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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宋霄,寧微的團隊替她發了微博,等你回複[截圖]。】

宋霄和路清酒的《星流》還沒完結,#酒霄雲外#CP讨論度居高不下,毀譽參半。

宋霄和寧微的劇離播出還有一段距離,劇方都沒着急宣傳,她的團隊卻急功近利,放了片場合照@宋霄,抛出橄榄枝。

回應便是默認捆綁,冷待就是公然鬧僵。

宋霄退出圖片,即使并不想理會,也難免心煩意亂。

因為路清酒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路清酒也刷到消息,舉着手機問他:“你不回複她嗎?”

“今晚和哥哥睡,不提別人的事。”

旁邊一群工作人員聽到虎狼之詞,喉嚨裏發出一聲壓不住的激動。

路清酒氣得耳朵紅了:“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他也許以為自己瞪大眼睛很有氣勢,可宋霄看來,那雙大眼睛還是有無限柔情,藏在理智鎮定的面具下,只在宋霄背過身後,鏡頭捕捉得到的角度裏,才會露出不舍。

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宋霄,哪怕見到路清酒拿出年長者嚴肅的姿态來,都只覺得可愛。

“哥哥知道粉絲叫你什麽嗎?”

“……”路清酒明顯知情,滿臉拒絕,“草莓奶昔?”

宋霄看出他的別扭,故意笑着說:“嗯,很适合你啊。”

“其他人這麽說也就算了,我是什麽脾氣你還不知道?”路清酒越說越抗拒,“我跟可愛這兩個字有半點沾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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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霄忽然警覺:“還有誰說了?”

“柳臨。”

還好。

他要是說顧晨飛,宋霄怕是會當場瘋掉。

想到誰,誰就陰魂不散。兩人都背着包準備走了,顧晨飛偏偏還要來叽叽喳喳深情款款,和路清酒依依道別。顧晨飛面前,路清酒總是能笑出最完美的弧度,眼睛彎成月牙,唇角微微翹起。語氣也輕緩,從來不說重話。

他郁悶地想:哥哥怎麽只對我一個人暴躁?

顧晨飛喜不自勝,什麽都寫在臉上,走之前,當然也沒忘了沖他揮手:“弟弟,下回見。”

宋霄一邊攬住路清酒,緊握着他的肩膀,一邊笑着看顧晨飛一無所知的快樂。

路清酒等人都走了,出聲抱怨:“我算什麽草莓什麽奶昔?往蛋糕裏倒火鍋湯底的黑暗料理還差不多。”

“那應該會很好吃吧。”

“你認真的嗎???”

“因為是哥哥你啊。”

“……誰教你的土味情話。”

宋霄難得又捕捉到了一個生詞,好奇問:“嗯?什麽叫土味情話?”

走下宋家的車,在老舊的街道上才走了沒幾步,宋霄就忽然感到有人在看他們。

他們都對這種惡意的視線敏感,他能察覺,路清酒也能。

宋霄單手摟住路清酒的胳膊,果然,懷裏的人後背繃緊,手掌觸到的地方很僵硬。被他碰到,更是猛顫了一下:“幹什麽?”

“偷拍的人。”宋霄收起撒嬌的聲線,沉聲安撫,“不要怕,有幾個保镖暗中跟着我,派一個去趕走他們。”

懷裏的人明顯放松下來,竟然下意識朝他這邊靠了靠,好像把他當做保護傘縮起身子進去躲風浪,柔軟的發梢蹭到他肩膀。

“……”宋霄不合時宜地臉熱起來,本來自然貼緊衣衫的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只好啞着嗓子說,“哥哥,我查過,跟蹤你的多半是江家的員工。”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路清酒險些站不穩。可是片刻後,他又冷靜下來:“不對,江家要趕盡殺絕,早就動手了,我算什麽?在他們眼裏連一粒沙子都算不上。”

“想黑我,像寧微一樣買水軍,發些不痛不癢的黑稿就可以了。非要跟蹤偷拍,應該是想拍一組負面照片當證據,錘得我沒有翻身餘地。”路清酒喃喃道,“是恨我,恨不得我名聲盡毀的人。”

下一個轉角後,令人惡心的視線消失了,路清酒領着宋霄,走進了破舊的老小區。

慘白的牆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整棟樓像被藤蔓的葉子吞了一半。踏進樓道的一瞬間,暴雨後濕噠噠的牆散開一股積年日久的黴味。頭頂發黑的燈電線纏在外面,被他們的腳步聲晃了一下,看上去搖搖欲墜。

宋家産業裏也有老舊店面,可等宋霄被父親帶着去考察的時候,早就裝修翻新過。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踏足過這麽陳舊的建築。

“哥哥……”

這回輪到路清酒安慰他了:“別怕,又不鬧鬼。”

不是害怕。

宋霄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以前路家有很多閃閃發光的東西,燈光與銀飾點綴輝映,襯得剛成年的路清酒明豔動人。

現在路清酒是晦暗樓道裏唯一潤着光澤的存在,可黢黑狹窄的氣氛壓頂,連他身上的光,也被黏膩的黴濕悶得明滅不定了。

宋霄期待過,哥哥帶他去自己的住處,是要點一桌平時吃不到的、街邊餐館裏油香四溢的小菜,與他促膝長談,剖開真心。那樣的場景,表達溫馨和浪漫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

現實從來不浪漫。

門和鎖都壞了,沒有人來修過,哥哥費了很大的力氣關上門,然後摸出一圈自行車上的鏈條鎖伸到鐵欄外。

宋霄喉結鼓動:“我來吧。”

路清酒意外,笑了一下:“你會嗎?”

