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蛋黃南瓜
蘇蘊和本就是個性格開朗的人,在猶記青年旅舍待了三天,就跟旅舍的員工和常駐旅客混得很熟了,再加上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光看那張臉就賞心悅目,因此深得衆人的喜歡。
每次看到旅舍的保潔阿姨對蘇蘊和笑容滿面,寵得無法無天,李昱就極度抑郁地擡頭望天:“我對這個看臉看錢的世界絕望了,尤其是看臉,尼瑪,不就是眼睛鼻子嘴巴嘛!”
蘇蘊和是義工,要做的事情其實不多,每天早上起來打掃衛生和燒水,大堂、庭院和閱覽室的旅客一般都很注重衛生,公共場合不會弄得髒兮兮,除此之外就是有旅客退房時,他們換被套床單枕套。
蘇蘊和在家裏還真沒做過這些活,第一天跟李昱去收拾房間,笨手笨腳被嘲笑了好久,好在他們只要換被套床單和枕套就行,不用他們洗,阿姨們會把用過的拿去洗。
一大清楚,蘇蘊和打掃完庭院,捧着茶杯坐在庭院裏休息,清晨的旅舍非常安靜,空氣清新,大部分旅客還在睡覺,幾名早起的旅客出門跑步去了,庭院裏只有三三兩兩幾名旅客坐着聊天。
在家裏時每天睡到大中午,起床了就窩在電腦前渣游戲蹲YY,晚上深更半夜不睡覺,整天有氣無力很沒精神,這幾天在旅舍待着,雖說晚上也是過了12點才睡覺,第二天很早起來,三餐準時,人也變得精神抖擻。
旅舍裏總有一部分旅客玩到很晚才回來,回來了也不會馬上回房間睡覺,坐在大堂和庭院裏閑聊,他們就不能先回房間睡覺,只能在大堂裏等着,必須等到旅客都回房間了,他們才能睡覺。
這還不算什麽,最讓蘇蘊和滿臉黑線哭笑不得是旅舍那兩只奇葩貓,稍有不注意就奔進了大堂,好在長得很萌,深得旅客喜愛,可是奇葩事情發生了,那兩只貓晚上還會溜到一樓旅客的房間。
蘇蘊和昨晚淩晨兩點了還在抓貓,貓咪白天賣個萌很可愛,不少旅客還會給貓咪拍照留念,要是晚上溜到客房吵醒旅客睡覺,那就一點都不可愛了,不可能每位旅客都這麽有愛心。
蘇蘊和輕輕嘆了口氣,喝了口茶,轉臉望着坐在他旁邊木頭椅子上的兩只貓,這兩只貓特別喜歡黏着他,只要別溜到床上和随地大小便,他也很喜歡小動物,所以他還是很喜歡這兩只蠢貓的。
蘇蘊和剛想起身回大堂去找人一起吃早餐,大堂裏傳來李昱和杜蓓蓓的歡呼聲,趕忙端着茶杯快步奔回大堂,瞧見互相擊掌的李昱和杜蓓蓓,好奇地問:“怎麽了?一個個都這麽興奮。”
“小運河,你忘記了?奇葩女住到今天就退房了。”杜蓓蓓興奮過度,沖上來就揉蘇蘊和的臉,“尼瑪,老娘終于不用再收拾那個房間了,終于不用再忍受那個邋遢的奇葩女人了。”
蘇蘊和用力掙脫杜蓓蓓的蹂躏,這瘋女人一抽瘋就喜歡對他動手動腳:“淡定!”
不過奇葩女退房了,他也很高興,來這家旅舍才短短沒幾天,漲了不少見識,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旅客見過不少,但基本都不用怎麽接觸,有些旅客即使住上幾天,也不喜歡和人交流。
蘇蘊和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邋遢到這種程度,導致旅舍都不敢安排旅客進她的房間,又不好轟那個女人出去,聽杜蓓蓓說,那個女人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個多星期,幸好暑假不是旅游旺季,還有不少空床位。
換成他也忍受不了跟這樣邋遢的人住一間房,哪怕一晚上都受不了,第一天早上被李昱和杜蓓蓓拖着去整理房間時,房間門一打開就呆滞了,整個房間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香水味、煙味、酒味等等,總之他一進門就反胃了,地上全是亂扔的紙巾、酒瓶、食物包裝袋、用過的化妝棉,更可怕的還有衛生棉也随地亂扔,床單和被套上還沾着一些食物殘渣。
蘇蘊和無法想象,這樣的房間她能睡得着嗎?他見過這個女人,明明外表看上去很時髦,雖然濃妝豔抹,至少很幹淨,整天面無表情,見了人也不說話,一早出門,深夜回來。
“次奧,老娘無法淡定,老娘想出去放煙花爆竹慶賀。”杜蓓蓓轉身去蹂躏鄭飛躍。
鄭飛躍立馬抱頭逃竄:“饒命!”
杜蓓蓓今天心情好,不跟他們計較,手一揮豪邁地說道:“小運河,今天中午姐姐請你吃蛋黃南瓜,你要點兩盤就兩盤,點三盤就三盤,讓王澤做給你吃,吃到你滿意為止!”
以為他是豬啊?吃三盤蛋黃南瓜!
