栖池的眼睛已經快要瞪出眼眶了,嘴巴也吃驚地張成一個“o”型。
倪不逾不忍直視,想收回讓她去學表演那句話,這種浮誇的演技大概只能拿到金掃帚獎。
在他分神的這一瞬間,盛栖池已經驚懼萬分地開口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兩句話是對我媽媽說的。我當時在和她打電話,我戴了藍牙耳機……”
“所以你當時一直在我背後嗎?”
“你不會還和我對話了吧?!!!”
天吶!
“……”
倪不逾的表情像是在南極冰凍了千百年,冷得像是一秒鐘回到了冰河世紀。
信是她撿的,她只是恰巧出現在桃園,她當時在和她媽媽打電話,她的眼淚和惱羞成怒的威脅不是因為被拒絕,只是因為被聽到了家事覺得沒面子,是他會錯了意。
所以,之後在文創園偶遇,她說要和他做朋友也是真心的,并不是在欲擒故縱;她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純粹是出于好奇;她偷拍他,只是他的錯覺;她的主動示好、靠近、送水獻殷勤都只是因為把他當作朋友,她的忽冷忽熱也只是因為他在她這裏并沒什麽特別,她提出讓他假扮男友真的也只是為了應付程易……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他會錯了意,自以為是,自作多情。
她沒有喜歡他,更沒有追過他。
頭頂的陽光慢慢偏移,兩人的身影落在了陰影裏。
空氣中的那股燥熱慢慢散去了,倪不逾整個人卻熱得猶如置身火焰山。五髒六腑像是被無名烈火炙烤着,燥熱而憋悶。
他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覺得人生十七年來,大概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一樣思緒混亂,無法立足。
同時又覺得自己非常可笑,翻遍整本笑話書都比不上他此刻的可笑。
他分不清自己胸腔裏湧動着的是尴尬、失落、無語、羞辱還是氣憤,亦或是幾者兼有。
甚至更複雜。
“那封信不是你寫的——”
好半晌,他才一字一句地開口:“所以,你為什麽又要跟你媽媽說你喜歡我?”
盛栖池遲疑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很無辜,天真得讓人覺得嘲諷。
“我跟我媽媽說過……”
盛栖池說到一半,驀的停住。
這一點無法否認,她确實在電話裏和舒琰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他怎麽會知道?
“你媽媽親口跟我說的。”
倪不逾好像猜到了她要說的話。他率先搶白,說完之後又後悔得恨不得讓時光倒流。
每多說一個字,他的驕傲好像就無聲碎掉了一節。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麽要主動跟她媽媽說那些話。
覺得他很可笑嗎?
當他是個笑話嗎?
盛栖池緊緊抿住唇,已經沒有勇氣去直視倪不逾眼底的涼意。
在這一刻,她才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叫自作自受。
不是輕飄飄的四個字,而是壓得人擡不起頭來的沉重。
“我媽媽去找過你嗎?”
她已經猜出來了。舒琰周一晚上回來過,應該就是那一晚,她去找了倪不逾,因為自己那通任性的電話。
所以他被興師問罪了嗎?
“我……”盛栖池嗫嚅了聲,很想說“我是真的喜歡你。”
雖然寫情書和表白都是誤會,但我現在真的很喜歡你。
可是她已經失去了說出口的機會。
這一刻,面對倪不逾的質問,她沒資格再說那樣的話了。
因為她是一個自私的騙子。
手指在身後不自覺地蜷縮在一起,指節握得發白。
盛栖池不安地眨了下眼睛,忐忑又坦誠地看向倪不逾。
“對不起,我坦白。”
睫毛輕輕顫動,像慌張振翅的蝴蝶。
她說:“因為想轉回霖城,所以我對我媽撒謊了。我說我早戀了……和你。”
“我騙她說我很喜歡你,所以才影響了學習,我就是想用這件事刺激她一下,讓她把我弄回霖城去,沒想到她竟然會去找你……你……”
看着倪不逾的眼神,她漸漸語無倫次,“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拿你去撒謊。我媽媽她……她沒有為難你吧?”
“……”
盛栖池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盆兜頭潑下的冰水。
倪不逾每聽一個字,眼眸都更黯淡一分。
表白是誤會。
喜歡是錯覺。
而他只是一個被偷偷利用的工具人。
盛栖池眉眼耷着,小臉糾結地皺成一團,眼底滿是虔誠的歉意。
她無措地眨了眨眼,語無倫次,急得眼圈都有點紅了。
她的歉意把他的自尊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
倪不逾的心也涼透了。
下課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像是一道尖銳的嘲笑。
倪不逾垂着眼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沒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
安靜的校園裏逐漸熱鬧起來,只有雙杠一隅沉寂無聲。
呆愣了不知多久,盛栖池動了動麻木的手指,垂着腦袋,懊惱地蹲在地上。
完了。
全完了。
倪不逾再也不會理她了。
她的初戀才剛萌芽就要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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