“鎖門還是會的……”宋霄把鏈條扣上,沾了一手細碎的鐵鏽,忍不住皺起眉扭頭轉向路清酒。

對方神色複雜沉郁,好像對他的一切反應,都早有預料。

路清酒洗了手,感受冰涼的水流從指尖穿過,餘光瞥見站在狹窄的客廳中央無所适從的宋霄,從心底漫上一聲沉積已久的嘆息。

其實他把家裏收拾得很幹淨,餐桌上沒有灰塵,地板前幾天擦過,落腳總沒有問題。

“我就不兜圈子了,阿霄。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營業嗎?”

宋霄茫然擡頭,兩人貼得很近,卻好像隔着深不見底的溝壑。

“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自己以前有多光鮮,現在又有多落魄,恨不能早點擺脫你。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燈光那麽暗,宋霄深邃的眼睛依然堅定而明亮:“不要騙我。”

一次勇氣被壓制,第二次的氣勢就大打折扣。不知不覺,路清酒聲音弱了很多,呼吸起伏無法平靜,只能把自己最後的心狠拿出來摔在地上。

“你願意和我一起坐這樣的沙發,睡這樣的床嗎?不願意就快點走,以後不要再來管我。”

宋霄看向破了一角露出海綿內襯的沙發,不出所料,他腳步踟蹰不前,神色中真有幾分顯而易見的動搖。

厭惡和別扭才是正常的。

他們的差距,可以是千溝萬壑,也可以是四方狹小的空間裏,從大門到沙發的幾步之遙。

片刻後,路清酒想閉上眼睛等待宋霄的審判,卻忽然感覺手腕被輕輕握住,緊接着被沉重的力道拖到沙發上,拖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鼻尖壓着洗衣皂和男士香水混合的清香,悶悶地鑽進了他的呼吸。

宋霄緊緊抱住他,和他一起陷在沙發裏,口中重複着:“不要騙我。”

路清酒說不出話來了,只覺得兩行淺淡的熱流,順着臉頰慢慢滑下。

幹脆果斷地離開,他會覺得心痛。

不假思索地答應,他會覺得虛僞。

他們過去那些圈子裏的人,沒有一個面對這樣簡陋的生活環境,能不皺一下眉頭,不帶一絲嫌棄,沒有一點障礙地接受。連他自己也做不到,何況從沒遭遇過變故的宋霄?

宋霄偏偏只猶豫了瞬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小少爺用那半秒的遲疑,審視了路清酒破敗灰暗的下半生,做過掙紮,才鄭重地抱住了他。

“哥哥騙不了我……”連宋霄的呼吸也沉重嘶啞起來,“一個真正絕望到扭曲的人,只會想紅,想利用我的流量,不會推掉那麽多大手筆的代言,丢掉唯一賺錢的機會,一聲不響地離開。”

“好吧,我就是不想和你營業,你能拿我怎麽樣?”

路清酒趕緊擡起手擦掉眼淚,壓着嗓子,一絲哭聲也不想發出來,趁着宋霄沒看見他哭,努力甩冷臉,指着大門下逐客令:“床太小,擠不下兩個人。冰箱裏沒菜,沒東西招待你。”

宋霄嗓音粗重:“那我真的走了。”

路清酒心裏痛了一下,下意識伸出手拉住了他。宋霄才剛站起來,兩人的手竟然就在半空懸着,路清酒纖細的手指勾着他的,一時看不出是誰纏着誰。

宋霄低頭時,昏暗的房間裏僅存的一點光亮,恰好映在路清酒臉頰上,照出未幹的淚痕。

他從那淚痕裏看到了希望,慢慢坐回來,帶着洞察一切的笑意直直望進路清酒的眼睛。

“哥哥真的想讓我回複寧微嗎?”

路清酒松開手秒答:“你盡管回複,我不在乎。”

宋霄真的作勢要拿起手機,路清酒又默默湊了過去,視線一直瞥着,想看清屏幕上的字。

“我只是在和昊哥說話。”

“我沒看。”

宋霄無聲地笑了:“明天還營業嗎?”

“你和寧微營業。”

“好好好。”宋霄打完字,又在手機屏幕上狂點。

“你幹什麽?”

“點外賣。”宋霄理直氣壯地朝後一仰,幹脆賴在沙發上了。

“……我不是讓你回去嗎?”

宋霄不接話,仰在沙發上,自顧自說下去:“我還找了個人給哥哥換鎖。哥哥的手那麽好看,被磨壞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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