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陸靖庭很清楚自己此刻想要什麽。
若非是因為他與魏琉璃之間鬧了罅隙, 他必然會聽從本心。
但上次強迫過魏琉璃之後,陸靖庭再不敢輕易造次。
他現在懷疑,自己根本沒有那個自制力, 一旦碰了她, 即便她哭得凄慘無比, 他也無法收手。
所以, 強行壓制自己,才是最關鍵的。
內室幽香缥缈。
幔帳輕紗低垂,美人聽見動靜,朝着他看了過去, 她趴在軟枕上, 手裏捧着一冊話本。
許是前幾次受到了刺激,魏琉璃現在極為防備。
看見陸靖庭的瞬間, 她爬坐了起來,然後一手攏了攏衣襟,将一片雪膩的鎖骨藏得嚴嚴實實。
那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美得驚人,但也防備疏離。
這一刻, 陸靖庭內心起了一陣十分微妙的變化。
酸酸的, 有些發悶發脹, 像是被人潑了一壇子陳年的老醋。
他是夫, 她是妻。
他多看一眼難道不行麽?
陸靖庭承認了,魏琉璃甚美, 處處合他心意, 尤其是那對稱的女喬軟之處。
可上次他唐突之後, 再沒有機會一睹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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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 內室安靜至極。
幽香萦繞, 有什麽詭谲的氣氛陡然升起。
陸靖庭的目光落在了魏琉璃放在外面的腳丫子上。
實在嬌小,細嫩白皙,圓潤可人,尤其是粉色的指甲蓋,燭火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魏琉璃意識到了陸靖庭的目光,她低頭一看,立刻把腳丫子縮進了睡裙下面。
陸靖庭,“……”
這是明擺着不願意給他看了。
男人骨子裏的尊嚴,迫使他不會繼續強迫。
這種事,自是要兩個人都身心情願。
魏琉璃問道:“你怎麽來了?眼下你還是莫要露面的好,陸家正是多事之秋,需得盡快通過青蓮,來絆倒太子與廖世廉才是關鍵。”
她不喊他夫君了……
不過,聽着魏琉璃一口一聲針對太子蕭珏,陸靖庭心頭舒坦了不少。
陸靖庭耿直道:“你我本是夫妻,我就來看看你。”
就看看,什麽都不做。
這總行了吧。
魏琉璃無話可說。
這時,陸靖庭的目光落在了魏琉璃手中的書冊上面,只一眼,他就一目十行,瞄到了一大片露骨的內容。
陸靖庭不僅在武學上極有天賦。
他對文字亦是如此。
只不過,長年累月的習武,令得旁人忽略了他的文采。
十三歲之前,他也曾是一個學富五車的世家貴公子,也曾飄飄如玉。
一目十行,看得清清楚楚。
瞬間,陸靖庭的俊臉滾燙了起來。
好在屋內光線昏黃,他的膚色也不并白皙,而是那種小麥色,故而不顯。
他擰眉:夫人她……竟看這類話本?
陸靖庭雖在軍營耳濡目染過葷段子,但第一次親眼看見如此大尺度的東西。
而且小妻子不久之前還正抱着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她似乎陶醉其中……
陸靖庭,“喜歡看話本?”
魏琉璃點頭,“嗯,此前在京城就常看話本。”
“……”
陸靖庭的心情略有些複雜,他原以為小妻子是純情至極的女子,不然為何他們圓房那會如此困難,而且這都已經做成了真正的夫妻了,她卻對他疏離冷漠。
可原來一看,魏琉璃并非是什麽都不懂。
那為何她不願意?
陸靖庭既然來了,就沒打算直接離開。
夜深人靜,新婚燕爾,難道不應該做點什麽?
陸靖庭曾經沒有過任何欲望,他甚至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如此渴望着一個女子。
陸靖庭沒話找話,“都看了些什麽?上面……講述了怎樣的故事?”
魏琉璃納悶,不明白夫君為何突然對話本子感興趣。
不過,夫妻兩人有着共同的喜好,這也是好事情。
魏琉璃如實說,“是将軍與小妾之間的愛恨情仇,話本中的美妾是敵國細作,因着美貌如花,深得将軍喜歡,這美妾每晚在将軍耳側吹枕邊風,把将軍迷得七葷八素,結果害了将軍,還亡了國。”
陸靖庭,“……”
男人愣住了。
這是什麽世風日下的話本子?
他被內涵到了。
青蓮不正是他名義上的小妾麽?只是暫未過門罷了。
而且她也是細作。
整晚吹枕邊風?
