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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路清酒回到宋家時,??天色還早，宋霄趴着睡在正廳寬大的沙發，窗外投下一縷縷陽光,??投在他蒼白的皮膚上。

“別在這裏睡呀。”路清酒晃了晃他的胳膊。

宋霄眼睛睜開,??然後慢慢亮了起來：“哥哥回來了。”

“你趕了那麽多通告還要自己寫歌，每天能睡幾個小時？”

“可是活動都是雙人的，我不能替你做決定推掉。”

自己只有CP的人氣，而宋霄除了演員還有歌手身份,??有時檔期排滿了,??完全忙不過來，還要為了他塞進幾個雙人活動。

再看宋霄惺忪的睡眼,??忽然就有點可憐兮兮的,??觸及路清酒心裏的溫情柔軟。

“辛苦了，我去給你泡茶。”

路清酒貪戀眼下的溫馨,??忐忑起來，刻意不提今天去見的人。可惜宋霄沒有忘記，還是單刀直入地撕開了片刻的平靜。

“你以後不會再見曾安了吧？”

“我今天沒有拒絕他。”自知逃不過質問，路清酒輕輕一笑，“兩個人我都喜歡,??好難選啊。”

“哥哥，你謊話連篇，到底是要瞞住我什麽？”

“你在說什麽呢？”

“顧晨飛告訴我,??曾安第一次決定追求你,??就在被偷拍上熱搜的那天。之前你們只見過一次,??話都沒說幾句。你從來沒有招惹過他，從一開始就是真心拒絕。”

路清酒突然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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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能說什麽呢？因為我想報仇，所以幹脆順水推舟了？

一旦宋霄知道,??絕不會袖手旁觀。可他唯獨不願宋霄被他牽扯進這灘渾水。

“那都是我用來哄顧晨飛的話，你也相信？”路清酒從容地對上他的視線，“哥哥就是個玩弄別人感情的壞人，你後悔再遇見我了嗎？”

他越說越慢，最後竟然眼眶發酸。話說得越直白，越比從前清醒地窺見自己真實的想法。

卻見宋霄把他的手牽過來，手腕上的力道有連日來的忍耐和決心。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都是我的哥哥。他們才是壞人，只有我會心疼你。”

路清酒重重地松了口氣。

他好怕宋霄真的回他一句“後悔”。

“哥哥想和他斷絕關系嗎？只要你點頭，我就做得到。”

四目相對之間，路清酒搖頭：“不想。”

他仿佛看到宋霄眼裏的光亮慢慢地塌了下去，自己也慌了神，生怕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一絲厭惡。

最後宋霄低下頭，指甲嵌進掌心：“他不是偷拍過你嗎？怎麽還敢心安理得地追求你？”

“偷拍的人不是曾安，但他已經幫我處理好了。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今天就可以搬回去了。”

“可是你住的地方……”宋霄把話咽了回去，生怕自己說錯什麽似的。

“這些天通告很多，出場費夠我把嚴叔叔過去三年給我的生活費和學費還清，我不用再拼命攢錢，剛租了新的房子，寬敞幹淨多了。”

“哥哥早就計劃要搬走了？”宋霄越說越委屈，“我還每天都給你準備了不一樣的餐桌裝飾。”

“我不能花你的錢，但你的生活我支付不起。”路清酒想盡量緩和氣氛，還是摸了摸他的頭以示安撫，“哥哥住在這裏會有負擔，你放哥哥走，好嗎？”

路清酒不敢看他，可還是能感覺宋霄失望的眼神耷拉着，像只目光濕漉漉的小狗一樣求他不要抛棄。

“他們也會帶你出去玩，幫你做很多事情，你怎麽不和他們劃清界限？”

“等你以後有喜歡的人就懂了，我和他們從來都是你情我願。”路清酒認真地說，“可我不能這樣利用你。”

“好吧，你走吧。”宋霄似乎被打擊得不輕，完全無法平靜呼吸，“就算你想回來我也不讓你住了！”

路清酒哭笑不得。

怎麽還是這麽幼稚？

可他還是為宋霄高興。好像只要宋霄還能單純地沉浸在音符和線譜的世界裏，天就不會塌。

畢竟長大後還能保留幼稚的人，是最幸福的。

“嗯，好，不回來了。”

宋霄似乎被他堅決的态度傷到，直到他收拾好東西搬走都沒和他說話，一直在和管家竊竊私語。

路清酒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麽，也沒放在心上。然而，從車上下來，幫他收拾東西的管家竟然從後備箱裏拿出了兩個沒見過的行李箱。

管家頭發斑白，目光慈愛：“小少爺除了拍戲很少出門長住，要好好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好自己的朋友哦。”

“？？？”

宋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行李箱搬進路清酒租來的新家。

路清酒滿頭問號，朝卧室敞開的門指了指：“你看，只有一張床，你覺得睡得下兩個人嗎？”

