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畢業那天, 京州的天氣陰沉沉,暴雨将至。
黃毛找過來的時候,童映澄剛好結束畢業典禮, 看見他時,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在哪?”
這個她,自然是指楊寧寧。
童映澄把學士服疊好,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現在知道着急有什麽用,早幹嘛去了?”
黃毛按下火氣, “我跟那女的真的沒聯系了, 就是一起打打游戲,不懂你們女人怎麽總是胡思亂想……”
童映澄擡起頭來, 眸光有些冷,不偏不倚盯着他的臉,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黃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語氣滿是不耐煩, “我錯了行嗎?寧寧到底在哪, 她肚子那麽大, 萬一亂跑摔着了怎麽辦?”
童映澄不再理會,自顧自往辦公室走, 只差一張畢業證書,拿到以後她就能離開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
“你告訴她, 我可不是江樾,跟我玩這套沒用的!”
背後的人突然喊了這麽一句,童映澄腳下一頓,想了想, 還是轉過身。
“什麽意思?”
見她停下, 黃毛口不擇言:“我可不是江樾那種舔狗, 你把他害成那樣,話都不說一句就把人甩了……”
雖然江樾什麽也沒說,但黃毛和沈柏林稍一找曾桐打聽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童映澄辦的這事,害得江樾被禁足,他們幾個上江家時,江樾就那樣跪着,被他母親用掃帚打得整個後背沒有一處皮膚是好的,仍然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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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童映澄百般維護,直到現在都沒有說過她一句不好。
以前有多崇拜這個室友,現在黃毛就有多打心底看不起江樾。他覺得,女人嘛,給她買買買甜言蜜語哄她沒問題,真做到這份上就是傻了。
童映澄沒忍住打斷他,“看來你還不算蠢,知道寧寧已經把你甩了,還糾纏什麽?”
“等等,我跟她什麽時候分手了?我那天只是說氣話,她當真了?”
男人後知後覺,不可置信地問道:“孩子呢?”
童映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平穩:“打掉了。”
她又搬出應付其他人的說辭,“寧寧準備出國了,她讓我告訴你,以後別再打擾她了。”
黃毛楞在原地,也許是在思考童映澄話裏的真實性。
拿到自己和楊寧寧的畢業證書,童映澄給楊岸打了電話,兩人約好在校門口見面。
快走到大門那邊時,雨點噼裏啪啦掉了下來。
雨勢太大了,只一會,地上就積了水,整個學校飄着泥土的濕潤氣息。
童映澄出門時沒來得及帶傘,這會只能把包緊緊抱在胸口,生怕包裏那兩份畢業證書被雨淋濕。
她的頭發已經完全濕透,披在後背上又黏又重,身上的白色襯衫沾了水汽,緊緊貼在皮膚上,冰涼涼的,她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好在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就到門口,她加快腳步,正在這時,卻突然感覺到有一道陰冷深沉的視線牢牢鎖住她,那種壓迫力叫人動彈不得。
童映澄掀起眼睫,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漆黑清冷的瞳眸。
是他。
心髒瑟縮了下,她避開少年的注視,想往另一邊去。
可惜還是被攔住了。
橫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臂,肌肉線條流暢,質感冷白,手腕處凸起的骨頭看着有些鋒利。
“……我等了你很久。”
江樾的聲音比往常還要沙啞,飄在雨裏,并不真切。
“為什麽不理我,為什麽不接電話?”
童映澄低着頭,不知為何并不敢看他的雙眼。
要怎麽回答他呢?
童映澄皺着眉頭,一個簡單的答案,她怎麽也開不了口。
“你說話。”
他低下頭,像是懇求一般,“你說,我就信你。無論是什麽樣的理由,我都接受。”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後邊半句話,他問得小心翼翼,語氣都輕了不少。
手機鈴聲響起,童映澄不用看也知道,是楊岸打來的電話。
她終于擡起頭,視線與江樾對上。
“我以為你明白的,咱倆分手了。”
躲了他一個多月,換做其他男生,應該早就明白她的意思。童映澄怎麽也沒想到,江樾還能找到這裏來。
“我不同意。”
頭頂傳來少年嘶啞低沉的聲線,他固執地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同意。”
童映澄嘲弄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強調:“我要分手。”
下一秒,江樾攥住她的一節手腕,他握得用力,讓她完全無法掙開。
“我不要分手。”
他側身站住,擋住随着風飄過來的雨點,仍舊專注盯着她瑩白的側臉。
“你提什麽都可以,只有這兩個字不行。”
這會童映澄笑不出來,瞪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一句話也不想與他争辯。
“我不想再聽到分手這兩個字。”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她面上,帶來灼熱的溫度。
童映澄安靜地看着他,也許是逆着光,這會的江樾看着和平時很不一樣。
他的眼底一片陰霾,像極了暴風雨前的湖面,平靜中透着種讓人心慌意亂的未知感。
湧上心頭的異樣感讓她有些心神不寧,雨水跑進眼底,她眨了眨眼,再一睜開,面前的少年又恢複成她熟悉的乖巧模樣。
“江樾,你聽我說——”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身後有人出聲打斷她:“不用跟他說那麽多。”
童映澄轉過身,楊岸撐着一把黑傘走了過來,“別再糾纏澄澄了。”
江樾眯了下眼,看着對方将童映澄拉到身後,只一眼他就想起來了。
就是這個男人,一直給她打電話的那人。
在江樾打量楊岸的同時,對方也不動聲色地自上而下掃視了他一番。
少年身形勻稱挺拔,面部輪廓精致清逸,眉眼又冷又野,眸光深冷不馴。
年輕、俊美,卻又充滿野性,生人勿近。
毫無疑問,他有一副難得的好皮相,足以讓衆多女孩前赴後繼。
但這些人裏,顯然并不包括童映澄。
因着妹妹楊寧寧的關系,楊岸和童映澄走得也算很近,自認為對她也有幾分了解。
一個乳臭未幹的男孩,和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怎麽比?