陸靖庭面色陡然沉了下去,他往前走了幾步,然後上了腳踏,直接在床榻上落座。
魏琉璃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她的防備,被陸靖庭看得真切。
男人的眸光更沉了。
“你應當知道,我與青蓮之間什麽都沒有。”他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他又不是牲口,自己不喜歡的女子,他當然不會碰。
提及此事,魏琉璃滿腹牢騷,“但你幾年前曾經提出過,要娶青蓮為妻,倘若她那時候沒有突然不告而別,現在的侯夫人就是她了吧。”
陸靖庭被堵得無話可說。
他從未也想過,這輩子會喜歡哪個女子。
所謂娶青蓮,也只是報恩,僅此而已。
但事實擺在這裏。
他也不否認。
陸靖庭,“她在我眼裏只是一個女子。我不曾動過心。”
魏琉璃憤憤的瞥了陸靖庭,“騙子!”
陸靖庭,“……”
他怎麽又成了騙子了?
事情愈發複雜。
在陸靖庭這些年的為人處事當中,快刀斬亂麻才是關鍵。
而且,他素來會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
直截了當、化繁為簡。
可他與魏琉璃之間,好像根本無法簡單起來。
比方說,此時此刻。
他要如何直接了當的表明自己的心思?
動粗是不行的。
陸靖庭不是那種欺負女子的人。
“我不是騙子。”男人悶聲道。
魏琉璃想聽一些好話,比方說她比青蓮好看;陸靖庭的妻子只能是她……
陸靖庭到底是不是騙子,她自己當然很清楚。
魏琉璃深吸了一口氣,直直看着男人,“我覺之夫君那方面甚猛,需求不絕。這些年夫君難道就不曾想過女人?還是說,你有事情瞞着我?”
陸靖庭,“……”這是甚麽虎狼之詞?!
陸靖庭不止臉色滾燙了,連帶着脖子也燙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被誇了,但同時又被內涵了。
“此前從未想過!我只想要你!”
陸靖庭脫口而出。
魏琉璃小身板一僵,說實在的,她現在晚上看見陸靖庭,本能的有些後怕。
魏琉璃垂下腦袋,不敢去看陸靖庭。
他眼神滾燙,仿佛下一刻就會把她給吃了。
魏琉璃翁生翁氣,“你走吧!我乏了!”
陸靖庭,“……”
他方才已經表态,該說的都說了。
魏琉璃不留他過夜,他也不能強求。
那種內心深處的渴望,在邁入這間屋子時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然而,也只能心裏幻想一番,實際行動是不敢的。
陸靖庭離開之前,站在夫君的角度關切的問了一句,畢竟他是罪魁禍首,“你還疼麽?”
魏琉璃茫然擡頭。
陸靖庭又用了極其嚴肅,且君子的态度,問了一句,“那處還疼麽?”
魏琉璃領悟的瞬間,她的腦子炸開了,又立刻撇過臉,“不疼了!與你無關!你走吧!”
陸靖庭,“……”
怎麽就與他無關了呢?
男人擰眉片刻,終于還是離開。
魏琉璃被撩的面頰如霞,卻見陸靖庭當真走了。
他倒是放了一把好火,随即就轉身離開……
魏琉璃無奈嘆氣,雙足在涼席上蹬了幾下,憤憤然,“榆木腦袋!”
陸靖庭在屋外,恰好聽見了這一句。
“……”
是在罵他?
他怎麽就榆木腦袋了?
他兵法過人,從無敗仗,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任何手腳。
陸靖庭擰眉沉思,覺得小妻子對自己的實力有些低看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好不容易熬到了後半夜,陸靖庭還是毫無睡意。
他索性起榻,然後吩咐了正在打瞌睡的阿緣,“去把白練,和無顏他們都叫過來,本侯有要事相商。”
阿緣揉揉眼,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了過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十萬火急的大事,以至于侯爺深更半夜議事。
“是!侯爺!小的這就去。”
不多時,白練與陸無顏幾人都睡意朦胧的來了紫竹苑。
他們這些人每晚都睡得遲,這個時辰正好睡得酣暢。
被硬生生喊醒,當真是折磨。
堂屋蓮燈高照,陸靖庭一臉肅重。
見衆人都到齊,陸靖庭也并未說什麽。
衆人面面相觑,白練哈欠連天,問道:“侯爺,你召見我們幾人,可是因為金箔一事?探子已經打聽清楚,這幾日金箔恐怕會有大動作,是想故意偷襲,引你上鈎,再由百裏墨将你團團圍困。我們已經商量過了,無顏與你背影相仿,屆時讓無顏假扮你,然後再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次必然活捉百裏墨。”
白練覺得,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難度,沒有必要徹夜商談。
陸靖庭輕嘆一聲,眸光不知看向了何處。
“嗯,我知。”
然後……
便沒有下文了。
衆人更加面面相觑了。
這大半夜的,侯爺到底有什麽重要之事啊?!