宋霄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笑着說：“是雙人床。”

“你不會真的要在這裏住吧？！”

“哥哥不想花我的錢，所以我來吃軟飯了。”

路清酒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淩亂：“……你不要亂用詞語，誰教你的‘吃軟飯’？”

宋霄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那應該怎麽說？”

“這叫吃白飯！！！”

……

自從得到路清酒和宋霄的允許，能和路清酒親近互動，顧晨飛越來越飄了。

宋霄眼看顧晨飛從不敢牽手，唯唯諾諾地跟在路清酒身邊，變成現在這樣自然地攬過路清酒的肩膀，對視微笑，總覺得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晨飛哥。”宋霄走上前，不動聲色地把兩人分開，自己站到中間，“互動別太頻繁，攝影老師也拍不過來那麽多素材。”

然後頭一扭，俯視看着路清酒，用眼神瘋狂示意：哥哥，你不管管他？我才是官配。

路清酒毫無察覺，反而教訓起他來：“素材只嫌少不嫌多，剪輯老師會想辦法利用起來的。”

“可是互動太頻繁了，會适得其反。”

他心裏正不爽快，顧晨飛拿出手機，翻出了幾張評論截圖：“弟弟你看，效果很好啊，大家都看得很開心。”

【顧晨飛和阿酒好嗑的！晨飛長着一張桃花泛濫的臉，但其實很呆，還特別聽阿酒的話！】

【曾安那張照片也很好看啊，可惜不在娛樂圈不拍戲。痞氣富二代x單純小可愛我真的可以！】

【只有我一個人嗑柳臨和阿酒嗎……你們沒有注意到柳臨做好的飯菜甜點，第一口永遠都要讓阿酒吃嗎？】

【阿霄支棱起來！讓他們看看官配有多甜！酒霄雲外再不多發點糖我真的要爬牆阿酒和別人的CP了嗚嗚……】

宋霄把手機遞過去，也給路清酒看，拼命用眼神傳遞自己的不高興。

路清酒看得臉紅了：“這都是什麽東西？”

宋霄眼前一亮：“哥哥不喜歡這種評論？那還是不要讓晨飛哥和你互動了……”

“不對，這不是你本來就想要的效果嗎？”路清酒的眼神仿佛經過一番掙紮，“我會努力配合的。”

宋霄：“……”

休息時間，他把顧晨飛拉到一邊：“哥哥和曾安最近有什麽進展嗎？”

他越來越摸不清路清酒對這兩人的心意，卻無法幹涉對方的決定，只能挂起笑臉，讓本來就毫無防備的顧晨飛放松警惕，多透露點什麽。

顧晨飛：“沒有啊！”

宋霄見他神采飛揚，有了不好的猜想，硬着頭皮艱難繼續：“和你呢？”

“也沒有！”

“……”那你傻樂什麽？？？

誰知顧晨飛早已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氣氛裏，拉着宋霄一頓傾訴：“其實阿酒開心我就開心。”

哥哥總說，等他遇到喜歡的人就懂了。

宋霄每每聽見這句話，都覺得十分抗拒，心底總有個聲音叫嚣着去反駁。

看着顧晨飛的笑臉，他心裏的茫然和抗拒，更深了幾分。

“難道喜歡一個人，連對方不喜歡自己也無所謂嗎？”

顧晨飛頗為灑脫地點了點頭：“真的，只要看到他幸福，哪怕不是因為我，我也會祝福的。”

“難道你不會想把他據為己有？”

“我尊重他的選擇。”

宋霄腦海中浮現出路清酒對外人溫柔而疲憊的笑臉，和時不時湧上他熟悉的脾氣，當面刺自己幾句的暴躁模樣。

難道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并不會想捧着他的臉，讓他眼裏裝不下別人，只有自己嗎？

宋霄啞着嗓子問：“如果哥哥真的動搖了，和曾安在一起了，你怎麽辦？”

顧晨飛認真道：“那我就去買醉，哭上七天七夜。”

“……”你不還是很介意？！

晚上，周昊打來電話，開口就說：“宋霄，你看看微博評論。”

宋霄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看過了。”

“你這宣傳方向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周昊哭笑不得，“倒是沒有人罵阿酒了，但是都在說官配不如邪門的CP香。”

“……”宋霄努力壓住自己的咬牙切齒，“這種輿論方向要怎麽掰回正軌？有其他前輩營業的先例參考嗎？”

“沒有，其他人哪敢像你們一樣玩這麽大？人家被拍到別的緋聞，要麽澄清要麽被罵到退圈。你們倒好，多角戀直接成了嗑點，估計前無古人，可能也後無來者。”

周昊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最後真誠地補了一句：“宋霄，不得不承認，你可能是個營業天才。”

宋霄：“……”

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