他有自信,如果讓童映澄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她一定會選擇自己。
“怎麽淋成這樣?”楊岸低下頭,拿着紙巾正要往童映澄的額角擦,卻被她伸手攔住。
“我自己來就行。”
他點了點頭,拿過她懷裏的包,“走吧。”
江樾冷冷看着,在兩個人轉身的一瞬,他突然開口質問:
“跟我分手,就是因為他嗎?”
童映澄正要開口,楊岸已經搶先一步:“是男人的話,就不應該讓女孩子為難。”
他望着眉眼間積滿戾氣的少年,語氣中難掩高高在上的自負:“你能給澄澄什麽呢?”
“她要的,你一樣也給不了她。”
“你這個年紀,懂什麽是愛情嗎?不負責任,耽誤女孩子的青春,這算什麽喜歡?”
雨聲漸大,童映澄扯了扯楊岸的袖子,小聲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他的車就停在不遠處,兩人走了過去,楊岸拉開車門,看着童映澄坐到後座,才将傘收好。
“先用毛巾擦一擦,等會上飛機前換身衣服。”
童映澄還在發呆,楊岸又說了一遍,她才回過神來,應了聲“好”。
車子啓動,童映澄忽略掉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拿着毛巾擦了擦臉。
她沒有回頭,也許是不敢。
害怕看到江樾清澈的瞳眸,害怕聽到他的聲音。
車上開着空調,身體暖和了一些,她慢慢合上雙眼,讓自己的思緒完全放空。
再睜眼時,是因為一個急剎車讓她往前邊摔去,随即聽到楊岸詫異的一聲低呼——
“這小子是不要命了?”
朦胧的雨霧中,江樾騎着單車擋在他們的車子前,一張臉被雨淋得有些病态的蒼白,幾近透明,有種破碎的脆弱感。
楊岸摁了摁喇叭,低聲咒罵了一句。
“我下車跟他說清楚吧。”
童映澄拉開車門,撐傘朝着江樾走近。
少年渾身濕透,白色上衣不知道在哪裏沾上了黃泥,髒兮兮的,看着十分狼狽。
他的額發垂搭在眉骨上,眼睫沾了水,眼眸赤紅,眼底藏着她看不懂的暗湧。
他只緊緊盯着她。
四目相對,他先開了口:“洪捷說,你要出國了?”
童映澄頓了兩秒,點了點頭,“是。”
她低下頭,才看清他褲腿上也沾滿了黃色的泥。
想來是為了追上他們的車,抄了那條還沒竣工的近路過來的。
“能不能不要走?”
江樾啞着嗓子:“姐姐——”
他幾乎從沒有這樣叫過自己,童映澄怔住,對上他猩紅的眼。
也許是雨水進了眼底,少年的眼眶通紅,像極了沾水的桃花瓣,搖搖欲墜。
她有些失神,又聽見他很低的一聲:“……我求你。”
卑微的、帶着十萬分讨好、非常不“江樾”的一句懇求。
無論是誰,聽到這句話都會動容吧。
只可惜,她的心比石頭都要硬。
童映澄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垂下眼,冷聲說道:“不要再纏着我了,很煩。”
餘光中,江樾的身體微微僵直,似乎抖了一下。
說完這一句,她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轉了身,在江樾的注視中上了楊岸的車。
“時間快來不及了,開車吧。”
楊岸點了下頭,熟練地轉動了方向盤,狀若無意:“這小子真是你前男友?我看不像。”
童映澄扭頭看着車窗外依舊伫立在原地的一車一人,意味不明地嗤了一聲。
“怎麽可能。”
不過是玩玩而已。
從一開始,她就是這麽打算的。
所以,這會她應該開心的。
如她所願,光風霁月的少年終究被她拉下神壇,沾滿泥污。
游戲結束了,他們當然都應該回到各自正确的軌道上。
作者有話說:
江?一往情深?樾的日記本:
x年x月x天,星期四,雨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騎單車追了姐姐十來條街,路上摔了一跤渾身是泥,可是她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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