陸無顏擰眉,“兄長,你可是擔心太子殿下?”
陸靖庭又是一聲長嘆,對外面吩咐道:“來人,上茶。”
衆人,“……”
明日不起床了麽?這個時辰喝茶?
白練有些苦惱,他晚上被木棉纏着好一會,難得睡下,“侯爺,太子殿下雖想針對陸家,但他到底是大周太子,不敢明着來。這陣子暗樁都在盯着廖府那邊。”
陸無景眼睛裏留下了困乏的淚水,“兄長,你有何擔心之處?”
陸無昌正當年少,晚上休息不好,臉上會容易起紅疹子,他很擔心自己的臉,近日來油葷都不敢碰了,“兄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只想回去睡覺。
阿緣已經将茶水端了上來,分別給在座的幾位都倒了茶。
陸靖庭毫無睡意。
他此刻需要有人在身側,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諸位,飲茶吧。”陸靖庭看架勢,根本沒打算放人離開。
衆人,“……”
……
直至天色漸亮,東邊天際露出魚肚白,白練幾人才從堂屋出來。
迎面吹着晨風,幾人也沒有一絲清醒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侯爺都成婚了,深更半夜守着他的嬌妻才正常啊!
早晨,陸靖庭練了一會劍。
沐浴之後,陸靖庭這便開始找衣服。
他看着黑色雕花屏風上的玄色衣袍時,忽然想到了太子那張年輕俊美的臉。
于是乎,陸靖庭去了箱籠旁,一番翻箱倒櫃之後,終于找到了一件月白色長杉。
他對外形素來不在乎。
也不注重儀表。
這人長得俊美,五官完美到無可挑剔,故此,即便一件簡單的衣袍,穿在他身上,那也是得天獨厚的俊朗無俦。
等到陸靖庭穿着月白色長衫踏出房門,阿緣驚呆了,“……”
侯爺最近風格大變。
這是要去“相看”麽?
侯爺,您可是漠北的鬼面郎君啊!
陸靖庭一個眼神掃過來,阿緣立刻收回震驚的視線,“侯爺,您要的蟹黃小餃兒準備好了。”
阿緣将食盒遞給了陸靖庭。
陸靖庭這便提着食盒去了薔薇苑。
魏琉璃昨晚休息的甚好,這個時候正好也在花廳吃粥。
這樣的酷暑天,一碗涼透的清粥,再配上前幾日腌制好的脆黃瓜,很是對胃口。
趙嬷嬷做了水晶小籠包,魏琉璃吃了三只,差不多就飽了。
陸靖庭提着攢盒過來時,魏琉璃聞到了濃郁的蟹黃香味。
但她已經沒什麽胃口了。
陸靖庭倒是自來熟,“趙嬷嬷,再盛碗稀飯過來。”
他不能留下過夜,吃個早飯總是可以的吧。
“以後我每日都會過來用飯。”陸靖庭又說。
他端出蟹黃小餃,親手夾了一只給魏琉璃,“這個你喜歡,那就多吃點。”
魏琉璃,“……”
她幾時喜歡了?
不過,夫君難得殷勤,她就張嘴吃了一只。
再多一只,就吃不下了。
陸靖庭卻不滿足,又夾了一只,好歹湊一個雙數,“來,吃。”
魏琉璃咽了咽喉嚨,喝了紅茶潤喉,“不了,夫君自己吃吧。”
陸靖庭蹙眉了,“真不吃?”
魏琉璃怔然,總感覺夫君想要硬塞……
她立刻搖頭如搗鼓。
陸靖庭,“……”
最終,男人無法,只好自己吃了三只,與魏琉璃合起來,湊了一個雙數。
如此,陸靖庭心頭才好受了一些。
作者有話說:
白練:打工人就沒有睡覺的權力麽?
衆人:天天熬夜加班,吃不消啊,QAQ~
陸狗子:找到了治愈強迫症的方法了~
魏琉璃:別問,問就是後悔結婚。
讀·哲學家·者:婚,或者不婚,反正……都會後悔的,233333~
作者:絕了!
————
大家好,今天的第一更奉上啦,麽麽麽噠~晚上還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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