蘇蘊和詞窮,擡頭望天花板,這件事還真是說來話長,他第一天來旅舍,晚上一群人請他去山坡上頭的猶記餐廳吃飯,李昱竭力給他推薦蛋黃南瓜,說是住同一間宿舍的廚師王澤的拿手好菜。
他吃第一口就上瘾了,幾乎一個人吃完了一整盤蛋黃南瓜,平時吃的是員工餐,員工餐裏如果沒有蛋黃南瓜,他會跑去餐廳單獨點一份,目前吃了三天還沒吃膩,這幫家夥就以此調侃他。
王澤的廚藝真心不錯,說起來王澤年紀還不大,跟李昱差不多年齡,蘇蘊和每次想起這兩人的專業就笑得停不下來,王澤大學學的是旅游管理,現在成了廚師,在猶記工作兩年了。
李昱更誇張,中藥專業畢業,杜蓓蓓動不動都笑話他,中藥畢業來旅舍掃院子,人家王澤好歹是旅游管理,在旅舍上班至少搭上了一點邊,那個中藥專業跟旅舍簡直牛頭不搭馬嘴了好麽。
蘇蘊和感嘆:一群逗比聚在一起,旅舍整天雞飛狗跳,不過顯得很熱鬧,旅客喜歡這種活潑的氣氛,他們這群人經常能跟不同的旅客相處愉快,那群常駐旅客,熟得就跟回家似的。
“早飯還沒吃就想着吃午飯了,走走走,吃早飯去。”蘇蘊和不想在蛋黃南瓜這個問題上糾纏,拖着鄭飛躍奔出大堂,再說下去,蛋黃南瓜要成為他在猶記旅舍的噩夢了。
“等、等我一下。”杜蓓蓓本來還趴在前臺的桌子上跟淩語萱扯皮,看到大家都跑了,立馬追了上來,“對了,小運河,你昨天不是說有一大幫子逗比要來看你嗎?什麽時候來?”
蘇蘊和抹了把冷汗,懶得跟杜蓓蓓計較:“後天過來,他們跟我考的同一所大學,想來S市熟悉一下環境,放暑假也沒地方玩,就當旅游了,你給安排一下,兩男三女共五個人。”
“住多久?”李昱性質濃烈,“有帥哥不?哥搬過去跟他們住。”
“別麥麸,再麥麸就把你從坡上丢下去。”杜蓓蓓跳起來一掌拍在李昱的腦袋上。
“半個月。”蘇蘊和高興地說道,那幫家夥夠靠譜,為了陪他全都要常駐,盡管猶記的價格比其他青年旅舍要貴一點,但不離譜,而且暑假不算旅游旺季,網上訂購還要便宜。
蘇蘊和笑看摸着腦袋一臉無辜的李昱,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做這個動作太違和了,李昱這家夥整天號稱喜歡男人,動不動就擺出一副流氓腔調調戲他,每天被杜蓓蓓拿着雞毛撣子追打。
他當然不覺得李昱是真喜歡男人,只不過知道杜蓓蓓喜歡這些東西,挂嘴上開玩笑調侃杜蓓蓓罷了,不過開玩笑歸開玩笑,當他一本正經試探着問李昱時,李昱并不排斥,說這都是人生自由。
比起李昱,鄭飛躍文靜多了,空閑時間除了跟他們閑聊,就是躲在閱覽室裏看書,聽說鄭飛躍在學校裏成績很好,每年都拿獎學金,李昱每次都拍着鄭飛躍地腦袋稱呼為“學霸”,是他喜歡的類型。
蘇蘊和滿臉黑線,這個李昱實在唯恐天下不亂,而王澤跟李昱的性格如出一轍,上蹿下跳一刻都不得安寧,比李昱更不靠譜一點的就是,王澤下班後還喜歡上YY,典型的二次元人類。
蘇蘊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猶記青年旅舍除了店長淩語萱,沒一個正常人。
“小心。”正當蘇蘊和天馬行空之際,身邊的鄭飛躍将他拉到了一邊。
蘇蘊和站穩後,回頭只見一輛黑色凱迪拉克CTS-V開了上來,拐個彎就停進了山坡一邊的車位上,開玩笑道:“在這裏停車需要一點技術含量啊,山坡這麽抖,還要橫着停進去。”
“這輛車咋那麽眼熟呢?”一邊的李昱摸着下巴自言自語。
“一百多萬的車,好歹也是個人物開的。”杜蓓蓓毫不客氣地一掌拍在他的後背上。
“嘶,真暴力。”李昱皺着眉頭摸摸發疼的後背,呲牙咧嘴,“等老子發達了也買得起,對吧,小運河,等哥哥發達了,哥哥買個比凱迪拉克更土豪的車,帶你去兜風,辣個時候香車美人多酥爽啊。”
“滾蛋吧你。”杜蓓蓓飛起一腳就蹿。
蘇蘊和笑得快岔氣了,險些從山坡上一腳踩空滾下去,好在鄭飛躍及時拉住了他,于是跟着開玩笑道:“我要買一輛大黃蜂概念車,那才酥爽。”
“小運河滿18沒?”李昱斜眼。
“滿了。”蘇蘊和白眼,他都考上大學了,能沒滿18麽?雖然上個月剛滿。
“考駕照沒?”李昱繼續斜眼。
“沒。”
“那就繼續做夢吧。”李昱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朝餐廳奔去。
蘇蘊和只當他腦子又抽風了,他本就開開玩笑,先不說在S市這種繁華的大都市,一天到晚堵車,跑車本就不适合開,再則概念車多半量産,國內還不一定有,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
蘇蘊和拉回跑偏的思緒,跟上李昱等人的腳步,走了幾步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望着那輛凱迪拉克,正好車門打開,一道高大挺拔的人影走下車,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讓他微微一驚。
對方的身高不比李昱矮,卻不似李昱那種壯碩,反而身姿挺拔,傳聞中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型,嚴肅的表情顯得格外不怒自威,氣場足夠強大,蘇蘊和摸摸下巴,真是羨慕嫉妒恨的存在感。
直到在猶記餐廳吃完了早餐回到旅舍,李昱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那股勁道連蘇蘊和的筆電都震得彈起來,随即傳來李昱的一聲吼:“卧槽,那不是猶記BOSS的車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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