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緣分打開的方式,還是不對 不是在派出……

暑假悄無聲息就過了一半,唐一千從自己的小金庫取了五千彙給了王蘭芝,想讓她吃個定心丸,自己說給這筆錢就會給。

不一會王蘭芝電話就打過來,喜笑顏開問她在哪兒做了什麽這麽快就賺了五千,她想送傅一靜也過來。

“是不是做那個呀?”王蘭芝毫不避諱,“就是做雞,做小姐,你是不是做這個?咱鎮上的那個玲兒就是做這個,一個月賺好幾萬。”

唐一千嗒把電話挂斷。

萬萬也沒有想到,傅一靜真的跑到琅琊來做了小姐。

俱樂部的男人們讨論新來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雖然不是處,但是特別緊,叫起來特帶勁,還不懂得給自己取個藝名,直接用真名,叫傅一靜,她才知道鄰居玲子姐也在這家俱樂部坐臺,且把傅一靜也帶了來。

王蘭芝的三觀,也太歪了。

這個晚上,半開放包間裏,油膩的中年男人把手伸進傅一靜的內衣裏,又是揉又是掐又是搓的,下手忒狠,傅一靜忍不住掉下眼淚。

疼急了說,求求你了輕點行嗎,中年男人抓起她的頭發就往茶幾上磕。旁邊一位有經驗的小姐說,錢哥您別生氣,這妹妹年紀小,身子嫩着呢,不太懂事,您多擔待。

中年男人這才停了手,只不過調轉了方向,按着她的腦袋往自己褲*裆裏塞,“把老子伺候好了,不然老子恁死你。”

傅一靜嗚咽:“幹嘛呀?”

男人說:“給老子吃。”

傅一靜哭着推拒,被中年男人照頭打了幾巴掌。

江破陣帶着幾個人在這間俱樂部例行檢查時,看到大廳觀看表演的半開放包廂區一陣吵嚷,一個穿着女仆裝的人影喊了一聲“吃你大爺”,踩着茶幾跳起來甩了一個男人一個空啤酒瓶子。

瓶子質量太好,沒碎,男人被打懵了好一會。

随即好幾個男人從各個角落聚攏過來。

女孩的身手并沒有章法,優勢在于速度快,又很有作戰經驗,幾乎可以預測每個人下一步動作,所以挨不了打。

保安出動了,三四十個人,各個持着棍子。

人太多,一人難敵四手,更何況幾十個人合圍。

女孩又不想真正傷人,以躲避為主,打得很是顧忌,最終被一幫人打了一頓按在地上。

江破陣走過去,恰好看到一個男人抓着她的頭發把她的腦袋薅起來,那一雙烏黑的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格外明亮。

原來是她。

見義勇為的那個姑娘。

後來又見過幾次,不是在派出所,就是在去往派出所的路上。

保安主管認得江破陣,看他溜達過來,連忙遞煙,“江隊,怎麽驚動了您?”

煙嘴已經到了嘴唇前邊兒,便輕輕叼過來,“怎麽回事?一幫大老爺們欺負人家一個女孩子?”

主管打火給點着,“這丫頭是我們店裏賣酒水的,以前沒注意,沒想到這麽能打,我們幾十個人摁不住她。”

很多顧客前來圍觀。

他一口一口抽着煙,靜靜看着地上披頭散發,嘴角帶血,卻還是一臉冷漠倔強的姑娘,淡淡開口,“打算怎麽處理?”

主管是人精,低頭弓腰,“我們哪敢談‘處理’二字,別讓她再動手了,能老老實實跟錢爺道個歉,争取錢爺的原諒,這事兒就算了。”

旁邊一個額頭出血的中年男人瞧着這一幕,得了勢一般蹲到她面前,掌心對着她的臉重重呼了好幾巴掌,“對,跟老子道個歉,老子心情好了就能原諒你。”

她試着掙紮,無果,看着躲在一邊吓得低着頭的傅一靜,“你先跟她道歉,老娘就跟你道歉。”

太粗魯,太江湖了。

江破陣沒忍住嗤笑了一聲,眯起眼又盯着她看了會,對主管說,“先讓人家小姑娘從地上起來,細皮嫩肉的,這樣被你們摁在地上,傳出去名聲也不大好吧。”

主管知道,這話說的是給他臉了,連忙夾緊菊花斂住呼吸,點頭哈腰說是是是,對一幫保安使了眼色,大家的手剛一松開,她跟個彈簧豆似的就彈了起來。

保安都以為她又要造反,七手八腳又要按住她。哪還能有機會,她如同黃鳝一樣哧溜從這幫人手底下滑走,躲到江破陣身後。

他沒回頭,忽然後腰位置的衣服下擺不太舒服,朝着一個方向被揪起來。又麻又癢,如同一條毛毛蟲順着背脊往上爬。

想把她的手撕下來,又覺得衆目睽睽之下做這動作,不太得體,便生生忍了,任由她把他的衣服下擺揪成了一個啾啾。

圍觀的越來越多了,對講機一陣哧啦哧啦的聲音後,傳出非常冷怒的男人聲音,“五分鐘夠嗎?”

主管擦了下額頭的汗,應付完對講機那邊的老板,看了下江破陣似笑非笑的臉,想了三秒,權衡了利弊,決定柿子撿軟的捏,轉過身對中年男人說,“錢總,今天這事兒,我代這丫頭給您賠個不是,您看……”

“滾一邊去,”中年男人用剛才拍打唐一千的那種方式,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臉,“你算什麽東西,叫這個賤*貨跟我道歉。”

罵的,屬實難聽了些。主管一聲不敢吭。服務行業,這種時候要有職業操守,不要拱火。

唐一千從人群中把傅一靜拽出來,“你這個孬*種,先給小靜道歉。”

中年男人臉兒氣綠了,朝着她的門面就抓過來,“竟敢罵我,你個小*娘*養的。”

眼看着他的手爪子就伸了過來,唐一千倏地躲在江破陣身後。

下一秒,那個胖乎乎的手爪子就被擒住,沒有感覺到江破陣使勁兒,中年男人疼得啊喲一聲,下巴開始抖動,“放手放手……”

他保持着這個姿勢沒動,一邊回過頭問唐一千,“你道歉嗎?”

“憑什麽?”鴨子嘴硬。

江破陣淺淺一笑,轉過頭對滿頭冷汗的男人說,“她說她不道歉,你說這事兒怎麽辦?”

中年男人已經疼得岔了氣,只見嘴張的大大的,沒有什麽聲音發出來。主管對剛才的幾巴掌懷恨在心,此時決心作壁上觀。

江破陣松了手。

中年男人吸着氣,看了看局面,“要不這樣,我也不道歉,她也不道歉,扯平了怎麽樣?”

江破陣瞧着唐一千,“你說這個解決方案怎麽樣?”

唐一千看着烏泱泱圍觀的人,點點頭。

中年男人青筋跳了跳,沒再說什麽,跟身邊他帶的一幫人說,“咱們走。”

主管松了一口氣。

“等下。”

主管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

“還沒扯平呢,你急什麽。”江破陣慢悠悠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拿手掌貼在他臉上,狠狠拍了幾巴掌,“這下,才算是扯平了。”

中年男人嘴唇邊的筋又跳了跳,咬牙切齒,“姓江的是吧,你行,老子投訴你!”

江破陣做了個請的手勢。

圍觀的散了,傅一靜只會哭,社會比她想的險惡的多。

唐一千看了眼江破陣的臉,視線下移,停留在他胸口,“謝謝你了江隊長。”

她的嘴角還有血跡,剛才被按到在地的時候,那幫人對她拳打腳踢了一頓,想必此刻也不太好受。

江破陣其實想問一句,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下,摸了摸脖子,不知為何,覺得實在難以啓齒,便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大方地說了句,“不客氣。”

唐一千嗯了聲,拉着傅一靜的手就走了。

後停車場。

“小靜,你才十五歲,怎麽可以來這種地方做這個?”

“你不也在這種地方嗎?”

“我……我只做銷售,賣酒水,但是不賣……”

“不賣身是吧?”傅一靜這會子不哭了,臉上還挂着淚珠子,還能笑出聲,顯得與她年齡不一樣的成熟。

“我就不明白了,賣身有什麽不好,我十四歲就跟鎮上的山哥好了,他媽的他連兩塊錢一個的雪糕都不舍得給我買,吃碗拉面不舍得多加一份六塊錢的牛肉,我白陪他睡了一年!我來這裏才不到半個月,就賺了六千多了,如果不是你這樣鬧我,我這個月可以攢下一萬塊。”

“你覺得賣身好,”唐一千被她氣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有些不耐煩,“那剛才你哭個屁?”

“我哭,”一時詞窮,絞盡腦汁,“我哭,是我剛入行是個新手,很多伺候人的法子還不适應。”

唐一千氣得好一會沒說話,半晌才說:“小靜,做這一行,時間久了,身體容易出問題不說,你的氣質也會被改變,你的心态也會慢慢習慣這種生活,慢慢你會忘記你本來的樣子,而且,将來很難嫁個好人家。”

傅一靜又笑:“我不說誰知道!”

唐一千氣結了一會,才說,“這個城市很大,也很小。”

“咦,”傅一靜說:“這你倒是提醒了我。”

“小靜,去學一門手藝吧,可以去花店當學徒……”

她誇張地笑了一聲,“被人呼來喝去,一個月辛辛苦苦賺三千,刨去房租生活費連一件像樣的連衣裙都不舍得買?找一個庸俗的男人生一個平庸的孩子,接着孩子繼續過我們這種平庸艱難的生活?”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很是堅定地說,“我發誓這輩子都不要過這樣的日子。”

傅一靜走了,走出好遠,回頭說:“我親愛的姐姐,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自己又能幹淨到哪裏去?別忘了,你可是被媽賣給過一個老瘸子的人,那老瘸子可是打了四十多年光棍的人,他沒折騰死你吧!”

她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

唐一千在石階上坐了好一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望着後院停車場一處廢舊的水池旁,有一個猩紅的亮光,忽明忽暗,大螢火蟲似的。

這個人待在這個黑暗處抽煙,不曉得待了多久。

俱樂部後門打開,一個男人喊了一聲:“江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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